第五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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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的刑警们都有着极高的职业素养,在还没问询b4住户具体情况时,几名身手快捷的警员已经跳上警车,驾车朝别墅区大门方向追去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就在刚刚,一辆黑色房车才驶出半山别墅区大门。行驶途中,邢斌和他们进行了电话联系,确认了才看到的那辆房车就是b4住户丢失的德产某品牌轻型黑色房车。

确定追击目标后,邢斌并没闲着,他和追击组员保持通话联络的同时还在青川公安局调派了人手增援,这次他是铁了心要把这个敢公然挑衅警方的“张”缉拿归案的。

不过事实并没想的那般简单。

大约在半小时后,负责在室内某区追堵的刑警发来反馈信息,嫌疑车辆已经在清田区找到,不过车内除了一张字条外,没发现嫌疑人张。

张好像凭空突降人间的火种,留下一片残骸灰烬后,他自己则人间蒸发一样的消失了。

但龚克知道,离开只是短暂的,因为张给自己留了一份战书——那张字条。

四月二十九日,叶南笙到青川市的第二十天。

她拉着疼疼,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站着正和邢斌告别的龚克。今天是他们回临水的日子,龚克很奇怪的谢绝了关楚乘飞机返回的提议,而是拜托邢斌帮他们定了从青川到临水的火车票。

临近五一假期,火车站一副人满为患的样子,站内送行的人很多,交通显得困难。不过叶南笙倒是没这个感觉,因为邢斌和他身后几名干员的警服着装真让周围的交通顺畅不少。

邢斌拍着龚克的肩膀:“放心,真有那个什么张的消息,我一准立刻通知你。不过……”

邢斌顿了顿,凑近龚克耳边,小声地说:“龚克,那张字条的意思,你真不打算和我说说?”

“因为我也没全部看懂。”龚克淡定得回答,眼里带着无奈。

他没说谎,张的字条的确是写给他的,至于内容却很难懂只有几个数字:03.11.13,数字后面是条长横杠,然后是两个汉字——临水。

数字的内涵他没参透,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张最后还是要在临水和他碰面的。确认下这点,龚克才决定不再滞留青川,而是返回临水。

头顶的外方式广播盘旋着登车通知,一如既往的是“还有三分钟火车就要开了,请送亲友的尽快下车,没登车的抓紧登车”。

邢斌很失望的拿肩撞下龚克,然后说声“保重”后目送他们上车。登车前,叶南笙想起什么,从车门处探头出来,朝着邢斌高声喊:“邢大队,记得我们的红包。”

晚霞徐徐,映着邢斌的红脸。

缓缓起步的火车发着“况切况切”的车轮声,声响到了后来逐渐从缓慢变成匀速规律。

叶南笙坐在窗旁,不时有推着窄小车辆兜售货品的工作人员从身旁经过,需要她收脚避让。

马上就到五月,窗外满满的全是绿意。龚克坐在铺位上,在看一本推理小说,作者是个日本人,叫东野圭吾。那曾经是欧子行很喜欢的一位作者,在他的影响下,学生时代的叶南笙也一度相当推崇这位作者。她没想到,向来对文学作品兴趣不大的龚克,怎么突然来了看小说的兴致。

不过她也大致猜得出,龚克是在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张事实总先他一步考虑的这个事实对龚克而言,很打击。

他们在傍晚登车,很快到了晚饭时间。叶南笙去他们这节车厢的车头位置叫回了正在玩耍的疼疼。疼疼在和她一个才认识的小朋友玩,对方六岁,比龚筱藤大半岁样子,是个长的粉嫩可爱的小男孩儿。

疼疼和叶南笙做介绍说:“姐姐,他叫米杨阳,是我才交的男朋友。”

叶南笙先错愕几秒,接着就笑眯眯的拉着疼疼回车头,不错不错,搞对象从娃娃抓起,这事相当靠谱。

吃过晚饭,疼疼又去车头找米杨阳玩儿,熄灯前,她和米杨阳约好了明天约会后,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睡觉。

火车上的睡眠向来是不稳的,因为总有避免不了的声响。可出奇的是,叶南笙竟是一夜好眠。如果不是清晨突来的那阵糟乱声音,也许她还会再多睡会儿。

声音最初从隔壁车厢传来,是突然爆发的哭声,接着就有列车员和车警持续不断的脚步声。叶南笙睁眼时,刚好有两名着警服的人从他们这节卧铺位前经过。龚克穿好衣服,正望着警察离去的方向。叶南笙猛地清醒,她抹把脸,丝毫没压抑自己的声音:“不是这么邪门儿吧,走哪儿都遇案子?”

还真就是邪门儿。

好在这次不是命案,或者说得再精确些,人只是昏迷了,并没死。

龚克他们的车厢是第15节车厢,隔壁那节卧铺车厢是整列火车的尾车厢,第16节。出事的是睡在16节1号下铺的一个中年男人。叶南笙他们赶到时,一个类似医生模样的人正拿着听诊器给平躺在铺位上的男人做检查。

被检测的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样子,头发不长,肚子微微发福,就算是平躺的体位腹部仍然耸着一座小山。他眼神有些迷离,看起来神智还不清醒,医生模样的人问他几个问题,他也是张嘴半天回答不上来的样子。

“该是机械外力造成的窒息,这人算是幸运的了,换个身体不好的,估计早被闷死了。”检查完毕,医生模样的人起身,对身后等他结果的两名警员说。

其中一个警员拍下脑门,“都赖我,出门时候没听我媳妇儿的拜拜关二爷,这下好,摊上案子了。”

另一个拍拍同事的肩膀,“好在没出人命。”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哭泣的女人突然哎呀了一声:“我们的包不见了!”

“那个包多大,什么颜色,有什么特殊标志?”两名警员正打算问话,身后突然插来一句,他们齐齐回头,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正上下打量着这个铺位,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孩。

那小孩儿也奇怪,她似乎不知道这是起凶手未遂的案子,还跑到平躺的男人身旁,一下下抚着男人的胸,像在给他顺气一样。

“你们谁啊?”一个车警不乐意的问。

在龚克表明了身份,并且身份得到临水方面证实的情况下,车警自然很乐意的把案子交给龚克。龚克也很快弄清了案情的前情大概。

女人和被害者是对夫妻,长年在南方做生意,这次回临水是为了办点家事。除了男人差点被闷死外,物品损失就是他们随身带的一个包,据女人称,包里除了她老公一台电脑和五万块的现金外,没有其他贵重物品。

“包不大,是个方形电脑手包,黑色,并没特殊品牌。”女人这么说的时候,一下下抚着男人的胸,样子看起来伤心的不行,“钱倒是无所谓,可是谁这么狠,要杀我老公?”

男人是清早天亮时被女人发现异常的,他当时头顶蒙着被子,怎么叫都不吭声,女人觉得不对,掀开被子,发现老公嘴唇青紫,鼻息已经很微弱了。

龚克沉思一下,问男人:“你还记得自己大约是什么时候御玺的吗?”

男人摇摇头,由于口腔受伤的关系,他言语略显含糊,“记不清,天没亮,外面有灯,车停着,是个站。”

说这些话像消耗他许多力气,男人猛咳一声,女人忙拿水给男人喝。就着女人的手,男人虚弱的说,“警察同志,钱丢了倒没什么,好在我人也没事,不过电脑里有我们公司很重要的资料,你一定帮我找回来啊!”

龚克没回答他,反而问男人的妻子,“这个车厢除了你们夫妻二人,还有就是隔了五间以外的另外几个人,他们说没听见什么,你也什么都没听见吗?”

似乎说到让她自责的事,女人拿来自己的手包,从其中取出个药瓶:“我最近睡眠不好,医生开了安眠药给我,昨天吃完我就睡了。我老公看着我吃的,是吧,老公?”

“嗯”,男人点头。

龚克接过药瓶看了看,佐匹克隆片,说明标注着治疗失眠症,是处方类药物。看完,他把药瓶递还给女人,然后对男人说:“放心,警方一定会尽量帮助你追回损失,找到凶手的。

他折回自己的车厢,在车厢同车厢的连接处停下脚,看墙壁上的列车时刻表。根据上面的标注,他看出昨晚夜间行驶中这列火车一共停站十一处,其中大站三处,小站八处。

“902,你没怀疑过是那人的妻子下的手吗?”叶南笙问他。龚克目光没从墙壁上移开,同时回答叶南笙,“她是凶手,但并不是她亲生伤的男人。”

早看出凭借女人的手劲儿是杀不了男人的叶南笙赞许的点头,“所以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抓出帮凶。不过,如果他在下手之后已经下车了怎么办?”

“案件的时间区间应该划在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嫌疑人该是在14和15这两节车厢乘车过的人。他可能已经下车了,或者还留在车上,所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看出叶南笙的不解,龚克一边编写发去给戴明峰的短信,让他请求各地方支援,另一方面龚克解释推理依据给叶南笙听。“这起谋杀的目标对象明确,就是被害人。凶手出于对被害人的监视角度,不会离被害人过远,所以14和15节车厢是最好的距离,我个人更加偏向15。而且深夜在车厢走动,距离过远可能会遇到乘务员,这样暴露的可能性大。至于时间,不需要我解释太多吧,人的生理倦怠期,在那段时间里人睡得是最沉的。”

解释完毕,龚克一条短信也编写得差不多了,准备发时,他又突然放弃了,看着疼疼以及怯怯跟在疼疼身后的米杨阳,龚克听米杨阳说:“叔叔,我想和你说个事儿。”

警察走了有一会儿了,何庆芳坐在卧铺上给受伤的丈夫削苹果。身旁传来一个童声,“阿姨,叔叔,你们别难过,我刚刚听爸爸说,害叔叔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现在好多警察叔叔正在抓他呢!”

啊!何庆芳心里突得一跳。

“是……是吗?警察好能干……”她觉得强颜欢笑怎么这么难。

小女孩儿很快蹦蹦跳跳地走了,何庆芳借口去厕所,躲在车厢角落里打电话。电话接通得倒是快,何庆芳有些气急败坏,“你怎么这么笨,人没杀成也就算了,告诉你躲起来,怎么我听说警察都快找到你了。你现在人在哪儿呢?”

“在你身后。”厕所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一副锃亮的手铐摆在了何庆芳面前,“何庆芳,你的同伙张二民已经交代了你和他合谋杀害你丈夫的全部事实,警方现在要依法对你进行拘捕,请你配合。”

铁证如山之下,何庆芳很快交代了案情。其实很简单,何庆芳和她的丈夫原本是临水市的一对农民,后来去南方经商赚了些钱。男人有了钱自然就学坏,何庆芳的丈夫有了外遇,同何庆芳提出离婚,这次返乡就是去办手续的。何庆芳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抛弃,于是伙同远房表哥制造了这起谋杀案。

其实事前他们也是准备了两套方案,要么杀了人,何庆芳继承财产,如果杀不死,凭借她男人电脑里那些个艳照也能好好敲这个负心汉一笔。

谁知道天网恢恢,她那个表哥没按照计划的样子下车,所以阴差阳错的被两个孩子逮到了马脚。

火车停靠在临水车站时,疼疼和米杨阳依依惜别。

米杨阳说:“疼疼你可真厉害,靠看那个被害叔叔身上沾得一小块棉絮都认得出凶手的衣服。”

疼疼拍拍米杨阳的头,“你也不差吗,是我我就看不出那个什么张二民只不过一个晚上行李就多了一个包。”

远处的龚克对叶南笙说:“照你这个叫法,疼疼将来不会也学法医吧?”

“有什么不好?”叶南笙扬扬眉毛。

只不过离开一个月的时间,临水的天湛蓝许多,清风拂面,是个让人舒适的季节。龚克带着家人出了车站,正打算截车,一辆黑色别克倏地停在他们面前,车窗滑下,露出一张好看的脸,“龚克老师,你可让我好等啊。”

看到童丹青那张脸时,龚克悟了,这世上,记者算得上是最缠人,也最阴魂不散的了。

小剧场10

《最聪明》

穆中华和叶爸爸婚姻几十年,极少有过矛盾,唯一一次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叶南笙高考那年,面临选专业时,夫妻俩第一次有了分歧。

“学法医不是挺好,伸张正义什么的,你不总说我是最帅的女法医吗?我想如果南笙将来做了法医,她老公也会这么夸她的。”穆中华切了片桃子,递去给叶之远。

谁知道叶之远这次丝毫动摇的意思都没有,“你还说演算题目时候的我最迷人呢。”

在叶南笙弃权表态的情况下,夫妻二人猜拳定输赢。三局两胜。

第一局,穆中华剪刀叶之远石头,男方胜。

第二局,穆中华布叶之远剪刀,男方胜。

叶之远亲口老婆的脸,安慰道:“没事,我只是比你擅长概率问题而已。”

“是,之远你最聪明,不过我忘了说规则,南笙的专业,输的人说了算……”

于是在婚后的许多年,叶教授的座右铭长期停留在:与妻斗,何时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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