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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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月余没见的一个人,外貌和心态能有多大变化叶南笙不知道。

但此刻,她唯一知道的一点是,和分尸案时候相比较而言,现在的周恒明显多了丝春风得意在脸上。

当时的周恒正手挽一个年轻女人站在机场的一家开放式咖啡厅里点东西,绿意缭绕的吧台后面露出一张属于那女人姣好的脸,她个头比周恒矮一点儿,不多,身材不是那种精瘦型,但也不很丰腴,唯一提起叶南笙兴趣的是女人明显多了起伏的小腹。

她问龚克,“902,你不会一早知道周恒和关丽不是男女朋友的吧?”

“嗯。”龚克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看手里的书,叶南笙不干了,“你怎么知道的?”

“告诉你我有好处?”

龚克竟然也会开玩笑,这让叶南笙意外。她嘿嘿一乐,“告诉我的话,本姑娘可以献吻一枚。”

龚克僵直的脸更僵硬了,他低着头,喃喃了一句,然后说,“问询那天,关丽的无名指中段位置不对的戴着一枚戒指,显然是临时戴上的。而周恒手上没有戒指。”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代表订婚,男方没戴、女方是临时敷衍戴的,显然他们彼此都不是对方真爱。

而眼前手挽着周恒朝他们走来的女人,才该是他的真爱。

“龚先生,这么巧。”周恒的表情还是那般自如,谈笑风生的。

“新婚快乐。”龚克伸手回握周恒。收回手,他转脸对那个女人说,“你们老板脾气不好和他孩子生病有关,我想等你产假休息结束,一切会好。所以不必考虑辞职。”

女人面露惊讶,“你怎么知道……”

周恒拍拍女人的手宽慰,“龚先生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他看人很准,所以现在你好放心养胎了吧。”

女人点头。然后他们相互道别,叶南笙盯着周恒远去的背影,“这个周恒也不厚道,当初明摆是拿关丽当幌子么?”

“对了,龚克,你怎么看出周恒老婆老板的事情的?”叶南笙晃晃他胳膊,知道他又要提条件,所以她先说,“告诉我,我献吻两枚哦。”

“强吻我不管一次两次,占便宜的好像都是你,叶南笙。”成功看到在机场候机厅跳脚的叶南笙,龚克眼里多了丝温柔。

也许之前的生活的确平静,现在这样,感觉不错。

从靖海回到临水,是从盛夏进入严冬的感觉。

人总是最健忘的动物,随着年底临近,那三条逝去在11月的生命渐渐被人们碾压入土,遗忘在脚下那片混了雪的黑色土地里。

再一个月就是新年,戴明峰和夏图再不能在临水滞留,早在半月前就被省厅召回再下派到全省各处参与当年一直悬而未决的命案侦破。这项任务通俗**就是命案督导。

“可是,爸爸,那两个被吸血的姐姐,他们的案子还没破呢,戴叔叔夏阿姨他们怎么就回去了?”

午后的临水,一场雪后,半开的窗吱吱朝房间内喷着白雾,那是空气冷热交替产生的效果。疼疼图画书看了一半,抬起头问龚克。

叶南笙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疼疼,有人不是说案子破了,所以你别造谣哈。”

嘲讽的口气在叶南笙话语里表露无疑。

疼疼撅着嘴,从地上直接爬上龚克的腿。龚克坐在沙发上,他今天穿了件浅格子的羊毛衫,鸡心领露着藏蓝色衬衫,深浅色的搭配出自叶南笙的创意,冬天你给人温暖柔和的感觉。

叶南笙就是这样,审美远高于厨艺。

咔嚓一声从厨房门传出来,疼疼感叹似的摇摇头,“爸爸,我喜欢姐姐做你女朋友,就是一点不好,太费盘子。”

可她接着又想到刚刚的问题,“爸爸,你回答下我呗?”

“那你为什么觉得钟言不是凶手?”龚克摘掉眼镜,手一提把正不断往自己身上攀援的疼疼拉骑在自己腿上。疼疼歪着头,“书上说,变态杀手都有惯性作业的习惯,二爸爸说惯性作业就是一开始了,就停不下来。就像疼疼跑步,突然停下的话除非自己狗啃泥……”

想起之前摔的那一跤,疼疼揉揉脸,“胆子小的人不敢杀人,敢杀人的胆子都不小。”

孩子稚气的模样让龚克沉思,半晌,他摸摸疼疼,“什么书上说的?”

疼疼拉住爸爸的手,借力探出半个身子到地上,拿起了图画书。

竟是本外文图书,封面写着《sherlockholmes》。龚克翻开其中一页,是福尔摩斯一个非常著名的案子——a study in scarlet——血字的研究。

在英文单词上方,有另外一排手写字母——xue zi de yan jiu——是关楚给疼疼做的翻译,疼疼认识的汉子不多,考虑到这点,关楚做的是拼音类的注释。

合上书,龚克心里默默道:关楚,你能别把汉语拼音都写的像蝌蚪吗?

他决定以后还是自己翻译故事给疼疼。

那天,叶南笙做的是道外婆红烧肉。可看到快成炭块的红烧肉,疼疼扭脸去墙角默念了一句:外婆好可怕。

父女俩最终没有试吃,因为一通骤然响起的电话铃。

打来电话的是屏东分局刑侦大队唐大队,龚克知道他最近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已经归队。至于这通电话的缘由,则是因为巨人观。

把疼疼托付给邻居,龚克的牧马人载着叶南笙驱车前往现场。坐在车里,叶南笙疑惑,这种天气,想要形成巨人观,尸体至少要高度**15-30天,这得是死的多隐秘,这么久没人发现。

“不久。尸体是在城郊温泉山庄发现。”

叶南笙知道那个地方,那是家名为“春”的温泉山庄,由于地处山间,特殊的地理环境让“春”的气温长年维持在23-25°之间,真是四季如春。那种温度条件下,形成巨人观的时间就会大大缩短,至于缩短到多久,要根据实际条件看。

有了这种认知,叶南笙合起眼,她要先休息一下,因为一会儿有场大仗要打。

法医最怕巨人观,所幸现在是冬天。

具体讲起来,“春”所处地界已经是临水市下附属县的管辖范围,根本不在屏东分局的管辖范围内。不过龚克有种预感,这具尸体大约逃不出前一个“吸血鬼的诅咒”案件。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临水这几年的城建工作不错,马路如蛛网一样延伸像城市各处。牧马人经过一块写着“乐县”的界碑便下了主公路驶上一条乡间小路,路不是水泥铺就的却很平坦,看上去像长年被车辆轧过,再后来人为轧平的。

在小路上开了又几百米远,“春”的正门出现在视野里。是栋带有民族风情的建筑,样子让叶南笙想起云南的某种建筑。

“是参考丽江附近的束河居民建筑群造的,不过这个老板是个东北人,去过云南一次,看起来丽江并没给他什么好印象,这种建筑风格是源于他母亲,倒是个孝子。”

锁车子的功夫,龚克一口气说了这段话。接触时间久了,叶南笙发现龚克并不是不爱说话,多数时候是他的话别人听不懂,或者不爱听,因而龚克有了现在沉默寡言的形象。

因为他总是没头没脑的说出些推断,叶南笙也懒得用一次次威逼利诱的失败来增加龚克的优越感,她和龚克做了约定:说话要有因有果,说一半话的人,小心她叶法医刀子不客气。

龚克也没打算卖关子,他准备解释时,眉头皱的紧紧的,显然正犯恶心的唐大队直接从正门出来,朝他们走来。

他那一脸表情告诉叶南笙,似乎冬天里的巨人观味道也不好闻。

这次的死者多少出乎了龚克的意料,是万微微的男朋友陆北航。也是他曾经划在嫌疑人内的一员。

“死者衣服口袋里的学生证上写着他是临水大学日语系研一的学生陆北航,我们就联系了屏东分局。”接到报案就来到现场的辖区派出所民警解释。

在他们到前,已经当地法医做好了尸表检查。那名法医姓乔,30多岁样子,出奇的竟认识叶南笙。

“小师妹,你不认识我了,我去省厅学习时,穆老师教过我两天。”

和乔法医的热情比较而言,叶南笙只是反应平淡的“哦”了一声。拿了两个防毒面罩,递了其中一个给龚克,叶南笙说句“去看看巨人观吧。”就先抬脚朝中心现场去。

尸体是在“春”一间桑拿房里被发现的,距离房间二十米远就是山庄的二号温泉区,桑拿房门正对着的地方挂了个牌子,上面是个“男”字,是男宾区。

从正门到现在有段距离,走路过程中,龚克了解到,二号温泉区水质最近出现了异常,所以暂停了开放,直到今早维修工人进驻,闻到奇臭异味才报警,尸体因而被发现。

而死者是如何进到其中,又如何被杀的?龚克在思考。

很快到了目的地,那是栋连体木屋,三间房一字排开,现场就是最东侧那间。

此时木屋门开着,龚克他们人未靠近,传说中属于巨人观的刺鼻气味直冲嗅觉。

所谓巨人观,英文全称是bloated cadaver或者是giant cadaver指的是人死后5-7天,尸体**扩展到全身时,使整个尸体膨胀成一个庞然大物,称巨人观。

巨人观的尸体是相当可怖的,譬如眼前这具只穿了条短裤的男尸来说,由于**的气体已经充满了尸体内部,现在肉眼看到的尸体像充气皮球一样早不知原来的身材是怎样的。尸表皮肤呈现黑绿色,眼珠早凸出了眼眶,舌头也是伸在口腔外的,甚至连直肠等内脏,由于受到**气体压迫,烂肉一样的从肛门泄了出来,拖在内裤外成了恶心的一坨。

唐队长被熏的直皱眉,他嘟囔,“陆北航也死了,这个案子肯定是没结啊。”

“是不是陆北航,尸检过后才知道。”叶南笙表情严肃的说。其实但凡从事这项事业的人员,无论是刑警或法医,都要站在一个客观立场上去找寻真相。

让逝者安息,是法医义不容辞的责任。

虽然这项尸检,是个大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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