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小廊回合曲阑斜(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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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伦岱被人押走了,他的弟弟夸岱还在朝上,单独被留了下来,懵懵懂懂的夸岱被康熙提溜着脑袋训斥了半天,什么不要胡乱交结皇子啊,什么你们兄弟性子独是好事,可是为人太过傲慢是藐视皇权啊,夸岱不是傻子,哥哥闹的的动静这么大,他才不要公然掳虎须呢!

低着脑袋等皇帝说完,客客气气称是,恭恭敬敬表示都听皇上的,康熙这才把脸色转过来:“隆科多已经不在了,鄂伦岱啊你啊论起来是朕的亲表弟,朕只有提拔照顾的,你千万把朕的话记在心里。”

夸岱还来不及表示自己已经感受到了皇帝的恩重如山,后头走出来的梁久功捧出来件黄马褂,鄂伦岱抬起头,康熙叹口气:“你哥哥承爵日久,可你的官职始终上不去,不是朕不给你机会,你哥那性子实在太得罪人,万一日后朕大行,哪个能保得住你?这件黄马褂给你,好生办差,朕终究是惦记你的!”

这下子吓住了夸岱,除了磕头,再不敢学哥哥使性弄气了,康熙一番又打又拉,无非是觉得母族必须可靠。

:“宫禁之内,是你外甥管着,朕不好卸他的差事,可是四九城的都护,朕想给你做,你当得起吗?”康熙沉着声音,盯着夸岱。

抹了把脸,夸岱把头磕得山响,康熙满意地笑了。

秃着脑袋慢悠悠步行回家的是定郡王,身后跟了一串牵着马的侍卫,定郡王回身一晒:“又不是去西天取经,你们跟得这么紧干嘛?先回去几个,给福晋递个话,待会内务府只怕就要上门,把逾制的东西理一理,别让人说咱们不懂规矩。”

打头的是富察家一个年轻人:“王爷,您别这样,只怕皇上只是一时生气,等这劲儿过去了就好了,您何必当真啊?到时候内务府再跑一趟,多麻烦啊!”

:“贝勒爷 ,别叫错了,你当御史是吃干饭的啊!”定郡王眼睛一横:“就你话多,快点,你骑马回去吧。”

:“主子爷,奴才想跟着您一起走,好些日子没下雨了,这官道灰大,奴才帮你扇着风呢!”富察家的小子咧出一口的白牙。

定郡王翻了个白眼:“爷的屁股都被你拍疼了,还不赶紧滴走?恶心死人了!”

富察家那个嘿嘿一笑,磨磨蹭蹭上了马,在马背上给定郡王行了个礼:“爷,慢慢走,奴才这就回去传话。”

定郡王摆摆手,示意他快点走,自己再把手背在背后,踱着步往前走,路过南街的时候,路两旁全是繁华的铺子,身后的侍卫抢上前来,笑着说:“主子,要不绕点路走吧?这边人多,万一。”

遗憾地穿进小巷子,定郡王极其郁闷,往昔忙得没空逛逛,今儿难得有空,却跟着一堆碍事的家伙,明明自己已经闻到了荠菜馅饼的香味,算了,明儿自己反正也闲在家里,让人出来买回去吃好了。

八福晋白着脸,大开了中门,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内务府,可是先回来的人是定郡王,福晋摇摇欲坠的冲上来,抓着定郡王的胳膊:“爷,可有吃苦啊?”

定郡王望着福晋满眼的泪珠儿,扶着她的腰:“哭什么?爷好得很,你这样子哭,哭坏了谁赔爷一个福晋啊?”

福晋拿手帕子擦着眼泪,愈发哭得气苦:“爷,你心里苦,妾都知道,妾身帮不了你啊!爷!”

定郡王招呼过来个大丫头:“怎么不劝着点你们主子?还不去打水给福晋净面?平日里挺机灵的一个个,都傻了?”

福晋却推开那丫头,倔强地抬起头:“爷,让妾身陪着你吧,待会内务府的就过来了,难道要爷一个人?”

的的的马蹄并不凌乱,过来的也不是别人,是裕亲王同恒郡王,定郡王让人预备了香案接旨,自己跪在中门。

裕亲王带过来的是口谕以及蓬着头的马齐、鄂伦岱,定郡王让人去安置马齐、鄂伦岱,府里已经把逾制的衣物、家俬、摆件收了起来,一样样摆好,让内务府的带走。

恒郡王却是心实:“老八你何必这样,往库房里放着便好,你交了上去,那起子小人还有不分了的?终究皇阿玛要还你个郡王位,到时候重新置办又是一笔款子。”

定郡王但笑不语:“何必要哥哥你为难?对景起来,皇阿玛只当你徇了私,他老人家那脾气,燥起来认得谁?可不能能带累了哥哥。”

恒郡王愈发不好意思起来:“今儿我都被绕晕了,也不知道你们在吵什么,想来皇阿玛也是如此,你别跟他见疑。”

定郡王拉着恒郡王的手:“难得五哥过来一趟,事情自有下面人去做,哥哥跟我进去喝杯茶吧。”

裕亲王瞪起了眼睛:“就只招呼你兄弟?我呢?”

定郡王甩了甩个眼刀:“皇伯父哪里看得上我家的茶叶?三哥四哥不知道孝敬了多少好茶!”

恒郡王愣了愣:“三哥四哥为什么有茶叶只往皇伯父家送啊?”

裕亲王尴尬起来,拍拍恒郡王的肩膀:“那茶叶就是贵,不好喝!我情愿跟你一起在这里喝茶,茶么,解渴就好,这香那香,这味道那味道都是虚的。”

定郡王抿着嘴巴闷着乐,多久没见过裕亲王这般赔小心的样子了?可真是新鲜,传了话过去,叫他老人家别开口的,非要开口,害了人才知道不好意思,有用吗?

摆开了架势,定郡王捧着白瓷茶壶,亲自给倒了杯茶,裕亲王连着讨了三杯清茶:“汗流的多了,得多喝些,大侄子啊,换个杯子吧,这个太小,喝着不够啊。”

定郡王没给他换杯子,只是把茶壶安放在他面前:“皇伯父往常多谨慎啊,今儿可倒好,拼命往前冲,生怕皇阿玛看不到您。”

裕亲王嘿嘿笑着不做声,只管倒了水往口里倒:“皇上那性子,你有什么不清楚的?过几日,你进宫去认个错,不就好了?”

定郡王没接话,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搬东西,所幸自己还有个贝勒名声在身上,这里还坐着几个王爷,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内务府揉搓成什么样呢!这班狗奴才,惯会见人下菜碟,捧高踩低,变脸比翻书还快呢。

待得全部查验清楚,已经是日暮西山了,定郡王站起来:“你们还要入宫复命,我这就不虚留你们了,等过些日子再接你们。”

恒郡王摇摇头:“手足兄弟,说这些做什么?没关照到你,已经够难受的啦,但凡有什么缺的,只管问皇伯父要。”

裕亲王哑然了,这两兄弟,还真不客气,拿本王爷做人情一个比一个顺溜啊!只好咂咂嘴吧:“他说的是,你别外道。”

没有了八贝勒的朝堂与往昔并没有什么不同,从来都是很低调的八贝勒小心翼翼地收藏好自己的爪牙,把野心安放在无人注意的阴影里。

可是没有了马齐,李光地又称病修养,康熙是真的有些不方便了,侍读学士虽然多,能像李光地这样老道的还是少了,哪怕是颜元,性子也过分耿直了。

屡遭打击仍然□的诚郡王,在定郡王被处罚之后,很是晕了一段时间,百思不得其解,凭什么他比我有人望啊?

明明爷居着长,明明爷文武双全,明明爷更得圣心啊?郁闷的诚郡王这个时候更加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了。

陈梦雷便被推到了前线,《定边十策》被高调的捧上朝堂,以诚郡王为代表的王公开始大肆赞扬陈梦雷的匠心独具。

被众人交口称赞的陈梦雷也是得意万分的,多年宿敌李光地受了牵累,闭门谢客,正是自己出头的时候。

既有诚郡王的提携,又有多年心血支持,陈梦雷对于自己的前途是信心满满,加之这些年跟着诚郡王,自己也是培养出来一批后辈,看着他们为自己摇旗呐喊,陈梦雷的心气被鼓得高高的。

皇帝收到了《定边十策》却很久没有下文,现在皇帝发愁的是另外一件事,太子啊,太子啊,为什么太子总是跟朕不是一条心呢?

拿着《定边十策》,皇帝高高兴兴去同二阿哥夜谈,早得到消息的二阿哥抵死不肯赞同陈梦雷,这可是老三的人,孤若是把他捧上去了,下一步,岂不是要让老三踩到孤头上去吗?不行!

康熙一条条的夸,二阿哥一条条的反驳,论起实务康熙比二阿哥强得多,可是论起口齿,二阿哥那灵活的口条完胜一百个康熙,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硬是把康熙满肚子的想法堵得死死的。

再论起朝廷上那些举手赞成的人,二阿哥闲着没事就在毓庆宫琢磨谁是谁的亲戚,谁同谁有故交。

这个是诚郡王的亲戚,那个是李光地的对头,这个人有私心,那个人居心不良,这个人道德败坏,那个人贪污受贿。

做皇帝的人,自己心中当然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用人唯贤那是狗屁,贪官比清官好用多了。

但是这些话不能放到明面上来,哦,让天下人都知道,贪污不要紧,只要能干活?这也太埋汰人了啊!本来就爱贪,这口子一开,朕的国库私库不全没了?

教化万民不仅是儒家的责任,更是皇帝要做出的表率,在合适的时候树立几个典型,鼓励大家忘了小家只记得国家,有利于愚民,有利于统治,有利于江山稳固。

面对二阿哥气势汹汹的道德制高点攻击,康熙只好不战而败,毕竟这儿子还没复立呢,有些话现在不能教。

再说了,康熙心里有数的很,二阿哥哪里是真见不得这些人?二阿哥自己手底下一样多的是贪污受贿,强抢民女,买官卖官,只不过这些人跟他不是一条心罢了。

搁置了《定边十策》,康熙还有其他烦心的,自己发作了好些人,好些权贵,好些重臣,现在朝堂上是真正的乾坤独断。

大家被皇帝吓得噤若寒蝉,凡事唯唯诺诺,康熙等了许久,再也没有等来一个有分量的人提到太子的位置,朕的二阿哥怎么办啊?

好几次,康熙在朝堂上感叹身子不好,感叹天年不永,下面一味地说,皇上保重龙体,皇上定然万岁。

可是储位不定,朕要如何保重龙体啊?三皇五帝下来,有哪个皇帝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了呢?

康熙愁啊,对着一堆应声虫,颇为怀念李光地的圆滑,马齐的精明,哪怕是鄂伦岱的放纵这会子想起来都是有味道的。

你们怎么就不能大胆一些呢?为朕分个忧吧,大胆地说,说要复立二阿哥为太子,朕保证不为难你们。

可是朝中有庸臣,却没有一个傻蛋,才倒了那么些人,分位置都分不过来,哪个失心疯去关心储位啊、。

不关心,搞不好猪肉还能沾个味道,关心错了,身家性命就危险了啊!咱们可不是皇帝母族,也不是皇帝亲生的!皇上您爱谁就立谁,咱们不贪这个功一样小日子滋润着呢!

于是储位高悬着,就那么高悬着,诚郡王心急火燎想要立个大功,拼命地跳,二阿哥防着弟弟摘桃子,拼命地打压,

朝廷上,这边提一个事,那边必然驳一件事,这边捧一个人,那边必然攻击一个人,面子上笑嘻嘻,私底下暗潮汹涌,你来我往,不知道多么热闹,徒留康熙坐在高台上,想什么什么不成事,险些病倒。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说的是普通人家,儿子已然老大,别有家室,老父不过是累赘而已,像是康熙这样的,没病的时候,儿子承欢膝下,有病的时候,侍疾也是个个抢着向前,唯恐失了皇父之心。

康熙没病,但是为着安定,为着查探,为着种种不可宣之于口的原因,他决定,自己要生病了!

病倒的时候,再没有太子监国了,诸亲王监国也行不通,上书房的干将少了几个,国事真的停滞了。

就在大家快要发现皇帝的重要性的时候,西藏传来消息,敏贝勒被叛乱的藏兵劫持了,这一下,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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