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桑竹成荫不见门(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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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爱的是小手,喜的是俊男,自个宫殿里宠爱的是细致风韵之人,对上康熙挑选的敦厚皇太子妃,唯有礼让恭敬,毫无亲近之意。

但是皇太子是康熙亲自教导出来的政治人才,妻族的重要性他心里门儿清,不论皇太子妃多么不合自己心意,他对妻族子侄的提拔是时刻不忘。

这次两广出事,他比石琳担心的心一点不少,小阿哥们碍着大阿哥,不敢对兵部指手画脚,皇太子就敢冲到户部,逼着满汉尚书调拨军粮军饷,毫不担心康熙会心里不舒服!

自己的老婆家,不就是皇阿玛的正统亲家吗?都是一家人,皇阿玛肯定不会计较的!当大阿哥冲到康熙面前的时候,康熙的确不计较!甚至还有些欣赏,果然是自己的种,念旧情啊!懂得顾念亲戚,日后定是位贤德君王!

被默许了的皇太子再次有机会插手六部的事务,他面对的敌人却不再是往昔的对手了!就连印象中的小鼻涕虫们都能言笑晏晏地驳回皇太子各种的建议,一意孤行的皇太子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每一次!退让的总是他的兄弟,他的叔伯,他的皇阿玛。

得意洋洋的皇太子在毓庆宫里醉了一场又一场,因着他高兴,平日里爱用的鞭子闲闲地挂在墙上,酒水点心赏了一拨又一拨,灯火通明的毓庆宫人声鼎沸,宫门开了又合,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是请安问好的内侍。而康熙爷这几日都没有翻牌子,每夜挑灯看折子,朱笔批注愈来愈详细。

年节刚过,各种春季的节日接踵而至,内务府的织娘们日夜点灯熬油为众人赶制春衫,冠带,鞋履。

宫里的娘娘们手里的针线也没停过,皇帝固然很忙,可是儿子女儿也是心尖尖啊,自己的针线穿在儿女身上,多贴身啊!

八阿哥按惯例也收到了两份,惠妃娘娘眼睛不好,做了长衫裤子送来,宜妃娘娘做了礼冠凉帽荷包扇套手帕汗巾,满当当一个绸缎包袱送过来。八福晋挺着微凸的肚子仔仔细细给收拾好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几个分了府的阿哥约好了起个大早去宫里给娘娘们谢恩,大阿哥打了头阵,八阿哥客客气气跟在后头一起先去惠妃娘娘那里。

惠妃娘娘见到儿子同养子是一般的开心,知道二人都没有用早饭,小厨房的细点御膳摆好了一桌子,苦让他们两个吃。

:“八阿哥自从出去了,就难得进来看本宫,真是个狠心的!”惠妃娘娘拨弄着一串碧玺数珠,嘴上在埋怨,脸上眼底却带着笑。

八阿哥喝一口汤,拿汤匙舀了一个三鲜圆子吹着,咬了一小口才说:“娘娘又故意冤枉儿子,您手上的碧玺不是儿子送进来的?”

惠妃瞪他一眼,停了手里的动作:“本宫还少这些没地方搁的东西?养了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忙,你们是做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了?一般还是在各部里跑个腿,如何就没时间进来看看?陪本宫坐坐?”

大阿哥抬起头不满地说:“现在就差娘娘来说这个话了,外头人嚼舌头还不够,连您也这么说,让人怎么办事!!”

他的声音略大,旁边伺候的宫女内侍们都低下了头,惠妃娘娘同八阿哥也吃了一惊,大阿哥脸上一脸的忿忿,八阿哥心思飞转,立刻就明白了,这亲儿子对着母亲撒娇,母子俩对着起腻,自己要是不装憨,只怕场面就僵住了。

往大阿哥碗里舀了一勺汤:“这几日事情多,只怕大哥您忙得上了火,多喝点汤水滋补下!”

转头又对着惠妃娘娘说:“娘娘不知道,春天到了,猫儿多了,没日没夜乱叫,扰人清思,挺恼人的!”

惠妃娘娘在宫里有什么不知道的,可是难道跟自己儿子过不去?僵着的脸上挤出了点笑意:“这也难怪,任是谁都受不了那些畜生乱吵,让大福晋多带着本宫的小孙孙进宫来玩玩,怪想他的!”

大阿哥脸上松动了些,啧了几声,低了头没做声,算是给惠妃娘娘赔礼了,惠妃娘娘叹口气,自己的儿子,自个太了解了。

再看看已经站起身来开始布菜的八阿哥,愈发羡慕嘉妃养了个好儿子,惠妃娘娘按下八阿哥的肩膀,让他坐下来:“累了一天了,坐着坐着,果儿,还不来伺候着?”

大阿哥放下筷子,往椅子上靠过去,声音里满是疲惫:“都是自己人,谁还藏着掖着?老八,你还跟我在这里装憨?怎么,怕被老二知道了?”

八阿哥哪里会接他这个话茬,抿着嘴直笑:“大哥您多心了!都是手足,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阿哥看了八阿哥一眼:“你啊,到底是记恨你大哥了吧?”

八阿哥一愣:“大哥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兄弟两个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啊?”

大阿哥摇着头笑了:“算了,不说了,吃饭吃饭,好久没两个人坐着好好吃饭了。今天就不说别的了!”

八阿哥绞尽脑汁想了些闲话同大阿哥讲,一句不肯接他的话头,惠妃娘娘也知道些端倪,只是到底八阿哥不是亲生的,自己反不好开口,免得愈发伤了两个儿子的感情。

临到走的时候,惠妃娘娘让宫女送了几样表礼让阿哥们带回去:“没什么好东西,是点子新样首饰,带回去给媳妇们。”

等阿哥们站起身来告辞的时候,惠妃娘娘又专门留下了八阿哥:“八阿哥,本宫知道你心气高,只是你那哥哥,总是使气弄性的,眼睛里只揉沙子不见人的,你千万看本宫面上,别跟他计较,都说打虎亲兄弟,他不指望你,还能指望哪个呢?”

说着还拿手里的帕子蹭了蹭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八阿哥忙站住说了许多宽慰的话:“不过是近来朝务有些挫折,大哥也是一时消沉,日后必定不会这样的!我自然是知道大哥待人没话说,娘娘您放心!”

好容易才从惠妃娘娘这里脱身,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忙加快脚步赶往嘉妃娘娘那里,嘉妃娘娘在宫里也等得有些着急了,宫门口的宫女探着身子巴望着,看见八阿哥过来了都蹲了个万福:

“贝勒爷万安,可算来了,娘娘都问了好多道了!”一面开门一面进去禀告嘉妃娘娘。

嘉妃娘娘亲自迎了出来,拉着八阿哥的手不放,牵着他进去坐好,又让人把小阿哥抱过来给八阿哥看,八阿哥逗弄着弟弟,陪着母亲闲话几句,房里点着白兰香,配着桌上果子的清香,让人很是自在。

小阿哥已经可以依依呀呀说话了,看见长兄,就张着手要抱,八阿哥把他抱在怀里,一股子奶香味:“娘娘,还在给他吃奶吗?”

嘉妃娘娘脸上一红:“他爱吃羊乳牛乳,哪一日都短不了,长得可沉了!”

八阿哥掂量了下,孩子是挺压手的,那娃娃却把脸蛋蹭到了八阿哥的脸上,印上去了一团口水印子,旁边的宫女忙捧过来手帕子,八阿哥一点不嫌弃,也在娃娃脸上印了一个。

嘉妃娘娘叹口气:“你也年纪不小了,要是这次能得个阿哥,该有多好啊?”

八阿哥口气淡然的很:“娘娘说的是,只是这事也急不得。”

嘉妃娘娘温婉笑笑:“何尝不是这话呢?只是除了本宫,还有谁替你操心这个啊?”

八阿哥把孩子递给宫女,自己站起来,拿过侍立着的宫女手中拿美人拳,亲自给嘉妃娘娘敲着肩膀:“儿子自然是明白的,娘娘诸事顺景,儿子比什么都高兴。子女的事,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嘉妃娘娘轻轻打了一下八阿哥的小臂:“又在这里胡说八道,难道不关你的事?近来宫里无事,本宫也日日虔心念了经文,只求你膝下多些儿女,本宫惟愿已足!”

八阿哥笑了:“娘娘这样可不虔诚,眼看弟弟要大了,难道娘娘不为他也求些什么?”

嘉妃娘娘回头瞪了他一眼,脸上有些薄嗔:“为你好还这么多话,真让人烦心。”

八阿哥故意装个委屈样子:“儿子难得来膝下承欢,好容易进来了,娘娘还计较儿子这些。”

说着又回头看着弟弟说:“还是你好,哥哥嫉妒啊!”

嘉妃娘娘笑着骂他:“你嫉妒什么啊!”

小阿哥也摇摇摆摆晃过来抱着八阿哥的腿,八阿哥把他抱在怀里甩来甩去逗他开心,嘉妃娘娘看着自己两个儿子,眼底有点热热的。

德妃娘娘照例忘记了自己那个抱给了别人的儿子,十四阿哥内外一新的得瑟了好几日,才算把皇太子的不厚道忘记了。四阿哥连谢恩都没有机会,只是常常把没娘的十三阿哥拖到自己府上,两个人一壶淡酒就可以对坐聊到深夜。

弘盼也六岁了,时不时被叔叔带着喝一杯,辣的舌头直哆嗦,还是不肯松手,四福晋是个心慈的,时不时就缝些衣物给十三阿哥。

而广西那边终于等到了康熙最后的命令,皇太子期望的战争并没有打起来,嵩祝依旧是主帅,康熙命他进山招安。

事先安排的好,不过十几天,一万多人就全部从山里跑了出来,唯有杀害官兵,手里染了血的被砍头正法,其他人都当做盗户安置了。

一个大大的安定之功就落到了嵩祝头上,两广的石琳和殷化行留任察看,倒也让皇太子松了一口气。

八阿哥这时却拿着厚厚的折子进宫求见了皇帝,两父子闭门谈了很久,到底谈了什么,外人是一个都不知道的。

八月份的时候,石琳上了折子::瑶民区油岭大小排周围四百余里,难以设立州县,仍归连山县管辖,但于适中地方三江口建立寨城,驻兵控制。设三江口营,在韶州等处拨兵二千名,设副将一员。瑶民丁口田亩各项税饷征收,查明后造册报部。

就在大家都觉得松了口气的时候,湖广的瑶民又聚众作乱了,湖广镇筸生员李半等叩阁,称镇筸苗民肆行杀掳,地方官不究于报。

不久,给事中宋骏业疏劾湖广总督郭琇、巡抚金玺、提督林本直、总兵官雷如等;平时不能严饬属员加意抚辑,事发生后又不即时奏请剿抚,视民为儿戏,置封疆于度外,应予罢斥。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各有说法,人人都不肯承担责任。

皇太子同大阿哥的门生们都跳了出来,各为其主地上蹿下跳,努力打压对方势力,趁机安插自己的人马,康熙皇帝气得摔了几次折子,都顶不住这些一脸凛然的所谓“直臣”的力谏!

几个小阿哥也不肯安分,拉帮结派抱大腿放冷箭,连后宫里都听闻了几分,众位妃位们到皇太后那里去得更勤快了。

八阿哥自从被康熙护短泼了冷水后,就老老实实办着手里的差事,没事在家陪着临产的福晋,外事一事不管的,反而落得清静。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最后一天了,绝对不能月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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