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观里桃千树(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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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熟手跟车,果然一切都便利起来,倒不是说两位阿哥带出来的人是草包,康熙如何会亏待自己儿子?只是出门在外如何过得舒服,走得安心,的的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那些侍卫,平日也多居京城,便是出来,也是鞍前马后有人服侍的。走得是官道,住的是驿站。

杨天逸原本是想追上来送了泉水就回济南的,正是金秋时节,各地的商队都走动得勤快,做管事的如何不忙?只是八阿哥一行人伤的伤,累的累,四阿哥又一脸不甘心,若是丢下他们,难保路上不再遇见什么,到时候自己如何交差?

索性跟着照料,送到南京,自然跟押粮的回合,那时纵然自己再回去也赶得及。杨天逸这次带出来的都是惯于行路的,四阿哥既然着急赶路,他们就挑了近路走,路上有了他们打理,起居都舒心了些。

四阿哥原本就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急着赶路,也不会错过宿头,那晚就不会陷入险境,自己求仁得仁也就罢了,要是牵累了弟弟,可是糟糕。是以杨天逸跟着走,四阿哥心里也挺乐意,暗自也让人却也约束那些侍卫亲兵,不许对着人耍大爷脾气,就算是九阿哥的奴才,也不是你们可以呼喝的。

八阿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跟着四阿哥他就没一天不担心的,自己这个哥哥性子刚硬,从来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各地都不太平,像他这样乱来,能安然至今还是苍天庇佑啊!有了杨天逸,八阿哥安心了。

最让侍卫们高兴的是,杨总管的人手里,有擅于烹饪的厨子二人,不但能做家常菜,更懂得因地

制宜寻找食材。就连夜晚住宿都能找到商队固定的休息点,对比前段时间的惴惴不安,实在是天壤之别啊!

不多几日,一行人就到了南京,可惜的是亢氏的运粮队已经等不及就先走了,八阿哥把自己家哥哥的脸色一看,心下就了然了:“四哥,略作休整,等他们采买一番就赶路吧,不差这点功夫的!”

四阿哥自然没有二话,何况,手下们脸色那期盼的神色太明显了,他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允了休整一夜,只是不许胡乱吃酒。侍卫们相视一笑,都大声应了。

南京知府拿着拜帖到驿站的时候,就看见驿站里外被围得密不透风,刚下马,就有人过来行礼,看看对方,虽然不过是二等侍卫的服色,可是出得京城来,这样的天子近侍可比自个这种外官更威风。老老实实回了平礼,拿出拜帖要递过去,那侍卫一笑:“大人有心,只是主子们累了,就不见客了,明儿一早就走,免得扰了大人!何况只是路过宝地,并无什么要紧任务交接,主子吩咐了下来,大人们不必费心!”

南京知府自然要虚陪几句应酬话,心里已经知道自己这一趟是落了空,不过,无过即为功,心下也是松快,客气了几句话,便递了帖子离开了,打定主意明日要赶早。

一路上都风餐露宿,难道能正经歇会儿,谁不乐意?当然也有不当值的侍卫亲兵告了假去那青楼妓馆快活快活,四阿哥也是男人,自然懂的,笑着骂了几句也就丢开手了。

八阿哥泡了一个长长的澡,又把满是尘土的头发拿皂角仔细洗了,端着一杯茶夹着一本书,就坐在院子里晾着头发,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半晌也不过是半页书。马起云细心地摆了几碟时令果子,八阿哥倒不是爱吃,只是闻着那个味道就觉得挺安心的。

不过一会子,就有小内侍拿了干布来擦头发,八阿哥摇摇头说:“不必了,爷喜欢晒着,下去吧!”

唯有杨天逸一行人不得休息,他们出来时原没有预备着走这么远,可是事到如今也难说丢下主子的话,这一夜可是要大肆采买的,各样的东西都要妥妥当当的,万不能叫人诟病。

南京这边也有连号的小铺面,杨天逸是走惯了的,这时也要一一去打声招呼,顺便看看主子得不得闲,万幸的话,各人都来见见,也是沾点贵气。日后跟着皇子阿哥,自然也能把那皇商的旗号巴望巴望。

出了东街,就看见几个侍卫在那酒馆妓馆处流连,杨天逸从来都是会做人的,赶上前去悄悄会了帐,又陪了几杯酒才下来。却遇着了四阿哥的哈哈珠子常喜。

常喜望见杨天逸,随和地笑笑:“哟,杨总管啊,正赶巧了,有事要劳烦您掌掌眼!”杨天逸忙拱手说:“您客气了,有什么小的能尽力服侍的就尽管吩咐!”

常喜挽着杨天逸的手低低地说:“主子吩咐我来买几个伶俐女孩子路上服侍,你知道的,这地头咱不熟,万一走了眼,买了不干净的,可是担当不起啊!”

杨天逸抿着嘴笑:“既然这样,何不等到扬州再买?那边的女孩子都是有行户从小养着的,既干净又本事,保证四殿下满意!”

常喜摇摇头:“主子从路上就一直叨念着,刚才一进城就嘱咐我,估计是路上慌久了,先买一两个进了主子,等到了扬州再买好的也不值什么!”

杨天逸让人去牵着马,然后说:“你跟着主子久了,他爱什么样的啊?这燕瘦环肥的,我哪里敢替主子做主啊?”

常喜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下:“这还真不好说,主子平日都不算特别好这个,没事还爱看个佛经,偶尔持斋吃点素,那些爱嚼舌头的背后总说主子是和尚投胎呢!要不,各样的都来一个?”

杨天逸骇笑不已:“各样都来一个?就算咱买得起,路上可怎么走呢?拣好的带两三个吧!”

于是二人一起去找了个私媒来,只说是过路的富商要买几个美婢路上服侍,塞了那相熟的媒人许多银子,一定要找干净的真女儿,可不许瞎糊弄。引着看了七八家,最后买了三个回去。杨天逸又拉着媒人密密嘱咐,这是背后有人的富商,买了今晚就要收房的,若是有什么猫腻,半夜也要打上门来。媒人接了银子,笑得脸上似一朵花,誓神劈愿拍胸脯说个个都是清白人家!

领了女孩子们回去,杨天逸自去偏院歇息,常喜把女孩子们安置在西厢,让她们吃饭洗漱,自己就去给四阿哥回话。

四阿哥已经用过膳了,正拿着地图算着脚程,看见常喜进来,放下手里的地图说:“交代你办的事妥当了没有?”

常喜跪着回话说:“回主子话,买了三个女孩子,都是伶俐干净的,已经在西厢候着了,不知主子今晚?”说着常喜的眼睛就斜飞上去,看着四阿哥不做声。

四阿哥点点头:“你去请八阿哥过来!”

合目靠在桌子上的八阿哥本来想着要早早收拾就寝的,四阿哥早说了,明日一大早既启程,十日

就要赶到福建,八阿哥虽然不怕辛苦,可是这样颠簸,到底心里不安。

闻说四阿哥请自己过去,八阿哥不觉心里奇怪,自家四哥不是该已经睡下了吗?这会子找自己是有什么要事?

等到常喜把自己引到西厢,推开门看见被翻红浪,一佳人罗衫半褪,星眸微合,然后回头看见常喜一脸请君享用任君使用的猥琐笑容准备关门,八阿哥不禁抬头问天问地问自己,这几日爷们干了什么让那瘟神觉得自己欲求不满?爷白天骑马已经很辛苦了,晚上真的没有力气再去骑人啊!

冷静地丢下美人,转身去找四阿哥,四阿哥已经睡下了,而且从门口内侍脸上的不甘愿表情看

来,四阿哥已经安稳睡着了,可是八阿哥第一次不想顾忌他人,只想顺着自己的性子来。

四阿哥起身的时候一脸惊讶,然后就是语重心长地教育:“八弟,阴阳和合才是天地之道,你如何不懂?”

八阿哥压住心头的无名火说道:“长幼有序,自然应该四哥你做个表率,如何只给弟弟预备?”

四阿哥轻轻皱起眉头,把八阿哥拉到自己身边按住他的肩膀说:“八弟,你要记得四哥是为你好!”

八阿哥微微地挣扎着,脸上仍是笑容:“四哥说的哪里话,弟弟是跟着四哥出来当差的,怎么敢将这些放在心上!”

四阿哥看着八阿哥半晌,终于说话:“老八,你不要瞒我了,我全知道了!”

八阿哥一愣,四哥知道什么了?茫然的眼神对上四阿哥淡定的表情时几乎要愤怒,究竟自己干了

什么?竟然引得四哥开始关心自己的卧房来了!

:“那天虽然慌乱,可我都看见了。”四阿哥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你还小,定然是那些奴才教坏了你,等回去我就把那狗东西交到内务府去!”

八阿哥心里的狐疑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快要搞不懂这个哥哥究竟想做什么了!

可是四阿哥的声音越来越愤怒:“老八,你也不小了,怎么就不明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那样的事再不可以啦!”

八阿哥忍住火说:“四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四阿哥顿时收敛了脸上的激动,冷冷地说:“你不明白,很好?不管你明不明白,那几个女孩子就给你了!晚上就由她们服侍你好了!”

八阿哥心底的火焰也在翻滚着,硬生生压下来,客气地说:“四哥,你我手足何必见疑?有什么你直说就是,这几个女孩子弟弟还是不能笑纳的啊!”

四阿哥见八阿哥怎么说都不肯低头,也上火了,把床板拍得震天响,声音却低:“未必你也学了太子爷的坏毛病?嗯?”

八阿哥顿时就傻了,太子爷的坏毛病,太子爷的坏毛病多了,傲慢,目无下尘,识人不清,恣意妄为,可是自己一条也占不上吧!

四阿哥看见八阿哥低了头不说话,心里更是坐实自己的猜测,不禁又是气又是恨,自己素日疼爱这个弟弟,简直是无处不好,怎么就染了这毛病?

想了想,本来想给他留点面子不戳破的,只是掰回来就罢了,谁知他这样装傻充愣的,压低声音附耳过去说:“你当哥哥是瞎子吗?那天晚上狼群来的时候,我可是亲近看见马起云那奴才从你的床上跳下来的,你纵然是年轻人忍不住,也要从长计较,难道哥哥我就不管不顾?”

说完就又坐直了,摆出一副兄长的气势说:“别再说了,这事就按我说的办,那奴才也留不得了,等回去再打死了!”

八阿哥只觉得自己不知道是应该笑呢还是应该恼,可是心里的怒火却更盛了,抿了半天嘴巴才说:“四哥您想太多了吧!那天那个奴才不过是替弟弟我按脚,天晚了,我睡过去了,他也倒在床脚迷瞪一一会儿罢了!日后再有这种误会,四哥您直接问弟弟就完了,不必闷在心里!”

还有一句话八阿哥没有说,难道我就这么不懂事?拿个奴才泻火,爷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人生追求的人啊!

四阿哥一脸的不相信,八阿哥也懒得解释了,拂去肩膀上四阿哥的手,很沉稳的说:“四哥,弟弟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四哥,那天真的是个误会,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没信心!”

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八阿哥很规矩地行礼,很规矩地退出了四阿哥的房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常喜狗腿的跟上去,讪笑着说:“主子,姑娘们可要等急了啊!”

八阿哥一脚把他踢到地上,那常喜万没想到自己会挨这么一下子,再看看八阿哥铁青的脸色,却

是连声都不敢出的,只是捂着肚子蜷曲着,八阿哥淡淡地说:“爷的事不需要你们奴才操心!”

第二日一早出了南京,杨天逸管家苦哈哈地把那些女孩子又囫囵卖了回去,据说是没讨着爷们的欢心,想起一大早两位爷脸上都没有笑模样,杨天逸自觉办坏了差事,更下定决心要在扬州把场子找回来,定要寻几个天香国色的女子给各位主子!

可惜两位爷都没给他这个机会,一路奔到四川都没怎么停留,进了城,除了采买,连歇脚的功夫都不给,更明显的是两位主子近来相敬如宾的很,除了必要的沟通商议,基本上是谁也不搭理谁,这让下面的人都成日里战战兢兢,生怕那一句话不对就惹恼了主子。

虽然这两位都不是什么性子糟糕,愿意为难下人的主子,可是谁不喜欢有一个气氛良好的生活工作环境呢?每天提心吊胆的干活,无事也不能玩笑,说话更不敢高声,这样的生活让每个人都倍感难受,唯有两位始作俑者完全乐在其中。

当终于遥遥望见福建的城门时,他们也追赶上了亢氏的粮队,两支队伍会合后一起向宁化出发,而杨天逸大管家本以为自己已经功成身退了!已经耽误的生意就不提了,这一路上自己可险些被冻到,有时八阿哥给个好脸,四阿哥就冷哼一声,这日子的的是难捱啊!

可是计划从来都是赶不上变化的,当杨天逸管家在土匪窝里悠悠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算算自己多久没去观音庙烧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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