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提携玉龙为君死(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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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头先一直猫在曲里拐弯的岩洞深处,找了一个视野好的地方把自己藏好了,就一直等着那蛮子回来。

结果那蛮子一去不回头,四阿哥只觉得腿上一阵钻心的剧痛,眼前都是模糊的影子,自己也知道自己失血过多,要紧了牙关把衣服的下摆撕成一条一条的,摸索着把伤处扎起来,一心等着救援。

正昏昏沉沉间,就听到外边有动静,可是四阿哥的眼皮怎么也抬不起来,耳畔却听到弟弟的声音,四阿哥大喜过望,大声回应着,好容易盼到有人来了,四阿哥真的在心里不知道念了几万声阿弥托福。

八阿哥凑过去看自己家的四哥,即使岩洞里视线模糊,也足够他看出四阿哥是出血过多了,面如金纸这个词现在用在四阿哥身上是一点不多余。八阿哥心里也陡然而生一种同情,忙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把四阿哥扶起来。

四阿哥靠着弟弟的怀里,算是挨着点热乎气,背后暖烘烘的,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待要挪动一番,八阿哥的身子原就比四阿哥要小些,他一动,八阿哥就撑不住了。四阿哥只得老老实实呆在弟弟怀里。

“那个野驴蛮子着实可恨,老八,今儿咱们一定要把他抓回去好好上刑!”四阿哥想起来就觉得咬牙切齿,自己怎么就着了那家伙的道呢?不但自己挂了红,还连累弟弟在这里生受,这亏可不能吃!

八阿哥找到了自己哥哥,心里也安逸了些,放下那块大石头,也有心情去寻思如何报仇了,把怀里的哥哥扶好:“四哥,你可有什么好点子?”

四阿哥在岩洞里呆的久了,除了想着如何整到那个蛮子可啥也没想,此刻看弟弟发问,附耳过去低低讲了自己的想法,八阿哥听了不觉醍醐灌顶,原来还可以这样阴人的?四哥果然是有本事当皇帝的人!

原来这岩洞虽然位置隐蔽,可是只有一个出口,不然哪蛮子也不会一心一计想要抓个人质,直接杀了四阿哥更加快捷。

蛮子心知头先不过抓了几把迷人的药草丢进火堆,如今只怕那些兵马早就醒来了,这里陷落了两个主事的人,外面的兵马定然不会散开,自己若是单枪匹马杀出去,必然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是以一直不肯离开。

八阿哥扶着自己的哥哥靠在岩壁上,从他怀里摸出了火折子,把四阿哥脚边的干土抓了一把,四阿哥忙嘱咐他说:“别用手拿,怕有汗沁了去!”

八阿哥嗯了一声,把手中的土用前襟兜起来,把下摆系在腰带上权作个布包,又低头瞧瞧自己哥哥,影影绰绰的脸上带着青白色,可是眼睛却亮的不行,也就放心去了。

八阿哥的手就贴着岩壁没有离开,摸着了一些枯枝败叶就扯下来,牵牵连连拉了一大把的搂在怀里,撒上干土,拿火折子在墙上点起火来,把那些枯枝败叶一团一团的点着,瞅着哪里黑就往哪里扔。

一会儿功夫,岩洞里已经是烟雾滚滚,八阿哥早拿衣袖捂了口鼻,拿着刀守在四阿哥旁边,就等那蛮子撑不住了过来。

四阿哥看着弟弟立在自己身旁,一副保护神的样子,心里不觉有些微微的违和感。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生命中那些不走运,生母的疏远,养母的早逝,就连皇阿玛对自己也不过是普通。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跟兄弟们隔阂了,每每相遇,请安问好后,彼此都有些相对无言的尴尬,只能拱手道别。

如今却有人可以挡在自己面前迎敌,四阿哥觉得心尖子那里仿佛被人轻轻扯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痒痒的。

嘶哑着喉咙,四阿哥拉了拉弟弟的衣服:“老八,你把刀给我!”

八阿哥回头,看着自己哥哥,为难地说:“四哥,不是我不相信您的实力,可是看看你腿上的伤,还是让我来吧!”

四阿哥却仍然在坚持:“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才是对战之法,那蛮子肯定没想到我可以攻他下盘,你引他的注意力,我来断他的腿!”

八阿哥心知四哥是吃了亏想找补,又想想那蛮子空手过来,自己这边有两个人还有武器,怎么着也不会吃亏,就把手里的刀递给了四阿哥。

那蛮子被烟熏得受不了,又不敢跑出去,只好往空气好的地方跑,跑着跑着就到了八阿哥的视线里,八阿哥等他靠近了,才扑出去跟他扭打在一块。

四阿哥也撑起身子,慢慢挪了过去,看准了那蛮子的下盘就砍过去,那蛮子吃痛倒在地上,八阿哥忙赶上前踩住他的身子,四阿哥就拿腰带捆住了他的手。

那蛮子看自己被人抓了,也不挣扎了,闭了眼睛就开始装死,四阿哥摸了块石头往他伤口上一砸,那蛮子忍不住大喊出声。

停了手,四阿哥冷冷地说:“别跟爷们玩心眼,说,你是什么人?”

那蛮子咬着牙还想硬抗,八阿哥却拿着团草点着了,阴阴地说:“快说话,不然爷烫瞎你的眼!”

一边说着,八阿哥还故意抖落了一点灰烬落到那蛮子的脸上,那蛮子浑身一颤,生硬的汉话就出口了:“我,我不是什么人,我只是是个运东西的!”

四阿哥闻言心里一动,押运东西的?莫非是粮草,抬头看看八阿哥,八阿哥也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那蛮子,看看四阿哥,二人心里都有了计较。

四阿哥又问:“押运东西?是你们从我大清打劫的粮草吗?”

那蛮子睁了眼睛,奇怪地看着他们二人:“粮草?什么粮草?”

四阿哥哼了一声,手里的石头又砸了下去,那蛮子惨叫一声,口里的话虽然结结巴巴,却说的极快:“没有粮草,没有粮草,是活佛给的神谕!”

二人一愣,藏地的活佛?阿旺罗桑嘉措不是已经受了朝廷的册封吗?怎么会插手这件事情?难道活佛暗地里竟然跟那贼子狼狈为奸?藏地的人都笃信活佛,比对朝廷还尽心,若是失了先机,可就难办了啊!

四阿哥沉声问:“你奉的是哪位活佛的神谕?神谕是什么?”

那蛮子战战兢兢地说:“阿旺罗桑嘉措活佛已经圆寂了十五年了,现在做主的是第巴桑结嘉错!”

两位阿哥闻言大惊,五世□居然已经过世十五年了!四阿哥心里是一片惊异,八阿哥却是刚刚才想起来这件事!

八阿哥敏感地想到藏地的形势,战况的改变,他把手伸到四阿哥的腰间轻轻一拧,四阿哥也不做声,八阿哥抓起那蛮子的衣领把他拉向自己,恶狠狠地说:“那神谕是什么?给我们看!”

那蛮子小心地回话:“我,我不负责运送神谕,我们是来给神谕上祭品的!”

阿哥们都想起了,地上散落的各种物事,的确是祭祀的东西,八阿哥却不肯放松:“神谕在哪里,带我们过去,不然就杀了你!”

那蛮子却闭起了眼睛:“要杀便杀吧,我却不能叛教!”

四阿哥皱起了眉头,自从五世□在藏地建了黄教十三林后,那里的牧民把活佛看得比天大,这样的人最不好应付,讲不了道理,可怎么处?

八阿哥嘿嘿一笑:“你可知道,活佛是要有咱们大清的金印的?你若不肯依着我们,爷回去就求皇帝,收了你们活佛的金印,去了他的封号,等第六世的活佛找到了,就让他留在京城给爷扫地!在天下人面前羞辱他!这可都是你做的孽!”

那蛮子眼睛立刻等得圆溜溜的,看着他们两人咬牙切齿地愤恨:“就凭你们也配?”

八阿哥把脑袋一扬:“爷们是大皇帝的儿子,大皇帝自然心疼我们,你看爷配不配让你们活佛给爷扫地!”

那蛮子把腮帮子咬的咯吱作响,半天不肯说话,八阿哥也不为难他,只是望着他冷笑,那蛮子渐渐就软下去:“你们不许侮辱活佛,我就说!”

八阿哥爽快应了,那蛮子才从头道来!原来当年巴图浑台吉去世后,噶尔丹的同母兄僧格继承了他汗王的位置,噶尔丹被逼无奈到拉萨出家为僧。

噶尔丹却一直贼心不死,当了和尚还是雄心勃勃,想要牟图大业,他在拉萨寺院里受到五世□的特别垂青,亲予教导,收为徒弟。与第巴桑结嘉错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噶尔丹就是得到了这二人的支持财帛得以重返故土,自立为汗并受到□所赠徽号为“博硕克图汗”。

而第巴桑结嘉错自开始管理藏地后,就一心一意想摆脱和硕特部汗王的统治,为了争取外援,他密不发葬五世□,又数次去信邀结噶尔丹,希望依靠噶尔丹的准噶尔部兵力来打击和硕特人。

如今皇帝决定亲征噶尔丹部,第巴桑结嘉错唯恐自己的盟友被擒,就亲自求了神佛,作法要施厌胜之术诅咒皇帝!

四阿哥轻蔑地看着那蛮子说:“皇阿玛是真龙天子,你们这些小人,也只配用这些下作的手段!”

八阿哥却觉得不妥当:“你们活佛是拿什么施术的?皇阿玛岂是你们可以随意厌胜的?”

那蛮子望着他们笑了:“难道你们真以为全天下都归心了?自然也有人跟我们一样巴望着皇帝死!”

营地里,昏迷的兵士们都清醒了过来,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也被一捧冷水浇醒了,四处看看,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丢失了一个阿哥而已,可是已经军心大乱了!金尧和普成二人对望了一下,心里都是沉甸甸的,皇帝的命令还在耳边回响着,可是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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