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悉前头花好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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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阿哥看着自己庄子上层层叠叠的青纱帐,心里激动莫名,一株株挺拔的枝干上结着累累的果实,再过月余,番麦就可以收第一批了!他巴不得头顶的烈阳再火辣一点,这东西就长势更好一点!

一年两轮,亩产上百斤,精碾细作可以得五六百斤口粮,麦秆可以做肥料还可以晒干了当柴火解决取暖,磨碎了也能喂牲口,大阿哥听着田庄里的管事掰着指头告诉自己番麦的好处时,心里一阵阵都是狂喜!

若是这个东西皇阿玛交给管农事的人推广,不到一年,各地的清欠就可以还清,老百姓的口粮也解决了,实在是好东西!

大阿哥不顾微雨后满地的泥泞,干脆甩开跟随的人,自己下到田里,摸着饱满的小棒槌,嘿嘿直乐!

剥开番麦青绿的谷衣,撕下丝丝缕缕的金须,一颗颗的饱满果实排列的整整齐齐,犹如千军万马的队伍,大阿哥啃了一口,青涩味弥漫在嘴里,可是心里比蜜还甜。

等到大阿哥再上来,明珠等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大阿哥也不以为忤,笑眯眯把手里的几个番麦分给他们,众人拿着都有情无情说了几车子逢迎话,大阿哥也满意了。

骑着马跟明珠并排踱着向紫禁城走,一路上莺声燕语,一派风光,明珠踌躇几番,终是开了口:“傅拉塔去了!”

大阿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回头看看那些随从,挥挥手里的鞭子,让他们不要跟太紧,看着近在眼前的城门,低低地说:“可有留下什么话?”明珠从怀里拿出卷皮子,袖着递给大阿哥:“得了份名册,都是他查出来有牵连的,现在别轻举妄动。”

大阿哥兀自收了也不看他:“爷还要你提醒!多事!”两人静静走了一程,明珠终是忍不住:“爷,那账册要放在哪里?”大阿哥咬着牙巴骨想了一下:“把那边的账房先生也送进京来,我来安排,就放在九弟的铺子里,难不成咱们的太子爷还敢杀兄弟的伙计不成?”

明珠一笑:“爷倒是想得妙,只是九爷那儿可靠不?”大阿哥斜他一眼:“你九爷靠不住,难道我八弟也靠不住?都是爷的手足,不信他们信哪个?”

明珠知道大阿哥最是刚愎自用,为人又傲慢自负,可是偏偏喜欢些虚义气,不得不劝他:“娘娘那有消息递出来,是宫里的贵主下手害的太子,娘娘猜着不是宜妃娘娘就是温僖贵妃娘娘,都是有阿哥就有痴心妄想,爷您还是多存个防人之心吧1”

大阿哥低头不语了半晌,末了说:“爷明白你的意思,都是真龙血脉,谁不惦记那个位置?他们若不惦记倒奇怪了,爷也不怕!那些女人的阴毒手段只好害些没防备的人,这位置就该是爷的,这些蝇营狗苟伤不了爷。”

又思索了一会说:“可惜那铺子是九弟的,若是八弟的,倒放心!”

明珠跟在大阿哥身边久了,自然知道他亲厚谁,嘿嘿一笑:“八爷倒是真心实意跟爷亲厚,娘娘老掂在口里说呢!”

大阿哥想起弟弟,心里一暖:“那是,取经那秃脑袋和尚都有几个挑担子的,爷手下自然少不了擎天保驾的能人!堂舅舅,爷心里有数的,你放心!”说着拍了拍明珠的后背,两人一起大笑,夹了马向着城门飞驰而去。

大阿哥吃着饭就想着自己几个弟弟,二弟三弟就不说了,个个是对头,四弟冷冰冰,五弟直通通,七弟病歪歪。九弟十弟年纪尚小,又有母妃制掣,凡事不得自专,都不堪大用。唯有八弟,是跟自己同母所养,平日对自己事事上心,做事又漂亮又不居功,很得自己的心,这次的事要是交到他手上,自己定然没有后顾之忧。

想到这,大阿哥就觉得自己薄待了弟弟,九弟都有进项了,怎么八弟还是清淡日子?宫里处处跟红顶白,八弟出身不高,眼下既没差事又没分府,手头若是再紧点,只怕有的腌臜气受!

思来想去,暗愧自己不够体贴,弟弟处处体贴自己,自己却没有把弟弟照顾好,想来很是愧疚。又把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叫来商量,打算把自己名下的商铺也分弟弟几个。

夫妻二人灯下商量半天,最后划了几个绸缎南货铺子给他,大阿哥本欲把庄子也给他置办点,被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拦住了:“不是咱们小气,爷,这分府的时候皇阿玛自会分他庄子人口,爷你何必把皇阿玛的活都干了?再说,送庄子太惹眼,不如中秋年底庄子取租子的时候,爷你暗暗帮补了弟弟也是一样,何必让人说爷你拉拢弟弟,施恩皇子,名声不好啊!”

大阿哥看着自己夫人,灯下容颜如花,笑着摸摸她的肩膀说:“是爷躁进了,夫人你虑的是,就听夫人的!”

伊尔根觉罗氏不觉面上一热,拍开大阿哥的手说:“爷,不是我说你,八弟现在最缺的可不是银子庄子铺子啊!”

大阿哥看夫人拿着眼睛含羞带笑地看着自己,一时也转不过弯来:“他能少什么?难不成有人扣了他的份例?”

伊尔根觉罗氏娇嗔着说:“爷您就没看见?八弟他躺在那,连个端茶递水的都不是贴心的?”

大阿哥一愣,莞尔道:“他还小,哪里就想到这里?”

伊尔根觉罗氏咬咬淡绯色的唇说:“爷你真是粗心,八弟开年就虚岁十三了,正是往房里添人的时候,难不成要等他大婚前现娶几个迎接嫡福晋?”

大阿哥一想。仿佛自己也是这个年纪房里添了几个格格,想不到自家弟弟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心里不免有些感慨,看着夫人伊尔根觉罗氏:“你说的也是,正好是小选之年,过几日秀女就进京了,你跟着娘娘们好生看看,有好的留心下!”

想想又说:“挑模样性子都好的,别委屈了弟弟,你多相看相看,看准了告诉我一声!”

伊尔根觉罗氏斜了大阿哥一眼:“告诉你干嘛啊?又不是给你添人?自然是告诉八弟,让他自己瞧瞧,有合心的,就去娘娘那求个恩典!”

大阿哥笑着把伊尔根觉罗氏搂在怀里:“你就知道爷不想添人?眼前的早看腻了,要换!”

伊尔根觉罗氏把他一推,咬牙切齿地说:“我倒好心疼你弟弟,你就尽着气我!你要添人?尽管添去,前脚进门,我后脚就带着女儿做姑子去!难一难我也不算是好老婆了!”

大阿哥大笑着把她按在怀里一顿亲香:“爷哪里舍得啊,你不知道,爷最疼的就是你了!那些都是庸俗脂粉,爷看不上!你再给爷添个千金,爷都不嫌弃你!”

二人亲亲热热厮磨了一阵子就熄灯无声息了。

四阿哥最近喜欢往城西的繁华大街走走,每当差事办完了,他就弯点路去那边,各个铺子走走,看看有没有新鲜东西给卧床修养的弟弟带过去。

从小水车到兔毛帽子,徽州砚台到江南果子,翻着花样的淘换了来哄弟弟开心,唯恐他时日难挨,却不知自己弟弟最怕每日收到礼物,要想出一堆言语来曲奉,着实为难。

这日四福晋从宫里请安回来,欢喜地扑哧扑哧笑了老半天,晚上终是忍不住就告诉自己夫君:“爷,这几日陪着娘娘们看秀女,好多都不错,要不要咱们也问娘娘讨一个,迟了可就便宜了八弟了!”

四阿哥本来拿着书本已是昏昏欲睡,听得此言突然醒过来:“关八弟什么事?”

四福晋奇怪地看着他说:“大福晋去求了佟娘娘,要挑几个好的放八弟房里,一来是照顾他的伤势,二来八弟也到了岁数,总不能一直厮混着吧!”

四阿哥拧紧了眉头说:“大哥也是真是,小八才多大就这心急?上次他又不是没看到,小八瘦得只剩把骨头,房里添了人,他哪里受得了妇人的近身?这是去照顾他?只怕越照顾越添病!”

说着,放下手里的书本就起身披了外衣要出去,四福晋忙起来拦他:“这都什么时候,爷你要去哪?”

四阿哥也不做声,只是系着扣子忙劫劫要动身,四福晋知道自己夫君有些左性的,唯恐他开罪了人,又温言劝到:“不过是后宫里的想头,未见得一定作准,你这是要去劝谁啊?”

四阿哥已是穿戴好了,也不看四福晋:“自然是去看看我那傻弟弟,别脂油蒙了心,害了性命!”

四福晋见他不是去找大阿哥,心肠就放了一半,柔声劝道:“八弟兴许还不知道呢,你别气吼吼把弟弟吓到了,慢慢跟他说,他要不乐意你也别强着他,小孩子都要脸面的!再说了,也没那么快,娘娘们都明白的,误不了他的身子!”

话说八阿哥胤禩正靠着椅子坐在院子里看雪衣对月展翅,又从内务府那讨了个白鹦哥跟他作伴,可惜雪衣傲慢得不得了,常常欺负那新来的鹦哥,胤禩就给那小可怜起名叫“寄奴”。寄奴虽然得不到雪衣的钦慕,却性子温顺,每日只站在架子上,最爱与人亲近。

胤禩把寄奴安在自己腿上站着,拿些小米逗它,正在得趣时,就看见自己四哥匆匆从外面进来,不禁心里纳闷,白天已经来过一回了,东西自己也收了,这老晚了,他又赶过来是为什么?

把膝上的寄奴交给内侍,胤禩站起来迎接自己的四哥,四阿哥看见弟弟站了起来,忙过来按住:“你歇着就好,又不是为了受你的礼才来的!”

胤禩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哥哥虽然常常来,礼却不可废,省得人挑刺,记在心里日后为难弟弟。”

四阿哥挑挑眉毛:“谁敢拿这个为难你?告诉四哥,四哥替你出头!”

胤禩想着,不就是你最喜欢拿这个为难我?难道还有别人这么爱计较?脸上却一副欣然的样子问:“四哥,这时候来,可有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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