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仇旧恨（1 / 1）

大漠子民对狼的崇拜，是流传于血液中的，一时，所有大漠人民都学着天可汗的模样，对白狼鞠躬，白狼摇着大尾巴一一接受。看向容凌时，深长的狼嘴还弯了弯。容凌车云天倾的袖子，悄悄说：“你看他，骄傲了吧。哼。蹬鼻子上眼的畜生。”

云天倾诧异看着他，同样用很低的声音说：“你和一只狼计较很什么？它现在可是功臣。功臣，懂？拿出你的胸襟，拿出你的气魄，在气势上压倒它，在眼神中鄙视它。我相信你能行。”容凌一路和白狼较劲，云天倾烦不胜烦，只能胡诌，没想到容凌这个小气的家伙记在心里，和白狼大眼瞪小眼。

接受完朝拜，白狼支起上身，收缩，猛地一扑，从帘帐中冲出。众人只觉一道白光闪过，回神时，帐中再看不到白狼的身影。

天可汗再回到皮椅上，不待他问话，云天倾说“我是在比赛中见到白狼的，它带我到一个山洞，让我救了一只母狼，然后告诉我一个秘密。一个关乎在场所有人生死的秘密。”

能让白狼出场，甚至亲自护送到营帐，这二人定不是常人，天可汗一改懒散姿态，坐直腰，深沉的眼眸盯着云天倾，很久，慢慢说：“如果危险已经解除了，那就都散了吧。”草原上的狼，狡猾多变，凶狠残忍，能让狼王亲自现身告诉的秘密，一定不是简单事，天可汗下意识不想在公众场合暴露。

容凌站在云天倾身边，不着痕迹揽着云天倾的腰，云天倾知道他示意自己不说，用天辰的礼数，拱手作揖，“既然如此，那在下二人告退了。”

“不行，事情没结束前谁也不能走。”伊雷拦住已经走到帘帐门口的容凌和云天倾，两腮气得鼓起来，“我部的勇士一个受伤，三个昏迷，这件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刚开始被狼王惊吓住，回过神来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何事，只知道天辰的几位贵客要离开，而伊雷拦着他们不让走，这是众人才注意到，云天倾一身破烂男装，肩上披肩一件又大又长的男士外套，容凌只着了一件中衣，显得身姿单薄。斜眼看站在帘子处的伊雷，容凌扯扯嘴角，“本王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真正的主角原来是这幅样子。大漠的几个可汗在万俟兄妹和容云二人间比较，心中有数。一直封为座上宾的三人气质华贵，像是长期养尊处优的人，后面进来的二人气质更为剽悍，像是手握权柄身居高位的人。相比之下，大家更容易相信后面二人是天辰的派出的主要使臣。

天可汗在皮椅上叹气，原本还想私下解决，看来只能当众揭开这个秘密了。

云天倾轻轻挣脱容凌的怀抱，走上前几步，看着外面偏白色里面描绘的五色斑斓的营帐，微微一笑，“起因，很简单，也有很多人看到了。我的马不受控制冲出起跑线，那速度不是一般赛马该有的。后来进来林子，我感到周围有杀气，无奈之下只能杀马。”

杀马！

营帐的大漠人小小喧哗。马是他们最忠实的朋友，怎么能杀马？交谈着，看向云天倾的目光有了几分敌意。达钰站在最前面，紧张地看着云天倾，生怕从她嘴里再说出让他惊悚的事情。

伊雷心底狂笑，真是个傻子，杀马可是大漠人最忌讳的事情，居然毫不掩饰地说出来。看来他们只是官职高些，长得漂亮些，丝毫没有脑子。

云天倾丝毫没在意四周氛围的变化，昂首挺胸，不卑不亢，“我杀马，不是因为我无法自救，而是马被下了毒，极度痛苦，我帮它了断。而我所坐马中的毒，能让动物产生躁动，所以那时，从林子里跑出一群小家伙。”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伊雷，诡异地勾起嘴角，“那群人本来是要杀我的，只是那时我看到了白狼，跟随它离开，就在我们离开的同时，伊雷部落四人冲进来。后来的事情，你们都清楚了。”

伊雷哈哈大笑，“你们天辰人都能言善辩，这样骗鬼的话，我伊雷才不会相信。高个说有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借着一群从林子里冲出来的动物冲散他们，现在，高个伸手重伤，其余人昏迷不醒。难道你们给不出解释？”

云天倾侧身，勾起嘴角，“伊雷，黑衣人到底是谁的人，你应该把任何人都清楚吧。”

伊雷脸色大变，指着云天倾的鼻子呵斥，“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云天倾看着他，营帐中因为她的注视显得凝滞，突然，响起容凌拍手的声音，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他身上。容凌说：“你有所谓的认证，难道我们就没有？狼崽……白狼给我们的秘密，我们还没来得及说呢。”说完，下颌朝云天倾扬起，云天倾接着说：“白狼把我们引到林子东面，正好是这个营帐的侧后方，” 按照白狼的指示，我们在一棵小树下挖出一个东西。

一个东西？帐中几人面面相觑，都很好奇，连老成持重的天可汗都坐起身，好奇听云天倾讲诉，只是云天倾说到此处，再次停顿。大家的味道都被吊起来。达钰急不可耐，“行了，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不然我们都要着急死了。”

云天倾不再浪费时间，扬声道：“四大鬼刹何在？”

听到“四大鬼刹”的名号，众人又是惊了下，觉得一辈子的惊吓都没今天多。他们虽然远在大漠，但是数月前天辰内乱他们都略有耳闻，金陵的容小王爷起兵第一仗就大获全胜，大将正是神出鬼没的四大鬼刹。他们听说那场战役的谋士叫做云天倾，原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巧合，没想到，靖难之争的大英雄就在眼前。大漠的天下是在马背上厮杀得到的，他们对英雄，发自内心的崇拜，在场的人看云天倾的眼神一下变得迷恋而狂热，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站起来，身体前倾，好像要扑到她身上。只有达钰例外，低着头，噙着笑，隔绝尘世。一旁的官苍梧心中一动。他听说，这叫做达钰的小王子是个短袖，现在忍不住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莫非，他这短袖不是真的短袖……

容凌不喜欢现在的氛围，咳嗽两声。熟知容凌脾气的四大鬼刹赶紧滚进来，“禀告主子，这是从树下挖出的毒粉。”然后一指身边的黑麻袋，“这是下毒的人。”

在死气沉沉中，云天倾脚尖一翘，踢到黑麻袋上，只听到袋子里发出杀猪一声的吼声，“那个混蛋敢玩爷爷，要是伊雷可汗知道了，一定让你好看。”

云天倾侧头看伊雷，笑容干净无害，天可汗原本有些严肃的脸更加严肃，“贵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天倾两手一摊，“白地你来说。”

白地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卑职查到几日前，百叶城来了几个走私的波斯商人，他们高价低调卖出一些吸引狼群的药物，而买主正是这二人口中的伊雷可汗。这是那几个波斯商人的证词。”

证词被侍女呈现到天可汗面前，天可汗只看了几眼，面无表情问，“伊雷，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伊雷正要说话，白地在云天倾的示意下解开黑麻袋，袋子里钻出两颗脑袋，正是云天倾初到草原见到的要给达钰教训的二人，当时，云天倾还小小的戏弄他们。

二人初见光线，就看到伊雷黑着脸瞪着他们，但顾不了许多，挣扎着从麻袋***来，抱着伊雷大哭，“可汗，你要给我们做主，这些药是你给我们的，也是你让我们买的，就是为了吸引狼群来，制造混乱，趁机救天可汗，让天可汗欠下一个人情……”

“行了。”遥远又苍老的声音响起，二人才发现不对劲儿，这个帐篷，比他们一辈子见到都要精致，都要大，还有他们最伟大的可汗为何站着，而不是坐着……慢慢扭头，害怕看到他们最恐惧的事情，然后，看清皮椅上的人时，齐齐晕倒在地。

天可汗还是面无表情，一点被打断的恼怒都没有，“伊雷，你有何话可说？”

众人心一颤。跟在天可汗身边久了，就知道，天可汗平时待人都很和蔼，有说有笑，一旦生气，就会变得六亲不认，冷漠异常。此时他连叫两次伊雷，看来伊雷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若是天可汗下令，把他逐出大漠，此后大漠再无他容身之地。

伊雷在天可汗面前，从来都是扮演年轻有为的可汗形象，事情暴露，冷笑着盯着皮椅上的天可汗，“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说着，看向容凌，眼睛犹如蛇皮冰冷滑腻，看着看着，吃吃笑起来，“容凌，那年大雪初至，大漠出使天辰，你可还记得随性的那个最矮的王子？”

容凌晃神，眼前这个阴暗的人和很多年前一个影子重合，“原来是你。”难怪他觉得伊雷很眼熟，原来以前见过。伊雷突然大笑不止，“容凌，当年我伊雷发誓要你容凌生不如死，今日我伊雷仍旧发誓，诅咒你和你最爱的人生死相隔，绝情无休。”容凌下意识看向云天倾。以前他听到这样的诅咒多半会一笑了之，但现在，看着伊雷狠毒扭曲的面容，心中竟有不安的冲动，且这冲动太强烈，任凭他怎么努力都压不下去，以至他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