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章 齐氏虐待,书娆流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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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伯府门口

雨水刚过,空气里还弥漫着湿润的泥土芬芳、菊花清香。

齐氏站在门口,捧着脸扯着嗓子大哭嚎啕:“我苦命的孙子哟!怎么碰上这么个狠心的娘亲啊!不想生你养你,反要打你杀你。

可怜你还未到世上看一眼,就要被你娘给打掉了!我的孙子哟!我的孙子哟!……”

齐氏嚎了好一会儿,支撑不住的摇晃了一下身子,周围看热闹的两位大娘忙过去扶着齐氏。

齐氏从前是庄亲王妃的身份并没有隐瞒众人,是以在场看热闹的众人都知晓,她同沈书娆是什么关系。

加上沈书娆在宫中的不堪之事都被画成了春宫图册子四处播散,众人便越是同情齐氏,瞧不上安平伯府和沈书娆的做派了。

好么,处心积虑,飞上高枝要嫁庄亲王世子的是沈书娆,如今嫌贫爱富,想另择良人的,还是沈书娆她自个儿。

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沈书娆连孩子都怀上了,安平伯府还想偷偷让沈书娆把孩子打了祸害旁的人家,这可不是心思歹毒吗?

原本众人是可以不信齐氏的话的,可齐氏连薛御史和顺天府尹的平大人都请了过来,连大夫都带上了,可见是胸有成竹,确有其事的。

不然,凭齐氏现在一介庶民的身份,哪里敢和安平伯府撕破脸面呢?

终于,在齐氏第三次快要“晕倒”的时候,安平伯府的大门终于缓缓开了。

碧玉年华的女子明眸皓齿,浅笑嫣然的站在门口,身旁是温柔慈爱的沈夫人。

母女俩都生得温柔貌美,众人原本想帮齐氏出气指责的心思顿时淡了几分。

“薛大人和平大人怎么来了?”沈书娆挽着沈夫人的手,缓缓上前行了个礼。

齐氏见沈书娆瞧都不瞧她一眼,愤愤道:“薛大人和平大人公正清廉,自然是我请来帮我们周家主持公道的。”

沈书娆咳嗽了两声,慢条斯理道:“周夫人脸面倒是大啊。可上我安平伯府闹事儿,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南齐可没有哪一条说,父母官做主必须得站在你那边儿不是?恕书娆直言,周夫人您门口闹事这一条,足以让书娆送您见官了!”

齐氏跟沈书娆相处了多年,自然知道这女子佛口蛇心。

沈书娆不是省油的灯,难道她齐氏就是好惹的?

以为她听不出来,看不出来沈书娆想借力打力,借着她请来的薛御史和平渊让她吃牢饭?

“书娆啊……”齐氏开始可怜巴巴的抹眼泪:“我知道,我们周家现在一无所有,阿沔也无功名在身。

你瞧不上咱们家,一心想着和楚世子再续前缘,破镜重圆,我也理解你。

可是……当初是你抛下楚世子,非要和我们阿沔在一起的,楚世子现在也不要你。你何必自作多情,想去破坏楚世子和笙笙公主的姻缘呢?书娆……”

“你在胡说什么啊!”沈书娆立马厉声喝止齐氏,柳眉倒竖道:“我和楚世子清清白白,我从未有过你说的那些想法,你休要污蔑于我!”

然,周围人看她的目光渐渐开始变了。

不为其他,市井流言传出来的时候,把沈书娆为什么会和庄亲王勾搭在一块儿那一段儿也简略描了一描。

许是怕萧元帝为爱女出气,杀了他们这些画春宫册的人。

画册子的人,只略一提,只说沈书娆嫉妒某个貌若天仙的富家女,想破坏人家亲事,专门儿的把庄亲王父子引了过去。

等坏了人家的亲事,她自个儿就能摆脱庄亲王一家的婚事,另择高枝,也就是楚世子了。

事情闹得大,齐氏也不怕跟沈书娆对峙,只拿着手帕慢慢的哭,“书娆,事实就是事实,你辩解也是没有用的。

若非娘看到你的丫鬟到铺子里拿了打胎药,你是不是就要害死我的孙儿,再去找楚世子了?”

“真的是有孕啊?”

……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越打越多,沈书娆隐忍着怒气,早知道齐氏一直在安平伯府门外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就该一早把齐氏杀了才对。

“周夫人你什么意思?我沈书娆清清白白,从来就没有怀过你们周家的骨肉,你若再在门口胡搅蛮缠,休怪书娆不念旧情!”

齐氏被沈书娆含恨的目光一看,不但不怕,脊背反倒更挺直了几分,理直气壮道:“旧情?书娆你若真知旧情,为何不生下我们周家的孩子呢?

你和阿沔可是定了十年的亲事啊,你怎么忍心打掉他的孩子啊!你说娘胡搅蛮缠?哼,今日薛御史和平大人都在,带来的大夫也是春草堂德高望重的老大夫。

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到底是不是怀了孩子,让这大夫一诊脉,不就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吗?”

齐氏挑衅的看了眼沈书娆,心里满是得意。

沈书娆什么意思,她摸得门清儿。

不就是看着庄亲王府倒了,广平王府还在,想良禽择木而栖,攀上楚洵吗?

可沈书娆也不想想,她从前拿了她多少好处,拿了庄亲王府多少好处,想一出事儿就撇下他们一家子,自己过好日子去,凭什么啊?

齐氏这些日子过得十分窝火。

从前她还是庄亲王妃的时候,庄亲王对她一向大方,一月里头,她日日戴新钗,做新衣,穿戴的东西从来就没有重样儿的。

先前齐家为了让她在庄亲王府稳住庄亲王,把楚洵母亲齐婉玥的嫁妆都给了她。

一堆金银财宝,齐氏几辈子都花不完,在外买东西,在内打点人,从来出手阔绰,齐氏的日子别提过得有多滋润舒服了。

可庄亲王一败,庄亲王府被收回去,楚洵母亲齐婉玥的嫁妆也归了广平王府所有。

她跟的人一无所有,她自己也两袖空空,别说做新衣裳,新首饰了,就连现在一日两餐的烧饼开水,还有租赁小院的银子她都拿不出手来。

今日是房主宽限的最后期限,若再不把沈书娆弄回周家去,他们一家子可就真的要被扫地出门,喝西北风了。

沈书娆见齐氏一脸得意,算计得逞的样子,捏了捏沈夫人的手,也不由冷笑一下。

想让她养这一大家子废物,简直是异想天开!

沈夫人犹犹豫豫的想开口做个和事老,但沈书娆却立马冷笑道:“周夫人口气还真是大。

您现在不过是一个庶民,有什么资格堂而皇之的要书娆一个官家女当着这么多的面儿被把脉,被验是否怀孕啊?

若是书娆没怀,那周夫人岂不是要坏了书娆的好名声吗?周夫人你……又赔得起吗?”

齐氏撇了撇嘴,当她傻子吗?

要不是她亲自在这儿蹲了一个月,跟了那小丫鬟去药房,寻着了证据,她敢来找人?

“书娆,你这么不想让大夫诊脉,不就是心虚吗?”齐氏皱眉道:“你若有本事,真清白得很,就让这浦大夫诊一诊!

要是你没怀孩子啊……我就……我就……”

齐氏抿了抿嘴,狠下心道:“我就再不到你们安平伯府的门口来找你!让你做我们周家的儿媳妇儿!

可若你是怀了孩子……反倒推三阻四不肯跟了我家去,那……到时候,你可必须得跟我回周家,嫁给阿沔了啊!”

春草堂的浦大夫把脉功夫炉火纯青,齐氏虽知此事,但看到沈书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还是不由担心起来。

但不等她改口,沈书娆立马飞快答应下来,“好!”

沈书娆笑道:“既然周夫人这么说了,那就请娘张罗几个小厮搬几架屏风,抬两张太师椅,一张桌子,再拉一张帘子出来,咱们就在门口诊脉就是。”

薛御史和顺天府尹平渊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很快后退了几步,让出一块空地,由那几个小厮摆上了屏风、太师椅等物。

沈书娆扶着两个贴身丫鬟的手缓缓步入屏风之中,春草堂的浦大夫也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进去了。

三架屏风将三人严严实实的围了一圈儿,屏风上俱是绣的墨色江山千里图,根本看不到走动的人影。

薛御史皱了皱眉,暗道不好。

但不明就里的齐氏只当薛御史和顺天府尹早已听了顾宝笙的吩咐,布置好了一切,颇为兴奋的垫着脚尖想尽快看到沈书娆一脸垂头丧气的出来。

屏风内,一个丫鬟用竹竿挑起一张褐色帘子,太师椅那头便伸出一只皓白的手腕儿来放在桌上的脉诊上。

浦大夫行了个礼,温声道了声“得罪了”,便坐在太师椅上屏气凝神的诊了一会儿脉。

帘子后,沈书娆垂头勾唇一笑。

待三人出来后,齐氏立马上前,急急兴奋道:“多谢浦大夫为我家儿媳和孙子诊脉了。浦大夫啊,怎么样啊?我家孙儿还好吧?我儿媳妇儿没动什么胎气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把沈书娆带回去帮她还债了!

浦大夫皱了皱雪白长眉,往后退一步道:“周夫人……沈姑娘她……她身体很好,还是……还是完璧之身,并未怀孕啊。”

齐氏脸上的笑意立马僵住了。

“浦大夫……这事儿您可不能开玩笑啊!”

那天在宫里头,她可是亲眼瞧见沈书娆被阿沔抱出来的。

庄亲王回来之后,还感慨睡沈书娆的滋味儿定然远远比不上睡顾宝笙的滋味儿。

要真没睡,庄亲王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慨,沈书娆的丫鬟又做什么会偷偷摸摸的出府买堕胎药去?

“周夫人的意思是浦某在帮着沈姑娘说假话了?”浦大夫含怒道:“既然周夫人这般不信任浦某,那就请周夫人另外请个大夫给沈姑娘诊脉吧!哼!”

说完,浦大夫朝薛御史和顺天府尹平渊行了个礼,便直接拂袖而去。

“哎!浦大夫!浦大夫您别走啊!”齐氏追出去了几步,咬牙狠狠跺了跺脚。

她都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儿呢!这大夫走什么走啊!

沈书娆从屏风后绕出来,仪态端方,含笑温柔道:“周夫人这般生气做什么?事实就是事实,您再生气,也无法改变不是吗?”

众人见沈书娆如此淡然,齐氏却着急无比。

再看沈书娆身姿高挑,明眸善睐,一身湖水碧的广袖长裙衬得她格外清新淡雅,不由令人见之忘俗。

想到顾宝笙从前的坏名声和沈书娆同楚洵先前的婚事,不少人又暗自猜想,会不会是那笙笙公主怕这沈书娆和楚世子旧情复燃,特地让人散布流言,要坏这沈书娆的名声呢?

沈书娆低头,掏出帕子,捂嘴咳嗽了两声,丝帕之下,唇角染上了几分深深的笑意。

顾宝笙要她名声糟透,低到尘埃,她就偏不,偏要把她受的侮辱全数还给顾宝笙!

娘不是总说顾宝笙不比她笨吗?她倒要看看,若是百姓都对顾宝笙议论纷纷,颇有怨言,顾宝笙这个公主,还能不能得意顺利的当下去!

沈书娆温柔一笑,朝薛御史和平渊行了个礼道:“书娆近日感染了风寒,身子不爽,不能继续在外吹凉风了。薛大人和平大人若是方便,倒是可以到安平伯府内喝一杯茶。至于周夫人么……

周夫人方才答应了书娆,若是书娆无孕在身,以后都不会上门造访,书娆和在场的各位可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薛御史和平大人也可以作证。

所以还请周夫人……以后不要再上门坏书娆的名声,也不要出现在安平伯府门口了,周夫人……您可做得到吗?”

沈书娆看齐氏的眼神讽刺至极,看得齐氏不舒服极了。

她今儿是好不容易才在路上撞见了薛御史和顺天府尹出门儿喝茶,半路中间拦路喊冤的。

这回不成,她瞧沈书娆这面慈心狠的模样,那八成会杀了他们一家子的吧?

齐氏没有应声,只是可怜巴巴的看向薛御史和平渊,“薛大人……平大人……民妇方才禀告的话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浦大夫是医术高明,可只有一个大夫诊脉,未免有所差错啊,不如……”

“周夫人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家小姐呢?”

沈书娆身后的红玉愤愤不平道:“我家姑娘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被您泼了脏水,已是冤枉,出来让浦大夫当众诊脉已经受了不少委屈了。

如今真相大白了,您还要怎么着啊?照您这么编排下去,甭管有几个大夫来诊脉,您总要再让重新诊脉的!”

“红玉你!”齐氏手指着沈书娆,险些没气晕过去。

见沈书娆不愿答应,齐氏便立马转头跪在薛御史和平渊面前,“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再找大夫为书娆诊最后一次脉吧?”

沈书娆咳嗽了两声,双眼含泪,默然望着薛御史和平渊。

底下是为沈书娆打抱不平,纷纷怀疑顾宝笙连同齐氏从中作梗的热心肠的百姓。

薛御史和平渊对视一眼,让人把齐氏扶了起来。

薛御史温声道:“浦大夫德高望重,诊脉从未诊错过,沈姑娘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此事你耳闻有误也未可知。

周夫人,你还是回去吧,日后莫要上门打扰沈姑娘一家子了。我同平大人还有些案子要商议,不便在此久留,便先走一步了!”

说完,薛御史和平渊便向沈书娆和沈夫人也告了辞。

末了,还让身边的小童拿出袖子里的荷包来,使劲儿倒了几块碎银和几块铜板儿出来塞到齐氏手里。

齐氏低头看着摊开手掌上可怜巴巴,零零散散的几块银子,险些没哭出来。

她知道薛御史穷,却也没想到薛御史家穷成这样!

打发她的铜板儿比碎银子还多,都不够她还房钱、米钱,给庄亲王还赌债的!

更别提打什么金银首饰了!

沈书娆瞧了眼站在原地,失魂落魄,泪花闪闪的齐氏,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得意。

想要她安平伯府的银子,她是一个子儿都不会给的。

“走吧!”沈书娆朝众人感激的笑了笑,目不斜视,嘴角含笑的朝安平伯府门内走去。

过了今日,顾宝笙这个公主的名声……很快就会一落千丈了!

众人见沈书娆走了,齐氏还站在原地,颇为不服气,忍不住埋怨道:“亏得我们一心一意想要帮你,结果你竟是个骗子!

下回不论你说什么我们都是不信的了!走,我们都走,下回她碰着个什么事儿,咱们也别帮她了!”

“哎!”齐氏焦急道:“我没说谎骗人呐!真的没有骗你们啊!”

她明明就是瞧见红玉买堕胎药的啊!

浦大夫那么理直气壮说他没有骗人,诊脉没诊错,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齐氏没想通。

倒是不知渐渐散开的人群中哪个小公子哥儿脆生生的嘀咕了一句,“那么多人进去,又是屏风,又是帘子的,谁知道诊的谁的脉啊!”

声音极小,沈书娆没有听到,但离得近的齐氏却是听了个真真切切,眼神立马就亮了,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一般。

是啊,进去的丫鬟一共两个,红玉、碧珠都是干净身子,帘子一挑,手腕一伸,浦大夫诊的脉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薛御史的小童儿已经走了,人群也散了一小半,稀稀拉拉的往自家屋里走回去。

齐氏把银子揣在怀里,转头眼神沉沉的看了会儿沈书娆。

沈书娆不要她好过,害她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丢了这么大的脸,还想断她一家子的性命,不管他们!

哪里有享受了他们庄亲王府从前的好处,却半点儿都不还的道理呢?

齐氏垂眼,瞧了眼地上仍旧湿漉漉的青石板,将手在灰白的马面裙上搓了一搓,而后,一抬眼,便鬼哭狼嚎,直直的朝沈书娆撞去。

“书娆!地上有石头,你小心啊!”

沈书娆还没来得及避开,齐氏直接把红玉、碧珠往旁边儿一撞。

“砰”的一声,便将沈书娆撞倒在地。

“啊!”沈书娆觉得腹中猛地一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便渐渐涌了出来。

“啊!书娆!你怎么了?”齐氏张大了嘴,拔高了声音,焦急的叫起来,眼里的幸灾乐祸是藏都藏不住。

还为散去的众人一瞧,立马又围了过来。

这痛得脸色惨白,身下血流如注的模样……那瞧着,可不是来了葵水,倒像是……

“是流产吧?”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可方才……浦大夫不是说沈姑娘根本就没有怀孕的吗?”

孩子都没怀,哪儿来得流产呢?

沈夫人见势不对,忙招呼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想尽快把沈书娆送进府里去。

好不容易才把事情掩盖下去,若是再闹起来,恐怕这名声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一旁裙摆脏污的齐氏眼见要大功告成,哪里肯让沈书娆进去,一把死死地抱住沈书娆的身子便悲痛大哭道:“书娆!我的孙子哟!我的孙子哟!

求求你们哪位心肠好的乡亲父老,帮我将浦大夫叫回来,救救我的儿媳妇儿吧!求求你们了!”

“周夫人,你快起来!”沈夫人给红玉、碧珠使了个眼色,想让两人把齐氏拖走。

可不等两人将齐氏扶起,早有人气喘吁吁的的把先前诊脉的浦大夫背了过来。

“让开!让开!救命的浦大夫来了,快让开啊!”

人群呼呼啦啦的散开,浦大夫原本就没走多远,正巧又在前面一条街的茶叶铺子买茶叶,因而来的十分迅速。

但当他走进一看,还是不由吓了一跳:“流产了?”

他方才明明诊脉诊出的是完璧之身啊!

“浦大夫,您先前说沈姑娘是完璧之身,这会儿又说她流产……”众人疑惑了,“那沈姑娘到底是怎么着个情况啊?”

浦大夫皱了皱眉,女子也是十分凶险的事情,这回他诊脉倒是没那么多讲究,连脉枕都不必用,直接伸出三指往沈书娆手腕儿上一探,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一旁来不及阻拦的沈夫人焦急万分,没了屏风、帘子,这回诊脉……

“怎么样?”齐氏眼神亮晶晶道:“我家儿媳妇儿的孙子可还保得住保不住?”

浦大夫收回手,摇头叹气道:“先前是老夫误诊了脉象,还怪罪周夫人你,是老夫的不是。

沈姑娘胎气一向不稳,雨天路滑又摔倒在地,这一胎……已是保不住了,周夫人,请节哀吧。”

“哎呀!”齐氏捧着脸大哭道:“都怪我啊,瞧见这石头怕书娆出事就过来扶她了,都是我的错啊!

书娆!”

齐氏抱着沈书娆泪水连连的承诺道:“这事儿是娘对不住你。你心里对阿沔有气,不愿意认我们也是应该的。

可是这回小产,终究是娘的过错,娘怎么忍心让你继续留在安平伯府,日后受人指摘呢?

今儿……你就跟娘回去吧。伺候你小产坐月子的事儿,就娘来吧,啊,娘会好好儿照顾你的!”

说完,齐氏还一面给沈书娆擦着额上的冷汗,一面不住问浦大夫问题。

譬如,小产之后要怎么养身子啦,或是小产之后,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初,再有身孕等等。

脸色焦急,问话关切,若是沈夫人不知齐氏心思,都要险些被她给骗去了。

浦大夫为先前诊错脉的事,很是有些愧疚。

虽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诊脉出错,但现在沈书娆出了这事儿,他仍旧是有责任的。

春草堂不差药材,也不差银子,因而,浦大夫很大方的开口了:“书娆姑娘小产后恢复身子的药方药材,老夫会着小童儿送上门的,春草堂分文不取。”

齐氏一听,心里乐开了花,面上抹着眼泪道:“那……那真是太谢谢浦大夫了。”

浦大夫点点头,立马就开了个方子。

沈书娆有孕的事情一传出来,众人便想到了方才人群中提醒的那道轻轻的声音。

再看沈书娆的目光,比方才又冷了几分。

“敢情是在咱们跟前儿演幻术呢!哼,这是把咱们都当成傻子呢!”

“沈姑娘年纪轻轻这么会唬人,也不知道铺子里卖的那些胭脂水粉是不是也是以假乱真,以次充好呢!”

“这还用得着说吗?心这么坏的人,还能给你用好东西不成?走走走,以后我们都别买沈家铺子的东西了!”

……

齐氏听着众人不买沈家的东西,有些不大高兴,她还指望着用沈家的银子来养他们呢。

怎么能……

瞥到沈夫人要被气晕过去了,齐氏忙大哭起来,“亲家,亲家,你怎么了?你是不同意我把书娆带回去照顾吗?

书娆小产这事儿是我不对,你就让我为书娆赎罪,让我把书娆带回去吧!算我求你了!

书娆这样儿,楚世子也是看不上她,不会娶她的呀!

再者……”

齐氏忙从怀里拿出一块定亲的玉佩和泛黄的定亲文书来,含泪道:“书娆和阿沔的亲事,从未退掉,一直作数啊。只要书娆到我们家来的,等她一好,我们便办婚事,绝不会让书娆被人家骂的。”

“你……”沈夫人气得胸口一痛,简直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她是大家闺秀出身,从未像齐氏一般,当着众人的面儿求人,也未被人这样求过,见众人不住的在晕过去的沈书娆身上指指点点,而浦大夫也颇为古怪的看着她。

沈夫人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萧元帝和楚洵都是耳目众多的人,齐氏偏生还刻意在这些人面前说书娆惦记楚洵的事儿,而女子流产也一向都是呆在婆家养身子的。

若是她不同意……

眼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骂沈书娆为逃婚事不要脸的事情了,到时候传入宫中……她的丈夫安平伯会被人弹劾,整个安平伯府都会遭殃啊。

再瞥到齐氏手里的那张定亲文书,沈夫人哽咽道:“好,我暂且便将书娆送到你府上,可你若是再伤了书娆,我就是不嫁这个女儿,也要把人接回来的。”

“亲家放心。”齐氏擦了擦眼笑道:“书娆这孩子一向听话,我疼她、盼着她给阿沔生个大胖小子还来不及,哪里还能伤她呢。”

沈夫人含泪点点头,但转念想到沈书娆才流产实在不宜多走动,便是马车也极有可能伤了身子。

因而,在浦大夫建议之下,沈书娆仍旧是在安平伯府养身子,只是由齐氏和沈夫人一同照料沈书娆。

齐氏在安平伯府住了一天,只觉又宽敞又舒服,不到傍晚便差人往租赁的房子送了信,让庄亲王和秦沔一同住进了安平伯府。

庄亲王比秦沔高兴多了,直接全家的包袱一提就进了大门。

沈夫人和安平伯气极,却也不能在吃晚饭的档口把亲家给赶出去。

庄亲王是一进安平伯府便琢磨着找丫鬟亲热,而秦沔却是立刻关起房门,质问起齐氏来。

“娘!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秦沔气得双眼通红,胸口起伏的大怒道。

齐氏坐在桌边看她新在沈书娆房里拿的翡翠镯子,心情很好,漫不经心道:“什么怎么做啊?”

“哐啷”一声,手中的翡翠镯子被秦沔打碎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啊!”齐氏一脸心疼,气急败坏道:“你要死了?你娘新得的镯子也敢打碎?”

说完,齐氏心疼的把地上的碎片一块一块捡起来。

秦沔踩住一块翡翠,失望道:“今天地上明明没有石头,你为什么要故意撞倒书娆,故意让书娆流产?您还有没有良心啊,您怎么能这么害书娆呢?”

齐氏捡翡翠的手慢慢松开,缓缓站起身来。

“啪”的一巴掌打在秦沔脸上,怒其不争的点着他的额头道:“你是不是傻啊你!

娘辛辛苦苦一辈子,今儿命都不要了帮你进了安平伯府,你不感激你娘,反倒骂起娘来了!

我倒想问问你,留着那个孩子做什么?沈书娆是你的媳妇儿不是你爹的媳妇儿。

她怀的杂种,是你兄弟,还是你儿子,你还不清楚吗?你不要脸,你娘我要脸啊!

再者……”

齐氏幽幽叹了口气,冷笑道:“若她真的生了孩子,嫁给你爹,你以为咱们娘俩还能住进这安平伯府来?你以为你爹不会抛下我们,只顾他自己做安平伯府的上门儿女婿?

阿沔,你爹心里只有他自己,沈书娆心里也只有她自己,若非娘帮你筹谋,你早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说着,齐氏将碎裂的翡翠都放在手帕上,慢慢包裹起来,泪光微闪道:“娘知道你瞧不上娘小气又算计人。

可若有的选,娘难道不愿当齐婉玥那样的嫡女,给自己的孩子留一笔富可敌国的聘礼吗?

娘也想风风光光的嫁个好人家,不给人家做妾,做继室啊。

可是娘能怎么办,娘是庶女,生来就卑微。娘也没能耐,除了用这种上不得台面儿的法子给你留一条后路,娘还能怎么办?”

秦沔喉头一哽,目光茫然,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出斥责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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