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章 自作自受,引来瘟疫又被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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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秦萱儿便带飞花、丝雨上街。

晨光熹微,景明街人流如织。

然而秦萱儿带的人多,个个衣着不凡又威严凛然,于是这街道上的人便自动的给她让了一条路出来。

秦萱儿优雅的走在众人当中,如众星拱月一般耀眼夺目。

云州的百姓大多知道她是萧山王府的宝贝祖宗,出于对萧山王父子的敬重爱戴,倒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这姑娘娇惯了些罢了。

然而,落在新入云州的某些人眼里却不是这样了,那是一种,盯上猎物的兴奋。

“远远跟着,瞧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是!”

*

秦萱儿此时尚且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更不知道身边的侍卫早被萧琛明令禁止不许效忠于她。

此时此刻,她一心想着的是顾宝笙被赶出王府的狼狈模样,满心满眼都是忍不住的欢喜,一双杏眼都在发亮。

“丝雨,回春堂的那位大夫果真有这样厉害?”

丝雨昨日告诉她,回春堂有一位大夫十分厉害,能把要奄奄一息的人救得生龙活虎的回来。

若非这位大夫是丝雨的老乡,丝雨论起辈分要唤他一声爷爷。

那大夫断然是不肯帮这个忙的。

她给哥哥下东西只是想要教训他,并非是真的要他死,所以,总得先以病之名,先瞧瞧那大夫靠谱不靠谱才成。

“姑娘放心。”丝雨得意一笑,胸有成竹道:“那位爷爷医术高明,能枯骨生肉,姑娘下那点儿东西,哪里有要紧的地方?

姑娘先过去瞧瞧那狗儿吃鱼便知道的了。”

回春堂

李大夫一头花白的,眯着眼睛坐在门口处坐诊,手还一颤一颤的翻着医书,瞧着倒的确有几分博学多才的模样。

然而,若是细观之下,便会发现那医书表皮和前几页儿倒是医书的本来东西,至于中间么,则是一干风月情事了。

他原本是在通州一带卖治花柳病的草药先生的,不过那药不顶用,加上通州大水那么一冲,干脆的他就卷包袱逃到安稳宁静的云州来谋生了。

当然,李大夫也是运气好,因缘巧合之下,用野路子救了人恰好被丝雨瞧见了。

毕竟是老乡,还是个医术高明的老乡,丝雨当时便留了个心眼,与他攀起亲戚来了。

靠着丝雨狗仗人势在云州的几分面子,一家医馆倒是就这么起来了。

云州百姓安康,倒并没有谁生什么大病,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他还能凭着那野路子,随便弄点儿麻黄草什么的去热。

至于厉害的么,他还没碰上,想着他运气如此好,也不会碰上的。

李大夫虽然一把年纪了,不过还是热衷看风月之事的,这不,刚刚看到兴头处,正激动得满面通红。

踏踏几声踏进门槛儿,轻轻柔柔一声“李大夫”立马把他人都吓倒了。

“谁?”李大夫立马将医书翻到前面儿,瞧见是丝雨,便干咳了几声,“是丝雨啊,快进来坐吧!”

世人大多爱以貌取人,秦萱儿更是如此,见这李大夫胡须花白,正经方脸,下意识便信任了六七分。

李大夫一见是丝雨的正主来了,登时正襟危坐,显得愈发德高望重起来。

他拱了拱手,恭敬道:“老朽拜见秦姑娘!”

正主来了,他可得好好儿表现表现,狠狠捞上一把啊!

“李大夫无须多礼。”秦萱儿捂着心口咳嗽了两声,似乎十分痛苦道:“我听丝雨说,你医术高明,是才从通州过来的高人。

我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找了多少名医来治也不见效果。

如今碰上李大夫,倒是想让李大夫帮忙看上一看了。”

“这?”

李大夫冷汗涔涔,欲言又止。

他答应吧,那病他肯定是治不好,要受罪的,要是不答应吧,那金子银子又拿不到,他又不甘心。

对上丝雨让他放心的眼神,李大夫方抚了抚胡须道:“那老夫便勉强一试吧!”

秦萱儿抿嘴一笑,立马让底下人出去了。

李大夫见秦萱儿貌美如花,倒是有些心猿意马,不过毕竟身份有别,他自然不敢放肆的,规规矩矩的拿出了帕子便想诊脉。

谁知,秦萱儿却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李大夫有让人起死回生之效,可是真的?”

“这?”

丝雨忙从袖子里拿了个大荷包递过去,在李大夫旁耳语道:“爷爷,有这么个事儿,您可一定得心疼孙女儿,好好帮帮我们姑娘啊!……”

李大夫听完,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云州萧山王府的世子爷啊!他咋敢害人呢?

他还想着安度晚年呢,怎么偏遇上这事儿?

秦萱儿见状,以为他是对银子不满意,便又让丝雨加了一大包。

“李大夫。”秦萱儿蹙眉道:“只要那药量下的少,您妙手回春救得快,并不是什么难事的。

若是还对银子不满意……丝雨。”

丝雨一连加了三包,李大夫深吸一口气。

几辈子的银子啊!

倒不如,收了银子便卷包袱逃跑,横竖毒性不大,也死不了人的。

他便接了银子,应下此事。

为了不让人抓到把柄,他便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张方子出来。

“鱼脍、葱蒜、豆花、桃花酿……”

秦萱儿蹙眉,“李大夫,您说这几样同食,少食则腹泻,多食则腹泻而死……可……”

她怎么知道顾宝笙手艺怎么样?

又如何知道哥哥能吃多少呢?

若是吃多了,一下子死了,根本救不回来,那该如何?

李大夫讪讪一笑,“所以,这便需要姑娘掌握剂量了啊!”

不把责任都推在秦萱儿身上,到时候他怎么好跑路啊!

秦萱儿皱眉,单说腹泻还好,吃多了腹泻会死人,便不是她想达到的效果了。

“没有其他法子吗?”

李大夫想了一想,艰难道:“老夫倒是听说,城东有一鱼贩子卖的有种鱼,是从西海过来的,与山里红同食,会让人腹泻不止,却不会丧命的。

姑娘若是能买到那种运过来的鱼将原本的鱼换一换,倒是十分恰当啊!”

丝雨生怕这事儿不能成,秦萱儿会对她发脾气,连忙道:“姑娘,奴婢倒是觉得,李大夫说的这个法子更为可行啊。

到时候鱼都已经在肚子里了,谁还查验得出来是什么?”

萧山王府都是她们姑娘的,换个鱼什么的,并不难的。

秦萱儿想了半晌,深觉有理,便点头道:“如此也好,打搅李大夫了,还请李大夫一定要对此事保密……否则……”

“这个姑娘放心,”李大夫立马指天发誓道:“小老儿就是看在孙女儿丝雨的面儿上,那也一定不会说出此事的。”

秦萱儿满意的点点头,方让丝雨着人去城东门买鱼去了。

李大夫等人一走,立马关了门儿,乐呵呵的从里拿出银子来亲,挨个的亲。

“哎呀!这云州可真是我的福气之地!哈哈哈!”李大夫刚仰天大笑了两下,脖子上突然一面冰凉贴了上来。

“大……大侠……大侠饶命……有话好好儿说……”

刀横在脖子上,李大夫腿都吓软了也不敢掉下去,生怕脑袋被切没了。

头顶上方传来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方才,那姑娘进来,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李大夫暗道不好,脑子拼命的想找出一番话来搪塞过去,脖子上的刀又逼近几分,似乎下一秒,便要切断他的脖颈。

“别说谎,嗯?再说谎,便死在这里听到没?”

“是是是!”

等李大夫将话说完,正要大松一口气,以为那人不会杀他时,刚要安心的闭眼,脖上立马一道红线,眼睛瞪了一瞪,登时栽倒在地。

而站在他身旁的人,手中立马多了一张人皮面具,花白胡须皱褶脸,若非身量不对,俨然是方才的李大夫无疑。

那人换好李大夫的衣裳,又装扮了些许,方才压低声音道:“回去禀告将军,秦萱儿是来……”

说完,又道:“城东门那些从瘟疫之地冲过来的鱼也准备着,一定要让秦萱儿带进萧山王府!此次,务必要助将军成事!”

*

与此同时,萧山王府的书房内,萧琛看完手中的信纸,修长匀净的白皙手指轻轻一搓,手中的信纸立马化为灰烬。

修长笔直的腿搭在书桌上,看着倒像是无比惬意的样子,只是语气冷得惊人,“笙笙好不容易答应给本世子做鱼汤,结果来了这么多老鼠屎!

当本世子是吃屎的么?”

四九擦脸,爷,说话不要这么粗鲁啊!配不上您那张俊脸啊!

萧琛冷哼,“以为本世子这么喜欢吃,那便让他们自己吃个够就是了!”

待会儿去找笙笙,可得让她把鱼汤都记着,别下次忘了!

四九问:“那秦萱儿呢?”

他已经不敢叫萱儿姑娘了,因为世子爷吩咐,谁再敢说一句萱儿姑娘,不长记性的,要自己喝自己的洗脚水的。

他洗脚水还有许多大老爷们儿的实在一言难尽的臭,因而大家纷纷改了口。

萧琛左手一抛一扔的玩儿了两把扇子,漫不经心道:“冤有头,债有主。

谁负责弄来的,自然是谁负责吃,这还要本世子来教你?”

“那盯上咱们的人?”

“呵呵……”萧琛冷笑:“他那么想坐收渔翁之利,他就收啊!”

也不知收了秦萱儿那个祸害,那人会不会哭死?!

*

萧山王府厨房

房门紧闭,顾宝笙正戴着一双金羽丝的手套在做鱼。

若是旁人看到,价值万金,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金羽丝手套竟然只是被一个小姑娘戴在手上切鱼,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萧琛和楚洵却一点儿也不心疼。

“小子,”萧琛传音入密给楚洵道:“我家笙笙这次戴了你的手套便罢了,下次,你休想抢在本世子前头!”

楚洵不咸不淡的回过去,“笙笙现在还是我家的,戴你家的东西,等以后吧。”

不过小姑娘若是嫁给他,萧琛也没什么机会抢在他之前献上东西了吧?

萧琛气愤难当,心里把楚洵骂了个千八百遍,然而见他家笙笙已经做好了鱼汤和鱼脍,又轻巧的退下手套,抬头便立马笑脸迎了上去。

“笙笙,累不累,饿不饿,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饭,要不要尿尿,要不要坐坐啊?”

四九等人低头装死,世子爷,您可长点儿心吧,宝贝妹妹已经十岁多,不是几岁啊!

然而,在萧琛心里,他家宝贝笙笙无论多大都是手心里的小宝贝,自然该好好儿照顾的,站了这么久,想尿尿也很正常啊!

楚洵瞥他一眼,走到顾宝笙身旁,让小姑娘靠在自己怀里休息,无比自然的替她按摩着手,看得萧琛一阵怒气丛生。

“楚……”

“哥哥,”顾宝笙打断他的话,提醒道:“时辰差不多了,该是上菜的时候了,还是早些去请萱儿姑娘过来吧。

切勿耽搁了您的计划。”

萧琛一听那声软软的哥哥,一颗心立马都甜蜜得化了。

“笙笙就是乖啊!”萧琛一脸欣慰,“哥哥这就让人去找秦萱儿,你别急啊!”

顾宝笙迟疑的点了点头,这个哥哥……看来跟秦萱儿这个亲妹妹的关系确实不大好。

甚至,有时候,她感觉,秦萱儿倒是有些像顾琤的性子,太过轻信人,又太过自以为是了。

云州是何等关键之地,秦萱儿为了能赶走自己,竟愿意把湖鱼换成西海鱼和山里红来伤害萧琛……

谁又知道那鱼事先有没有被人下药,谁又知道那大夫说的不会腹泻而死是真是假?

也难怪,楚洵要劝自己当萧琛的妹妹安慰他了,她有顾琤那样的哥哥,萧琛有秦萱儿那样的妹妹,的确如萧琛所言,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许是想到萧琛和从前在顾府的自己同病相怜,顾宝笙对待萧琛的态度也软和亲切不少。

她温声提醒道:“我做的鱼脍,上面那些是照她切的厚薄切的,下面一层也特意照她的那样,做的厚了一些。

不过,待会儿掉包的秦萱儿那一盘,面儿上撒的白芝麻,纹路是牡丹花纹儿的,不注意看不出来的,哥哥你注意那芝麻白芝麻便是。”

萧琛一脸感动的点头,哎呀,还是他家的宝贝笙笙好!

*

萱草阁小厨房

秦萱儿看底下人送上来的,前两天顾宝笙切废的鱼片,不由嘴角得意的勾了一勾。

丝雨适时的过去给她添茶水,不住的夸赞道:“还是姑娘做的这盘鱼脍好,这薄如蝉翼,酱汁儿又做的清爽可口的。

世子爷看了,一定喜欢。”

秦萱儿将手放在满是花瓣的玉盆清水中清洗,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做鱼送过去,一则是好当场让顾宝笙那个山野村姑下不来台,让她知道,笨手笨脚就是笨手笨脚,怎么也学不会她的精细金贵来。

二则嘛,便是让哥哥和子珩哥哥清楚她不光精通琴棋书画,便是做这细致饮食,同样也不在话下。

她要让哥哥看看,她已经长大,已经足够优秀做子珩哥哥的贤惠妻子了。

三则,便是好等哥哥腹泻不止,无药可医的时候,她让那李大夫诊治一番。

如此,哥哥便知道谁是对他真心,谁是对他假意了。

当然,秦萱儿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毕竟,若是哥哥早些看清顾宝笙那个山野村姑的本性,将那顾宝笙远远的打发了,成全自己和子珩哥哥,她哪里还需要做这些复杂的事?

都是哥哥不帮她,这才必须要吃些苦头才能明白过来的。

怎么能怪在她身上呢?

秦萱儿一面这样想,一面将手擦干净。

玉盆中加了去腥味儿的海棠红露,加上她本来只是懒懒的切了两片便放下交给厨娘了,鱼腥气并不算重。

洗干净的一双手,闻着香喷喷的,秦萱儿心情十分舒畅,抬手放在丝雨的手上,便笑道:“走吧,这会儿,哥哥他们也去花厅了。”

*

萧山王府花厅

四角瓷缸里的碗莲初初开放,粉红、紫黄、雪白、浅绿,一角一个色,由浅及深,轻轻悠悠在随吹进屋子中的凉风摇晃着饱满甜美的花朵,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秦萱儿带着鱼脍到花厅中时,萧琛和顾宝笙楚洵早已就坐完毕,只等上菜了。

萧琛坐在上首,顾宝笙和楚洵紧紧挨着,仿佛花叶相依相偎一般亲密。

看得秦萱儿不由低头咬唇,委屈极了,手指甲也是狠狠的往手心儿里掐,恨不得那是顾宝笙,能够将她掐死一般。

“你怎么来了?”

萧琛看见秦萱儿,心情便如碧空如洗转倾盆大雨一般,糟糕极了。

秦萱儿瘪嘴委屈,让后面的飞花丝雨等人跟进来。

她柔弱道:“我知道我前些日子做错事,很是不对,听说哥哥最近想吃鱼脍,便做了一些过来,想给哥哥和宝笙姑娘道个歉。

哥哥,萱儿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从小就疼萱儿,就算萱儿做错事,你也不会怪萱儿不懂事的对不对?”

说完,秦萱儿便一脸期许,眼底含泪的看着萧琛。

萧琛低头呵呵一笑,他真是不知道秦萱儿哪里来的厚脸皮。

他啥时候对她好了?若不是因为她占着萧山王府嫡女的名头,这样的蠢猪早该过年前就宰了好么?

还好意思求自己的原谅,以为不知道她在鱼里动的那些手脚吗?

不过他一贯很会“逢场作戏”,当下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道:“也是。毕竟你是萧山王府唯一的女儿,是父王的掌上明珠。

若是因为这点儿小事,本世子便不与你亲厚,那本世子也实在太过小气了不是?

既做了鱼脍过来赔礼道歉,便过来坐下便是。”

萧琛拍了拍手,底下人便同时将四盘子鱼脍呈了上来。

秦萱儿一笑,她早知道自己身份金贵,又是哥哥唯一的妹妹,哥哥不会怪她的!

秦萱儿提着裙摆,莲步生花的走到桌边,见楚洵和顾宝笙十分亲近,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来,给丝雨使了个眼色。

主仆二人一走过来,秦萱儿竟是直接坐在了楚洵和萧琛中间的位置。

她一面温柔的笑,一面轻声的说:“虽然男女有别,可是哥哥和子珩哥哥都不是外人,想来也不会介意的吧?是吧,子珩哥哥?”

她今日是用海棠红露沐浴的,浑身都散发着芬芳馥郁的花香,似乎春色满园一般,身上的齐胸襦裙,袖子也略微宽大,微微抬手便是白皙的散发香气的皮肤。

精心打扮的精致妆容,添了一丝妩媚清丽,看楚洵的眼睛都带着柔柔秋波一般。

不过,楚洵却在她话落下那一刻,抱着顾宝笙便如风移影动一般,坐在了萧琛的下首,让秦萱儿的袖子没有碰到半分。

楚洵语气冷漠道:“秦姑娘身上的味道太刺鼻,楚洵还是坐远一些的好。”

秦萱儿脸上的笑意霎时僵在了脸上。

一定,一定是顾宝笙方才靠着子珩哥哥,故意挑拨离间让子珩哥哥走的!

真是……太过分了!

秦萱儿努力压下怒气,勉强笑道:“子珩哥哥莫要生气,下次,萱儿换一种你喜欢的香料用就是了。

今日是萱儿第一次做鱼脍,子珩哥哥和哥哥,一定要好好儿尝尝萱儿的手艺啊!”

萧琛不耐烦的将扇子往桌上一敲,“吃饭就吃饭,哪儿那么多废话?”

秦萱儿讪讪一笑,闭上了嘴巴。

素白的手刚捏起乌木镶银的筷子,正准备给楚洵夹一块自己做的鱼,抬头往桌上一看,整个人都傻了眼。

“这……”

鱼脍的确是让她去顾宝笙那边查探后再做的。可顾宝笙怎么能切得这样好?

她的那份儿,只是开头切了几片,不大好看,后来的便是让厨房的一等好厨子做的。

顾宝笙怎么可能和那一等好厨子切得一样好呢?

秦萱儿下意识的便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宝笙姑娘从小在庵堂里长大,恐怕鱼都不曾吃过,何况这鱼脍了?

第一次做鱼脍便能切得如此薄如蝉翼?

可别是让王府的厨娘们帮忙的吧?若是这样,宝笙姑娘的心意,可不诚啊!”

顾宝笙自然知道秦萱儿会说这一番话。

不过,若是真的交给旁的厨娘来做那鱼,没有金羽丝的手套,万一受伤,这有问题的鱼,血水沾惹到普通人身上,那人也会生病的。

她不能让无辜人枉送性命,自然要自己动手来了。

但秦萱儿这番话,她还是要顺着说下去的。

顾宝笙莞尔一笑道:“这都瞒不过萱儿姑娘,可见萱儿姑娘果真是聪明伶俐的。”

秦萱儿抓到了顾宝笙的小辫子,立马气势十足道:“你怎么能这样呢?

宝笙姑娘,你是要给我哥哥道歉的人,为何不亲手制作,反倒交给旁人呢?

你这样不诚心的道歉,还不如不道歉的好!

若非我哥哥宽宏大量,你这道歉他是一定不会接受的!”

萧琛皱眉怒道:“放肆!”

秦萱儿被萧琛的内力一震,登时心慌意乱,脑袋眩晕的坐回了椅子。

“哥哥……”

“本世子是本世子,你是你……什么时候,你要来做本世子的主,让本世子原谅谁,不原谅谁了?”萧琛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复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哥……可是她……”

“萱儿姑娘恐怕误会宝笙的意思了。”

顾宝笙不疾不徐的走过去,一面给秦萱儿顺气,一面道:“宝笙自知手艺不佳,若是亲自做菜,让萧世子没了食欲。

这才是赔罪不成,反得罪人了。

也因此,宝笙会请厨娘来做这道菜,而宝笙在一旁帮忙配的酱料的。

还请萱儿姑娘理解宝笙的用心。”

秦萱儿躲开她的手,眼底满是怨恨。

狐狸精,就是一只只会装模作样的狐狸精!

哥哥既然要为了这只狐狸精骂她,那一会儿便等着对这只狐狸精失望透顶吧!

这样想着,秦萱儿方道:“既然哥哥都理解了,我自然也不会怪罪了。

那……哥哥和子珩哥哥便快些…用鱼脍吧。”

秦萱儿试图分辨哪一盘是她做的,哪一盘是顾宝笙做的。

然而,这桌是云州木匠特地制成的,有上下两层,可供旋转选菜一用。

萧琛和楚洵争论先吃哪一盘,斗气之下,萧琛一转过来,楚洵再转过去,转来转去,那盘子转得她眼花缭乱,根本没办法认清哪一盘是自己做的。

直到那菜停在秦萱儿面前,她看到底下有些厚的,心里这才放心。

只是,秦萱儿的眼睛都被那几盘菜转晕了,并不知道,鱼肉上的白芝麻早被他们做好了标记,而她的那盘菜也早被人掉包。

她轻轻抬起手来,径直便夹了面前的厚鱼脍放在嘴里,细嚼慢咽的吃了,而后微笑道:“哥哥,萱儿的手艺大有长进,萱儿便不便自卖自夸了。

哥哥还是先吃宝笙姑娘做的鱼脍好,否则……萱儿这盘味道回味些,冲淡了宝笙姑娘那一盘,可不好啊!”

说着,秦萱儿便要吩咐底下的小厮过来夹菜。

“不必了,”萧琛扔下扇子,修长的手拿起乌木镶银筷子,冷冷道:“本世子自己会吃。”

说着,便自己夹菜吃起来。

慢慢悠悠,不慌不乱,一盘菜几乎都下了肚。

哎呀,虽然没有喝上笙笙做的鱼汤,但是有鱼脍吃,已经很好了啊!

秦萱儿心情十分激动,忙道:“远云山送来的山里红汁子甚是甜美,配这鱼脍刚刚好,咱们都饮……”

秦萱儿还未说完,腹中突然一阵乱叫,她疼痛不已的捂着肚子,脸色白得吓人,额上,身上全是冷汗。

“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丝雨慌慌张张的过去扶着秦萱儿,竟摸到她身上还在发热。

再抬头看一脸严肃的世子爷,咯噔一下,心都沉到了谷底。

糟了!那山里红汁子配西海鱼的毒药,恐怕是被自家姑娘吃了!

秦萱儿腹内疼痛难忍,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的。

可是,可是她不能再府里丢这个人,拉肚子拉到臭气熏天,昏天黑地啊!

那子珩哥哥到时候怎么看她!

眼见腹内的污秽要忍不住出来脏裤子了。

秦萱儿立马吼道:“快,快将我送到李大夫那儿去,旁人都不许跟着!”

不许看她不堪的那一幕,省的有人日后放到茶楼里说书。

横竖,云州是萧山王府的地盘,旁人,不敢拿她怎样的?

“李大夫可靠么?”萧琛皱眉,“不然还是留在府里。”

“世子爷,”丝雨一面扶着秦萱儿往门外走,一面回头飞快道:“李大夫有起死回生之术,姑娘去那儿才能好得快啊!

世子爷切莫耽搁姑娘的病情啊!”

“那便去就是了!”

萧琛皱眉又道:“用本世子的马车,跑得快些!”

“多谢世子殿下!”

秦萱儿怕出丑,只带了飞花丝雨两人一同前去李大夫那儿。

……

萧山王府

萧琛和楚洵正在下棋,一为白,一为黑,势均力敌,杀气腾腾。

顾宝笙便坐在一旁,一面看书,一面看他们下棋。

忽然四九来报,有人射了一支箭在门口的大桃树上,两人这才暂且停了下来。

纸卷儿没有毒药暗器,四九是一早检验过的。

因而,萧琛便直接打开了,这一看,笑得那叫满树繁花,摇曳生姿啊。

“爷,事情顺利吧?”四九也笑眯眯的问。

萧琛将那纸卷儿一焚,嘴角笑意讽刺至极,“总算是……落在他手里,我这心里也就安心了。”

淡月山山洞

“李大夫”周四捂着鼻子,不断作呕,见接应的云三儿来了,立马转头抱着大树吐了一番。

“云三儿!”周四擦擦嘴巴,吐得一脸发白道:“这哪是萧世子,明明是萧世子的妹妹啊!将军那兵符……”

“把萧世子换成秦萱儿不是更好么?”云三儿面上用熏香的三角方巾把鼻子捂得严严实实,只有一丝风进来。

有理有据的分析道:“若是萧世子,扛得住刑法,未必会说黑铁骑的兵符在何处。”

再说了,若是萧山王赶回来救人,他们还未必打得过。

但秦萱儿就不同了。

云三儿十分自信道:“她生了病又跑得慢,一受不住刑法,二不能逃走。三来,更是萧山王府一等一的掌上明珠,珍贵稀奇。

无论萧山王还是萧世子,为了她的性命,都一定会拿兵符救人的!我们余家军,也算有出头之日了!”

“噗噗噗”又是一阵恶臭传来,正交谈正欢的云三儿和周四这回没有再说话,同时抱着树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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