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半歌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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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房屋,本着打量房间格局的思寻,还没来得及看别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两条白花花的长腿。思寻反应迅速,立刻右腿一弯,开始蹲下身,低耸着头解起鞋带来。

而王姨自然也看到了屋内的异样,连忙挡在思寻前边,冲着房内用四川话说道:死妮子,快点回房间,有外人要住进来了。随后又扭过头,冲着思寻笑道:家里一直备有几双新拖鞋,你就挑一双换上吧。[]

房中传来一阵异响,佯装什么都没听见的思寻,缓慢的解着鞋带,笑道:王姨,我喜欢的深蓝色,就这双吧。

等到思寻换完鞋后,再起身走入无人的房间,疑声问道:刚才王姨是在和姗姗说话吧,人呢?

王姨冲着最里面的那间房努努嘴,说道:回房间了。同时指着靠近门口的那间,道:这就是小鱼的,你如果真要住,那你就住吧。

思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直接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间卧室,是整套房屋中的主卧,内带阳台与卫生间。一如思寻想象的那样,干净、简洁、一尘不染。三十六平米的房间内,衣柜、梳妆台、写字桌、靠椅、书桌各一张,还有夹角处,一张大床搭配着一对儿床头柜。不管是床上还是桌上,都是空荡荡的,东西显然早已被收拾完了。

将所有一切收拾妥当后,思寻最后走出房间,来到客厅中。

客厅的沙发上,姗姗身穿着睡衣,脚上踩一双木拖鞋,一对儿脚丫白白嫩嫩,相当精致。看着这双小腿,思寻的脑中不经意间又浮现出之前颇为旖旎的一幕场景。

面部不动,视线由电视上转移到思寻脸上,伴随着嘴角轻微的抽动,不屑与鄙夷之意,毫不掩饰的在这乜斜与抽动中,显现无疑。

通过途中与王姨的交谈,思寻对姗姗的情况自然也知道一些。

王姨是从四川偏远山村走出来的农家妇女,在姗姗满岁后,不甘就这样在方寸之地中过一辈子的她,跟着村中打工的男人们,一同来到了上海。带着农村妇女固有的勤劳诚恳,在这座大城市辛苦工作了二年,却遭遇了一场诈骗,致使三年积攒下来的辛苦钱全部打水漂。就在王姨生无所依之际,却遇到了余叔,余叔同情她的遭遇,也提供了一份有保障的工作给她。之后,在接下来这十年中,王姨凭借着自身的努力,终于站住了脚跟。与此同时,在老家里的姗姗,小学毕业后正面临辍学的困境,已经站稳脚的王姨,自然是想方设法将姗姗带到了身边,在余叔的帮助下,让她进入了附近一所中学,入境已经是第四年,姗姗已经是一名高一学生。

绝大多数的鄙夷与不屑,都是建立在过分强调甚至自我暗示的优越感上,而这种饱和优越感的膨胀过程又往往由自卑的情绪在滋养。最初主观排外的上海人是这样,而姗姗更是如此。

由一个与外界隔离的深山村野中走进这座并不和谐的城市,那种翻天覆地的思维冲突,对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而言,无疑具有一种分崩离析的扭曲。思寻不难想象,此刻在自己面前故作高傲的姗姗,在她心中已经为自己标注上廉价的标签,理所当然的会去用她自认为最有范儿的表象,来讽刺自己做出的定义,满足心中的自我存在。

在得知王姨正在洗澡后,思寻便不再多言,简单的道了句晚安后,便返回房中。

洗涮完,思寻关上灯,拉开纱门,站在阳台上,观赏着这座城市最美也最阴暗的时刻。

二十八层楼,放在其他城市兴许能算高楼之列,但是在这里却并不高,周边需要仰望的大厦依旧是一栋接一栋。

上海的夜晚,有种人为式的妄图颠覆自然法则的感觉,登高放眼望去,天黑地白,整个城市似乎彻夜通明,没有丝毫阴霾晦暗的角落。相对于外人的遐想向往,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而言,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最平常最单一也最令人忽略的景致。特别是夜幕来临的时候,这座不夜城市唯一的姿态,便是倒映在每个人眼中欢颜若歌的,笑语似戏的,流光异彩的欢娱。

感受着从海上吹拂而来的和风,看着对面酒店中渐渐开启的灯火,思寻站在这个他的鱼姐曾经多次站着的地方,放眼看着她多次投放视线的地方,忍不住思绪纷呈,心绪杂乱……

一道“簌——”的开窗声,从楼下传来,这并不足以引起思寻的关注。但随后不多时,一阵少女的清唱歌声从楼下传来,顷刻之间便让思寻转移了注意力。

“hélène

jemappellehélène

jesuisunefille

cout

es

hélène

……”

除去刚一开始的模糊不清,那种清澈柔软的少女嗓音,配合法文的咬字嚼音,让思寻感觉到一种久违的音乐美感。

透过这并不陌生的旋律,思寻隐隐记起了伊莲,那位拥有阳光一般的金发和一丝不变哀愁的褐色眼睛的法国女歌手,一如很多国人一样,都是因为这首《我的名字叫伊莲》而认识这位精致的女孩。

这是思寻首次在现实中听到有人唱着这样原滋原味的法语歌曲,优美的旋律,爱情至上的法式生活哲学,温婉的民谣式曲风营,倾情投入的演绎,让本就耐听的歌曲更加有种让人沉醉的心情。

听着那清甜带着鼻音的少女音质,思寻忍不住闭上了双眼,感触着歌声中,那种对幸福的渴望,对爱情的期许,平凡而又简单的愿望,却似乎又难以触及的忧伤,确实有种言情小说中常说的,是一种明媚的忧伤。

“ettoutesmespeines

t

ouve

ontlou

liunjou

oulaut

e

quandjet

ouve

ailamou

quandjet

ouve

ailamou

quandjet

ouve

ailamou

.”

一曲结束,随后窗户再度关上,世界又回到了之前,仿佛刚才的歌声,是一种幻觉。

思寻走到阳台边缘,扶着护栏,将头探出,向下望去。除去灯光通透,再看不到其他。

自嘲的笑了笑,思寻返回房间,上床睡觉。

梦中,思寻看到了余鱼,依旧那么美丽,那么洒脱,盯着一圈光环,微笑的向着他挥挥手,便转身飞向天空……

第二天,思寻跟随着王姨走进酒楼。大堂中,有人围着桌子折纸巾,有人在拖地,也有人在谈笑着,看到王姨进来后,都笑着打起招呼,而对于跟在王姨身边的思寻,有的顺势笑一下,有的一眼飘过。

随后,王姨拍拍手,也没有召集大家过来,简单的介绍了思寻的姓名后,便带着思寻走向更衣间。

在更衣室换上厨师制服的思寻,被王姨引荐给了酒楼司掌内厨房的二厨师王伟,一位刚奔三的男人,在王哥的带领下,走进了后堂厨房间。

酒楼并不缺人,虽然昨晚余叔同意他留在这里,但是王姨也不晓得能叫思寻干什么,思寻实在是所有安排计划之外的一个人。

但是思寻却表示自己可以在厨房做帮工,并说可以余叔学习如何做海豚鱼。结果这话刚一出口,便注意到王姨脸色不对,这才想起来余家河豚鱼是门独家秘传,思寻正准备以开玩笑方式转移掉,结果余叔却点了点头,在王姨惊异的神色中,同意了。

内厨间,便是专门制作河豚鱼的地方,出入这里的,除了余叔之外,还有王伟与刘畅,现在多了一个思寻。

王哥上海人,性情有些偏阴柔,但是话多但废话不多,看起来对思寻很不错,可是思寻却有种锦里藏针的感觉。从对方的眼中,他看到了一种戒备与警惕。对此,思寻不难理解,余叔现在的身体不是很好,且如今的余家酒楼,后继无人了。

而另一位刘畅,东北汉子,为人不错,有种孟尝之风,与思寻倒也颇为谈得来,对于思寻的到来,表示很热情。

就这样,思寻在余家酒楼中,开始了并不正式的工作。

酒楼里的气氛,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漠,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连表面上的虚情敷衍都不做而在与刘畅与王伟两人的交谈后,思寻知道,这种人情淡漠与隔膜,是在余鱼月初发生意外之后才变成这样的,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王伟并未明说。对此,作为主事人的余叔,对此不闻不顾,而另一位负责人王姨,有心却又无力。

在酒楼工作的第一天,思寻便趁着空档时间,直接找上王伟与刘畅,开诚布公说了自己来上海,只为旅行与参赛,等到暑假结束就会回襄樊学校,开始高三生活。这样的直接后果便是,王伟放下了大半戒心,对思寻颇为关照起来。至于刘畅,耿直却也不傻,自然明白思寻是什么意思,只是拍了拍思寻肩膀,道了句你多心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思寻接下来的日子,显然会过得比较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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