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对这座城市不怀好意（1 / 1）

大城市！单从字面上看，就可以知道它所代表的含义。首先，大，这不仅指它的地域，更指它的驳杂，包罗万象；其次，城，人群聚集，物品聚集，千万人口的大聚集，注定人会千姿百态，事物也不乏稀奇古怪；最后，市，所谓市，按照古汉语解释，就是交易的含义。大，城，市，连起来便自然而然的是一个庞大的人群聚集地，物品交易集散地。现在的城市虽然没有了古代的城墙，却多了一层无形的墙，这堵墙就是钱，在这种土地上，哪怕仅仅是停留下来，什么都不做，也需要钱。

当今国土之上，哪个地方最为奢华？上海。哪个地方争议最多？也是上海。哪个地方故事最多？还是上海。仅仅百年的沉浮起落，便沉淀出其他千年古城都难以企及的沧桑浮华，复杂的一言难尽，简单的别有用心，等到如今一切定性下来时，没有洗尽铅华呈素姿，反而肆无忌惮展风情。特殊的文化气氛，注定让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无法坦然面对这个国家其他地域上的约定俗成，而同样其他地方的人也很难理解宽容这里的多元另类。[]

浦东国际机场，一行人走下飞机，浮生与思寻在前面走着，浮生左手边是天字一号保镖山猫，紧跟在后面的四位，分别是浮生的贴身秘书苏菲，然后是浮生手底下智囊团首席幕僚李孟，决策层头目纳兰桀，最后一位神情冷峻、眼神凌厉的犹太男子，是当今国际最强大的所罗门佣兵团为每一位钻石会员安排的顶级保镖。

浮生一群人的阵容足够恐怖，而与之相对应的，迎面走过来的那批迎接的一帮人，人同样不太多，仅仅六位，却是足以让任何内行知情的人瞠目结舌。最前面的三位，居左的年轻人是陈维力，这个名字兴许并不少见，但是能在这里出现的，除了那位政界上海王的儿子，自然不会有别人；而中间那位英俊的让人惊叹的年轻人，是已经位居汤臣董事局名下执行委员会主席的汤家二少爷汤子同；而最右边这位不显山露水的中年人，却也是上海滩昔日的地下皇帝；而随后的三位，才是侯强等人。

伴随着浮生如今渐渐浮出水面，虽然整个过程从头至尾都充斥着让所有人无法相信的大跃.进，但是事实已经存在了，再何等的不可思议，也有存在的合理。

一大群敏感人物，不温不淡的寒暄一阵后，就直接走出机场。

陈维力乘坐的是一辆挂政府牌照的奥迪a6l，而汤子同直接进入了随后一辆红色法拉利，那位中年人则是辆宝马7系。至于浮生，则是一辆不显山不露水的改装雪佛兰，这也是与杨安然、王子阳他们那群上层家族子弟们学的。浮生与苏菲坐在后排，山猫开车，而思寻则在此刻选择了告别。

原本已经坐上去的浮生，再度走下车，两人交谈了几分钟后，浮生接过苏菲递过来的便条，交给了思寻，道：“有事打这个号码，在上海面上大小事他都能第一时间为你解决，解决不了也能拖延到我来。余鱼的仇我亲自处理，你不要乱来，一些东西不是光匹夫之怒就能解决的，就像上次的蓝调。”

蓝调酒吧的事情，看上去没有什么后续问题，但为了平复这件把柄，浮生却在鱼梁洲上面做了近乎伤筋动骨的妥协。

随后，思寻点了点头，结果便条后，在在场其他人的关注下，转身离去。在机场时，浮生向前来迎接他的一行人介绍思寻时直言是他兄弟，而再看现在这一举动，无疑更让这些老道入微的人，更加认定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虽然不理解浮生为何会重视思寻这么一位轻易就能看出并无底蕴的年轻人。

随后，一行车除去那辆宝马掉头离去，其他几辆径直结伴开向浦东新区富城路33号的香格里拉酒店。

分开后的思寻，理所当然的需要一份上海地图，思寻走过的地方不少，几乎每到一地的第一件事就是买地图。而长期的经验告诉他，不管是问路还是其他，询问女性得到准确回复的概率，要远远大于男性。但这一次，似乎这个在其他所有地方都成立的结论，被推翻了。

趋于男人本性，思寻锁定的第一位咨询目标，是一位挺养眼的年轻女孩。结果刚一上前开口，便见对方小幅度乜斜了思寻一眼，脚下碎步加快闪开。对方迅疾的反应，让思寻险些忍不住以为，是不是自己的长相很像危险分子。

紧接着，思寻放弃同龄女孩甚至年轻的女人，直接找上一位奶奶级的老年妇女，结果一句‘这位奶奶您好……’之后，还没来得及衔接下一句，原本神色就并不友好的，霎时间便直接翻脸，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啥样子奶奶，么长眼睛伐，侬想讨骂是伐……”。思寻顿时目瞪口呆，完全插不上嘴，于是果断右手指顶左手掌，做出停的手势，奈何这位老奶奶精气神太过充沛，大有不肯罢休的意思，本着惹不起躲得开的思维方式，思寻赶紧转身狼狈离去。就算是这样，身后还是传来一句“下作胚，是病都有药，贱骨最难医。”的粗口。

这一下，思寻忍不住来气了。若真是他哪里得罪了对方，被骂那是活该倒霉，但问题是压根就没来由，平白无故的就这么被骂，即便你是老人，倚老卖老也得有个度啊！

思寻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阴沉的走向这老太太。似乎看出了情况不太对劲，边上一位看上去比思寻打不了多少岁的男子，立刻插了进来，手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好不亲昵地笑道：“这位阿姨，千万别生气，动怒可要不得，会伤身的。好几班的飞机已经到站了，您看是接人还是乘坐，可千万别误点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席话，原本横眉冷指的老太太，瞬间就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笑得跟朵菊花一样，一边拍着男子的手，一边接连夸着对方懂事得体，不像那些不知礼数的乡下佬。

思寻歪着头，看着这颇有些戏剧性的一幕，一脸无语。

似乎懂了这上海确实不能用常理去看待问题，思寻再接着直接询问了一位看上去面善的小男孩，最后终于是找到了机场附近一间杂志店。店主是一位中年妇女，思寻前脚进门还颇为亲和询问，大概、兴许、没准是思寻说普通话的缘故，下一句就没好声回答起来，嘴角间挂着一丝极具内涵的弧度，这种在微不足道的一个弧度里，蕴藏了四分优越感三分蔑视味以及三分慵懒趣的内涵，着实让思寻叹为观止。不过已经遭遇了之前更糟糕的待遇后，思寻心里也没有对对方能有亲切态度抱有丝毫的期许。

看着手上的上海地图，思寻忍不住连连摇头，笑而不语。站在这座城市土地上不到三十分钟，这座城市的人，特别是女人就给他上了一节网罗特殊的城市形态、边缘人际、待人处事、人性差异等等主题的生动课程。

这座城市的主导者是女性，而这群女人大致仅仅分为“小姑娘”和“阿姨”两个主流，年轻女子都是“小姑娘”，那些脸上写着已婚痕迹，或者流露成熟迹象的女人，不管是大妈还是奶奶，叫一声“阿姨”总是错不了……

现成的遭遇，再加上之前对这座城市的粗浅认识，思寻觉得自己需要将原有既定的观念搁浅掉，重新接受一种新的逻辑观念了，否则只怕接下来的四个月，别说自己谋划的事情，怕是融入都很难。

当然，他并不清楚的是，有的人已经在这座城市生活的数年，依旧难以融入进去。

“接下来的几个月，有意思了。”思寻捏了捏鼻子，自嘲的调侃自己道。

dota是一款不分国界更不分区域差异的游戏，而就中国电子竞技运动发展中心调查的数据显示，不管是dota还是其他电竞游戏，国内主要玩家群多为在校大学生。而这也就意味着，北京、武汉、上海这三座国内现有的大学城，聚焦了最大比例的玩家。

而这一点，更清晰的体现在戳男群中成员分布，以血色为主的北京爷们，以小白、恶魔为首的武汉帮，而还有火星、月夜为代表的上海男人，几乎占据了戳男群接近三分之一的人数。

就像去大西北地面找夏天，去广东地区找无聊，一如既往的，思寻联系起了火星与夜色。

火星今年高三，正在为高考奋战，别说今天还是周三，就算是周末都很难出来，于是呼天喊地的嚎叫中，信誓旦旦的和思寻说着无论如何都要在周末流出来，陪思寻怒奔一圈上海的各个景点。所幸，夜色时间宽松，在知道思寻已经到了上海后，便让他在原地等着，很快便过来。

挂断电话后，思寻背着行李包，开始在机场周边转悠起来。

即便是带着有色眼镜的人，也无法否认这座城市的外观，干净、明亮，生活节奏密集、紧凑这两件事实。以思寻的眼光看来，这可以说是全中国最好的城市形态。

思寻对这座城市先入为主的印象，是建立在一个半的女人身上，余鱼是一个，布丁的母亲，也就是那位余鱼楼下的小妹龚若薰，她的母亲是半个。至于那个自诩是萝莉的龚若薰，则在思寻看来，完全有违这座城市女孩的潜质，对方究竟是不是真的成长在这个大环境里，思寻也是持怀疑态度。

带着一种对未知属性的好奇，思寻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以及那一栋栋高耸的摩天大楼，从种种不同视觉思维角度，去推敲着那些隐藏在本地人习以为常，外来者却难以接纳的差异对峙与本质。

相对于火星还是高三学生，月夜却是已经大学毕业，工作接近一年的社会人。思寻一行人是正午抵达的，等了一个小时，也就是一点半左右时，月夜来了，还带着女朋友。

月夜属于那种年少老成的一类，虽然实际不过二十出头，却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加上人长得浓眉大眼，还算帅气，性情比较中性偏内，一般群里在探讨各种岛国动作精髓话题时，都充当着败类的斯文角色。

思寻始终觉得，网络与现实注定是两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表现出截然相反的两面性；但游戏与性情却有种默契的通融，一个dota玩家，游戏打出什么样的风格，往往也会连带出为人的态度。

这个定性，在除开浮生之外的所有人，不管是夏天还是无聊，李润潇或者小白，都是如此，而眼前的月夜也不例外。

颇为成熟稳重的月夜，一身上下都是名牌，举手投足也充满了小资情调，而那女孩呢打扮得洋气艳丽，讲话带着上海女人惯有的嗲声嗲气，时不时还在话语里夹上两句english，俨然一副这就是昨天才从海外归来，尚未或者也不屑讲一口流畅的中国话一样。月夜在向思寻介绍说这女孩是他朋友时，口气也很有些自豪。

听闻思寻还没有吃午饭后，月夜很爽朗的邀请思寻就近去一家中西式餐厅吃一顿，并表示自己已经用过餐，所以一切从简求时间。而一直亲密的挽着月夜胳膊的女孩，也很合拍的在这时微微仰首，用一种温柔的白眼，冲着思寻解释道两人刚刚已经在某某法式西餐厅共餐过。

思寻自然不会反对什么，对于两人言辞间的一些炫耀色彩，也自动屏蔽。

确实是就近一家中西式餐厅，月夜点了四个菜，菜价就上了三百，随后又摇摇头，点了瓶红酒，那中里里外外的调儿，似乎他是对饮食有着自身的讲究，而对这里的良多东西都有种不满的感觉。

随后在等待的时间中，两人开始闲聊起来，月夜询问思寻来上海的目的，思寻回答道参加比赛。他颇为纳闷了说，电竞杯大赛还有两个多月，你这么快过来干嘛？

思寻笑了笑，说先游玩两天，然后找份短期工作。月夜正要说些什么，服务员正好将葡萄酒端了上来。

挥手拒绝了服务员的服务请求，月夜摇头道：太不专业了。

似乎是在等思寻表示疑惑，并询问此话何讲，月夜停顿了下来。然而思寻却始终笑而不语，看不出在想什么，便接口说道：其实，专业的启瓶仪式理当将酒让客人观看，并说出酒的产地和年份，展示面应使客人直观地看到酒的标签。最常用的开瓶工具是一把带木柄的螺旋钻或者杠杆式开瓶器，这种铁质螺旋钻，简直就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粗俗。

随后，月夜端起酒杯上下看了一遍，继续叹息道：杯的质量太一般了，不够轻，端起来有坠手感；也不够薄，不能最清晰看到酒的色泽；要是使用水晶玻璃杯的话，那种感觉真是一种享受，不过，这种餐厅，自然不可能提供精品的酒杯。

月夜的女友，顿时紧接着话语，咯咯笑道：用水晶玻璃打造的精品，可是最高档的酒杯，那种酒杯透明度非常高，折射率也很小，比起这些普通的货色自然高级许多。我一位朋友，是法国波尔多市的，他家里收藏着各种精品红酒与酒杯，光是水晶玻璃打造的杯子，就有两套。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跟他要一套，放在家里当摆设。

月夜摇头不语，颇为娴熟的开启软木塞，也没有询问思寻是否需要，便倒了三份酒。随后端起自己那杯，用一种略微优雅的方法玩弄着酒杯，将红酒在杯中回旋，仔细的鉴赏酒色。随后轻闻着酒香气，并抿了一口。

整个流程与姿势，不能说不专业，但是思寻却感觉他是在刻意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上流人物的作秀感觉。再看看他那个女友做作的举止，思寻猜想他这或许从各方面训练自己向某个阶层靠拢并融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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