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零零四（1 / 1）

2004年4月4日夜半时分，在这一天即将成为过去之时，一道瘦小的身影，从一条漆黑的巷子中冲出，奔上了沥青辗压成的人行马路。

橘黄色的路灯下，这位少年的五官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十六岁左右，一身蓝白色很常规的春季装。头发并不浓密，却有些长，零散在额前，得能够遮住眼睛。威风迎面一吹，发丝荡开，露出了一对极其对称的眉目，眉峰修长，眼形是男性不少见的桃花眼，俊挺的鼻梁，平滑的嘴唇微微张开，略微急促的喘着气儿，这样的五官点缀在削瘦的脸上，谈不上多帅，但是却非常的耐看。

慢走了一段路，似乎缓和掉了疲意，少年准备提速奔跑了。

可就在这时，前方的星空中，突然划过一道璀璨的流星，这位少年一愣神，随后瞬间止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闷声嘀咕道：“我希望自己快点长大成年，那样就能够办理身份证，不用花高价去上黑网吧……”

下一刻，少年的身体突然一僵，而后又一松弛，整个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跌倒在了地上……

“啊——”

一声疯狂的尖叫，然后戛然而止，少年趴在地上，刚嚎叫出声，便又迅速的用手捂住嘴。

“咳！咳！咳咳咳！！！”仿佛很长时间没有呼吸了一般，少年卡着咽喉处，大口大口的呼吸，喘息乃至于呛得眼眶都积蓄出了液体。

半响后，待一切都缓和过来。少年坐起身，一脸惊恐与骇然的看着四周，最后直接将手腕放在最终，狠狠地咬了下去，一道血牙影伴随着真真切切的剧痛，令少年只抽了凉气……

‘这……’

‘这他妈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在做梦么？’

‘二零零四？！我回到二零零四年了！？’

······

这少年，正是零四年的福生。

无数条乱麻一样思绪，充斥在福生的大脑皮层，半天理不出个头绪来。虽然他不是没看过网络重生小说，也不是没听过二零一二的末日轮，也不是执着的无神论者。但是当这么一件小说中的奇幻遭遇，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种掺杂着数不甚数的混乱情绪，任何的语言、文字、肢体动作都无法来做出正常的诠释。

整个世界都静谧无声，福生并不知道自己撞见了什么，那颗晶体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亦或者是ufo之类，只知道自己现在回到了2004年，然后就不知所措了。

在头顶上那座斑驳的街灯发散出淡淡光芒下，福生茫然却又习以为常的看着周边那些高矮不平的楼房瓦房，看着斑驳的沥青地面，福生忽然又想起那片刚刚建成的百米高楼，就那样的解体成骨架，然后渐渐变矮，最后化为凹陷的地基，填满过后变成一片空地，最后又“长”出了这些老旧的楼房，主体从最初泛旧的景象，逐渐变得焕然而光的离奇场面……

残破的街道，在夜色下依旧锃明发亮的石灰墙，大街上没有后世里灯火通明彻夜不休的喧闹，没有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嘈杂，两排高大的梧桐树在夜风中发出沙哑哑的低吟……

许久。

“喝——呼——”长长的一个吐息后，福生的双眼平静了下来，缓缓的站起身，径直转身向着来时的小巷走去……

背后的夜空中，又是一道流星划过星空，暗黑的夜幕被这道光华劈成两半，却又转瞬合拢，一如这似黑似白、颠倒错乱的人生。

‘不论是何原因，既然真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这一次，不分对错，无论黑白，但求一个逍遥自在，快意随心。’福生并没有看到身后一闪而逝的流星，但是却在心中轻声自语。

走进一座单元楼，福生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楼左侧的铁门。每次夜半时分悄悄外出通宵上网时，都会这么把门虚掩着，丝毫没有去考虑这样会有多么大的隐患，或者说即便是想到了，也还是不会将这个当成回事。

虽然始终没有出现过意外事故，但是福生却很清楚的记得，在这一夜里，由于阳台上的门没关，以至于在凌晨三点起风后，里外两个门不停的开合，将母亲吵醒，而后东窗事发，福生被一脸气恼而又怒其不争的父母从网吧中找到，领回了家后，狠狠的揍了一顿……

轻轻的将门关好，然后轻手轻脚的返回到了自己房间，脱去鞋袜衣服，钻进了尚未冷却的被窝。

一夜无眠。

两个原本似乎应该存在断层的记忆链，在福生的脑海中，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裂痕。甚至当初明明都忘却的记忆，如今似乎只要有一个引子，就能全部联想起，清晰的回荡在福生的脑中，没有丝毫的生疏与遗忘……

对此，福生也难得去深究什么原因，毕竟再怎么奇妙，也不会有自己先前的遭遇离奇……

当然，福生不是没想过，自己能够出现什么异能、超能力之类的神奇能力，但事实表明，这只是一个美丽的幻想而已……

时间就这么在梳理记忆之中流逝着，不知不觉间，窗外东方的天际破晓，将夜幕撕开了一条缝隙。

福生一直沉浸在对自己以后道路方向的规划上，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个，让他明白天亮的，是突然被敲响的门。

“福生，天亮了，该起床了。”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清亮并不特别，但是在福生的耳中，却那么的动听。

福生忙回声道：“知道了，马上就起来。”

说完便推开被子，翻身坐起，拿起椅子上的衣服，麻利的穿上，收拾到床铺后，福生走到了衣柜前，看着镜中熟悉的相貌，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了上去。

“对不起，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学会善待你，但是这一次，绝对不会了。”福生抚摸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着：“这一回，只活心情，不活人生；生务必尽欢，死但求无憾。”

嘴角轻扬，勾出一抹嘲讽味十足的笑意，眼中却寒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