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高天漠,你好歹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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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时分,高天漠站到了阿紫的床前,幔帐低垂,透过烛光能看到里面盘腿端坐的身影。

小丫头果然在等着他。

白日里高天漠当众斥责阿紫,他知道阿紫肯定生气了。

隔着纱幔,他伸手进去,没想到手刚刚伸进去就被人一口咬住!

这次不是被蛇咬的,而是人!

高天漠咬牙忍住,一动不动,任凭阿紫在他的手上留下一排细碎的牙印,但却没有咬破,她舍不得他。

阿紫的嘴刚刚松开,高天漠便闪身进了幔帐,把阿紫抱进怀里。

“解气了吗?”他压低声音问道,热气喷到阿紫耳后,痒痒麻麻。

“养母已经不在了,是吗?”阿紫眼中有泪,自从高天漠把她轰出去的那一刻,她已经想到了。

他不想让她听到,他想换个方式告诉她。

高天漠把她的身子扳过来,让她和自己面对面:“阿紫,你在冯家做过事,仔细想想,他家可还有什么漏网之鱼?”

阿紫面色冰冷,高天漠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但她已知道答案!

她的哑母,那位苦了一辈子的善良女人,已经不在了。

她还记得她跟着冯家母女离开。 村子的那天,养母站在墓园外的松树下,流着泪向她挥手,那一刻,她就有种感觉,她怕是再也见不到养母了。

想不到那种感觉竟是真的。

她木然地坐在高天漠的腿上,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虽然这是她早已猜到的。但当她真的确定时,还是心如刀割。

“冯明夫妇都已处斩,冯思雅传说也死了。只有那几个姨娘了,她们不会杀人。”

高天漠察觉到她的话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冯思雅的尸体经京县衙门辨认,确定无疑,你不相信吗?”

阿紫回眸,双目亮晶晶的看着高天漠:“冯思雅知道我是毒不死的人。”

高天漠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我和她重逢时,她知道林铮也曾向我下毒。又想到我没有被她母亲毒哑,还曾像发疯一样质问我。”

高天漠闻言,沉默不语。许久,他才问道:“所以你怀疑冯思雅还活着?”

阿紫点点头,又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怪怪的。”

高天漠用手指勾起她的小脸。轻声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阿紫的脸上还有泪,雪白的面颊因此更加晶莹。

“我派人监视她了。”

高天漠缓缓放开她,有几分落寞:“我也在她身边留人了。”

阿紫苦笑:“想不到你也怀疑她了。”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开始了。”

阿紫酸溜溜的:“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高天漠懒的理她,他当然知道那些绯闻。他原以为小丫头早就把这事放下了,看她偷偷安排人手都瞒着他,那就证明她一直没有放下。

还这么小就是醋坛子,长大后还不知会怎样。

高天漠想起惧内只有一位正妃的贺王爷,他叹了口气。

哑母的事。高天漠原以为阿紫会像孩子似的大哭大闹,可她却表现得很理智。他略为宽心,伸手拔去她发上的钗环,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好女孩儿,天不早了,快些睡吧,明日一早我便来向你问安。”

阿紫呆坐着没有动,她还在想念着哑母,此时此刻,她很想飞奔着回到那片她和哑母一起生活过的小茅屋,在各个坟头前寻找能吃的食物,去河沟里捕鱼,给哑母煮汤调养身体。

高天漠说的话,她第一次充耳不闻,泪水如同洪水般涌出来,沾湿了身上淡紫色的寝衣。

高天漠终是不忍离去,他立在床前,把阿紫的小脑袋按在胸前,索性让她大哭一场。

他还记得在京城时见识过小公主大哭大闹,那动静地动山摇,就连他这样的人也给吓了一跳,可这次,阿紫哭得无声无息。

哭得再大声,哑母也听不到的,这世上少了一个疼她的人。

或许有一日,高天漠也会不在的,像哑母一样,从此无声无息,听不到她任性哭闹,再也听不到。

一一一

天光大亮,谷雨在外面小心翼翼试探:“公主,您起身了吗?”

阿紫其实早就醒了,她正和高天漠在发愁呢。

这也不能怪他们没心没肺,昨夜阿紫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然后高天漠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也睡着了。

他们二人都是浅眠的人,可这一觉却睡得很沉,直到刚才才醒过来。

想跳窗户那是不可能了,晚上还能避开守卫,大白天的一眼就让人看到了。

从正门走那也是不可能的,丫鬟们就在外屋,别说是高天漠,就连公主的准驸马墨子寒也不行。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高大统领这会子一个头有两个大,他真的无计可施了。

阿紫笑眯眯凑到他的耳边:“要不你就在床上待着吧,我出去把人引开,你借机逃跑。”

高天漠一头黑线,“逃跑”

他要从她的闺房里偷偷逃跑。

可问题是他什么都没做啊!

阿紫似笑非笑看着他:“高大哥,你觉得挺亏的,是吧?”

高天漠瞪她一眼,声音沙哑:“你不知道早起的男人不能招惹吗?”

好吧,阿紫真的不知道。

直到日上三竿,高天漠终于从阿紫的闺房里走了出来。银面具在夜里太过抢眼,因此他来时并没有戴着。这时他刚刚走到抄手廊子。就听到一声暴喝:“什么人?”

公主的香闺外面当然会有亲兵,阿紫引开的是贴身丫鬟们,亲兵们还在巡逻。

高天漠叹口气。这个面首他是做定了。

“是我。”他淡淡答道。

那两个亲兵这时已经认出他来,笑得贼兮兮的:“是墨大人啊,您没和公主殿下一起出去啊?”

这口气,已经认定墨大人昨晚陪睡来着。

高天漠嗯了一声,转身便走,就像是很害羞一样,两名亲兵相互看看。就差笑出声了。

刚过晌午,便有京城八百里加急文书到了,信件是给高天漠的。他看完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对王彪道:“备马,和我去军屯走一趟。”

北地寒冷。却盛产稻米、玉米和大豆。但此时正值严冬时节。正是农闲的时候。高天漠到时,几队军士正在校场演练。

军屯之中,上至千总,下至普通兵士,看到高天漠便如临大敌。

无论飞鱼卫在其他地方如何嚣张,这里是军营,他们谁也不会惧怕飞鱼卫。

但去年的事,依然历历在目。高天漠一口咬定,军中有人与奸商勾结。不但私开盐引,还将漕粮私卖给酒坊。

千户不相信,怒斥高天漠,高天漠竟然二话不说,手中绣春刀挥动,千总人头便飞了出去!

那场杀戳至今令人不寒而栗,上千军兵没能留下高天漠和他带的飞鱼卫的狗命,他们竟然杀出重围!

没想到,时隔一年,高天漠竟然还敢在此地出现。

他是天大的胆子!

骁勇伯收复北地,名留青史,北地所有的卫所都是曾为骁勇伯鞍前马后,立下赫赫战功。一年前高天漠还敢在这里嚣张,但现在骁勇伯已大获全胜,在北地,除了林家人,谁也不得造次!

但高天漠还是来了,他甚至比去年带的人还要少,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王彪。

“姓高的,你是来给骁勇伯祭旗的吗?”

“哈哈哈。”众人大笑,朝廷的封赏早就到了,他们如今都是有功之臣。

高天漠锦衣银面,谁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感到两道凌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打开军备仓库。”声音平淡,他只说了六个字。

“姓高的,你不过是个没脸见人的东西,给骁勇伯提鞋都不配,你要开军备仓库,可有骁勇伯的手令?”

“没有。”高天漠淡淡道。

“没有手令你还敢造次,来人,把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玩艺儿给我绑了,先到雪地里晾晾。”

千户熊振一声令下,十几个兵士上来便绑。手还没有碰到高天漠的飞鱼服,王彪的绣春刀已然拔出:“谁敢动大统领一下,就拿命来!”

王彪宛若下山恶虎,凶神恶煞,方才还撸胳膊挽袖子的兵士们愣了一下,手在半空中停下了。

熊振一看,勃然大怒:“狗日的,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拿人!”

这些人再次扑上来,王彪手起刀落,护在高天漠身边。

高天漠把他轻轻推开,冲着熊振冷笑道:“骁勇伯若是知道你们如此陷他于不义,怕是要拿来祭旗的不是在下,而是你这位熊千户吧。”

熊振皮笑肉不笑,森然道:“高大统领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等拼了身家性命在此庶边屯田,对骁勇伯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那就开仓库!”

“在下是军人,没有骁勇伯的手令,任何军库均不会开启。”

高天漠冷笑:“你要看手令,那就给你看!”

说着,他手上一动,一道白光飞了出去,熊振尚未反应过来,绣春刀已在他颈上淡淡的划出一道血痕,又重新飞回高天漠手中。

那道血痕不足以致命,却已令熊振汗流浃背。

若是高天漠再多用一分力气,他的脑袋就如去年的李千户一样飞了出去。

“高天漠,你好大的胆子!”

“本指挥使有便宜行事之权,这是圣上准了的,难道圣上的旨意还比不上骁勇伯的手令吗?”

熊振今日是横下一条心,不让高天漠打开仓库。

他自觉问心无愧,仓库里也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是他就是不想打开,这里是军队,不是任凭飞鱼卫鱼肉的地方。

忽然,一个小旗跑了过来:“千户大人,出事了,仓库被人打开了!”

熊振大吃一惊,他脑中白光闪过,忽然明白过来。

“高天漠,你这是声东击西!”

王彪笑道:“熊千户明白得太晚了,怕是你库里的那点好东西这会儿全都晾到雪地里了。”

“一派胡言,本官忠心可鉴日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高天漠冷声道:“既然熊千户问心无愧,那便随本官去看看吧。”

熊振当然要去,他还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打开的仓库,还有那些仓库的守卫,为何没有制止他们。

众人来到军备仓库前面,果见库房门大开,一队士兵正在一箱箱往外抬东西。

“谁让你们打开仓库的?”熊振大吼。

看管仓库的旗官过来,恭敬道:“千户大人,这是您的开库令牌啊,没有错的。”

那果然是他的令牌,千真万确。

熊振的脸都绿了,他正要发作,却见几名飞鱼卫已经撬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那箱子咣啷一声打开,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那里面装的是铠甲,但却已残破不堪。

王彪笑道:“熊千户真是节省啊,就连这么破的铠甲也要保存着,哈哈哈。”

谁都知道这么破旧的铠甲不可能装在这样的箱子里保存下来,这里要存放的都是上战场时要用的装备,是朝廷存放在此的崭新的兵器和铠甲。

“不可能,这是哪里来的,是哪里来的?”

熊千户急了,他亲自拿起铁棍,又撬开一只箱子,又是咣啷一声,又是一箱子残破铠甲。

熊千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撬一箱,同样是破铠甲。

他再次撬开一箱,这次不是破铠甲了,而是生锈缺口的刀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熊振大声咆哮,揪住刚才那个旗官的衣领质问着。

“不不知道,这些都是十日前刚刚送来的,我亲自盘点过,根本不是这些东西啊。”

熊振朝着被扔在地上的铠甲踢过去,甲片碎了一地。

这样的铠甲,残旧得禁不住随便一脚,又怎能让将士们穿着上场杀敌呢?

熊振欺身上去,指着高天漠的鼻子怒道:“是你陷害我,你让人偷了我的令牌,再用这些废铜烂铁换了原来的东西,高天漠,你好歹毒!”

一一一一一

十三偏头疼,耳朵也跟着一起痛,这一章写得好辛苦,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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