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紫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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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什么都没有说,她被王妃搂在怀里,浑身拘谨,王妃的怀抱温暖芳香,但却又是那样的陌生。

感觉到她的疏离,王妃看向王爷,眼中又泛起泪光。

贺王爷轻轻拍拍爱妻的手,摇了摇头。

来到贺王府,门口早已摆放火盆,贺王妃携了阿紫的手,从火盆上迈了过去。

“......好孩子,无论这两年你经历了多少苦难,现在终于回家了,一切都过去了。”

三个男孩子由太监们陪着候在二门,看到贺王夫妇和阿紫走过来,便一起行礼,最小的一个还被乳娘抱在怀里。

那两个大的看到阿紫就扑过来:“长姐,长姐回来了!”

四五岁的那个抱住阿紫的腿,另一个十岁左右的已经懂事,不好意思像弟弟那样亲昵,站在阿紫面前笑嘻嘻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紫,似是在等着阿紫叫他。

阿紫迟疑地看向王妃,王妃柔声道:“他们是你的大弟云涵、二弟云泽,最小的三弟云鸿是你走后才出生的。”

世子云涵已经懂事,他看出长姐似是有些不对劲,拉起老二云泽,道:“长姐路途劳顿,还是先去休息,回头我们再去找长姐玩儿。”

阿紫的头晕晕的,她简直不敢相信,昨日她还是孤苦无依,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今天她不但有了一个令人砸舌的身世,还有了这么多的亲人。

信息太多,她的小脑袋一时无法消化,不知所措,像木偶一样被贺王妃牵着,走进二门。

普通大户人家,女儿丢了也要私下寻找,更何况是皇家女儿。今日去接阿紫,贺王爷已吩咐下去——郡主去常山行宫休养两年,此时方才回来。

王府内大小官员、随从,由长史带领黑压压跪了一片,看出女儿不太对劲,贺王爷担心会吓到女儿,让王妃带了阿紫去后院,他对长史道:“郡主身体抱恙,你等莫要惊到她。”

阿紫到了王府后园,太监、丫鬟又是黑压压跪了一片,看着女儿如同受惊小鹿似的眼神,王妃叹了口气。

对于这个王府,对于她的身份,女儿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王妃带了阿紫回到她以前住的园子,只见园子外面写着两个字:明珠。

王妃指着这两个字对阿紫道:“当年娘亲头胎得女,先皇很是不以为然,你父王怕娘亲不开心,在你周岁时便整修了这处园子给你住,取名明珠,就是说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后来娘亲又生下世子和两位郡王,我同你父王膝下却依然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便是我们独一无二的珍宝,掌上明珠。”

阿紫转头,看到王妃眼中含泪,嘴角却挂着微笑,两年的思念和寻找,她的掌上明珠终于回来了。

阿紫心里不忍,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王府里的所有人全都认识她,但她却谁都不认识。

她能感到家人对她的亲情和关爱,但她却只有感激,她失去了与他们在一起最美好的记忆。

“娘亲,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自从见到贺王妃,阿紫还是第一次称她“娘亲”,这小儿女私下里对母亲的称呼,在贺王妃听来无比的亲切。女儿已经回来了,鲜活的站在自己身边,比起两年前长高了,也更漂亮了,更重要的是她在叫自己“娘亲”。

“你父王明日便会请御医来给你诊治,你不用对我们说对不起,是父王和母妃没有把你保护好,是我们对不起你。”

这一刹那,阿紫忽然觉得这位娘亲很有意思,原来父母也可以对儿女说对不起呢。

明珠园内繁花似锦,阿紫忽然发现,这里的花全都是紫色!

“这么多紫色的花啊!”阿紫惊喜,满眼深深浅浅的紫色,让她犹如梦中。

“你小时候每每从五夷回到京城,便吵着要看紫雾,你名字中又有一个紫字,娘亲便让人在你的园子里种了这些紫色的花。”

“我名字中有一个紫字?”阿紫问道。

王妃温柔地笑了,真是的,他们竟然一直没有告诉女儿她的名字。

“大成国姓是邱,你的闺名叫邱紫韵,封号是永嘉。在你出事之前,万岁封你为公主,另择了永靖二字。圣旨虽已颁下,但你却未能进宫谢恩,因此大家还是习惯叫你永嘉郡主。”

阿紫的头更晕了,乖乖,她居然有这么多的名字。

大成的禁忌甚少,除了皇帝专属的明黄色,无论贵族还是百姓,对颜色并无禁忌。

阿紫被救起时,身上的衣裳是紫色的,所以大家都叫她阿紫。

她挺开心的,原来她的名字中真的有个“紫”字。

王妃带她走进房间,李妈妈笑着从里面迎出来:“香汤都已经准备好了,郡主快随妈妈去沐浴,把身上的秽气全都洗走。”

王妃对李妈妈道:“我陪她去吧,让两个小丫头服侍着就行了,你去煮些米汤端进去。”

净房内摆放着红木描金浴盆,洒着玫瑰花瓣,水雾氤氲,香气缭绕。

两个小丫头服侍着阿紫脱去身上的青布衫子,这些日子,她都是穿着男装,不男不女的。

阿紫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看着脱衣裳,早就羞红了小脸,贺王妃却已坐在浴盆旁边,她要亲手给女儿沐浴。

“娘,还是不要了,我自己洗吧。”阿紫哀求,她和这个娘还不熟悉,这样真的好尴尬的说。

王妃莞尔,却指着身边的米汤说道:“也好,你长大了,就自己洗吧,我让丫头们全都出去,你好好洗洗,别忘了把额头上这黑漆漆的东西洗下去,回到家了,不用再扮丑装男人了。”

马乌草的汁液需要米汤才能清洗下去,这位王妃果然深通此道。

阿紫松口气,原来她知道的事情,娘亲也知道。

贺王妃并没有离去,她坐在厅里等着女儿出来,她的女儿十三岁了,换上女装一定很美,对,就像她当年一样美。

阿紫也忘了她有多久没有洗澡了,这个澡洗了足足半个时辰,刚从浴盆里走出来,李妈妈就来了,重又把她按进去,让小丫头用磨石一点点把她粗糙的脚底打磨光滑,又给她全身抹了香脂,用细棉布包起来,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把棉布剥开,擦拭后给她换上轻柔的衣裳。

饶是如此,李妈妈还是快要哭出来了,她那粉雕玉琢般的小郡主竟已变得这般粗糙,皮肤上有的地方已经干裂。这两年来,郡主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王妃喜孜孜地等着阿紫出来,待到阿紫香喷喷地走出来,王妃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手上一颤,水天一色的官窑茶盏掉到了地上。

她的女儿,额头上赫然多了一处刺青,如果她没有看错,那是贱民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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