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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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婵蜷缩在阿飞的怀里,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待到天色将明之时, 她迷迷糊糊的醒来, 发觉身旁的少年依然闭着眼睛, 安然沉睡着——如果她不知道这少年如狼一般警戒浅眠, 已经几乎形成本能了的话。

阿飞已经醒来了,但他仍然闭着眼睛,装作睡熟。

那并非出于什么试探的心理, 而只是纯粹不知该如何面对。

阿婵便也故作不知。

她撑起身子, 朝着身旁的少年弯下腰去, 将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之中。

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虽然人们大多都说女孩们身带体香, 却很少如此描述男人——但有些男人身上的味道,也是很好闻的。

阿婵轻嗅着他脖颈的皮肤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 忍不住咬了下去,又轻轻的舔了舔。

阿飞终于被这样的动静理直气壮的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 却见阿婵趴在他的怀里,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只是不出声的笑。

见他慢慢的, 慢慢的柔和下了冷峻的眉眼, 少女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压在他的身上又仰起脸来,在他唇上轻轻一碰。

但这样的温存并不能持续太久, 游龙生和梅二先生还在外头,阿飞穿上衣服,只能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这原本不是君子所为之事,但若是为了心爱之人,便也是一种难言的情趣。

阿婵拥着锦被,乌发披散着倚在窗边,望着阿飞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雪地上,轻声的调笑道:“无使尨也吠。”

听见她的声音,阿飞便忍不住抬头望了她一眼。

只见他心爱的少女乌发雪肤,眉眼如画,正眉目含春的凝望着他。大概是觉得他们明明两情相悦,却要顾忌世俗的眼光,而不得不这样背着旁人悄悄幽会,不能让人知道很有意思。阿婵带着孩子般的笑容,正在对他甜美的微笑。

这少年原本是最为漠视旁人眼光的,他横空出世,快剑无双,有时只是因为生活经验太少,而显得格外天真老实,但有时却成熟而又仿佛看透了许多哲理一般的深沉。

可是此时,他却越来越像一个平常的,心有所属的少年。

而在不远处,飞剑客看着这一幕,心中受到的冲击几乎无以言表。

他原本正在赶路,四处搜寻阿婵的下落——如果她跟他一样,回来了的话——却不知怎么的,朝前一步踏出,便来到了这片竹林之中。

这种移换乾坤的场景,他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就是他又回到了十四年前。

果不其然,他面前的那座屋子,没过一会儿,后院上的小窗就被人推了开来。飞剑客听到了阿婵熟悉的声音,心中又急又气。

她没有像他一样回到了十四年之后!她还在这里!

可是她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今身体可还好?

她院落不远处的雪地上凝结着一滩鲜血,那是怎么回事?她遇到了危险?有没有出事?

飞剑客正想过去仔细看看自己那让人放心不下的徒弟,却见她的窗户里突然翻出了一个人影。

他霎时便僵住了。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那个人影,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他怎么会从阿婵的房间里出来?!

他做了什么!?

他们做了什么!?

飞剑客再凝眸仔细看去,只见少女的头发略显凌乱,雾鬟蓬松,面上蒙着一层难以言说,令人面红心跳的绯红,眼睛凝波含露一般,带着袅袅春意。

再加上阿飞似乎在她房中过了一夜的样子,只要是个人,都能一下子猜出发生了什么。

飞剑客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猛地冲上了头顶,又紧接着落了下去,直落到脚底。

他自己也不能很清楚的明白,他如今的感受,却只觉得全身发冷,一阵无力,虚弱,恼怒,后悔……

但最终,他也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却又对阿飞充满了怒气——

你怎能如此轻易地上了一个女孩子的床!?

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和对女孩子的尊重呢!?你难道看不出她如今只是个不懂事却又带着些叛逆,故意要跟师长作对的小傻瓜!?

虽说江湖中人,比起寻常百姓的执子之手,相濡以沫,更加倾向于潇洒快意的一夜风流,便可相忘于江湖。

但飞剑客并不希望阿婵如江湖人士一般,快意情仇。他只希望她不要上了别人的当,被人欺骗。日后能找个很好的归宿,不要稀里糊涂的就做了傻事,伤心痛苦一辈子。

但如今……他不能说年轻时的自己是欺骗女人,令她们痛苦一生的人渣,可是要他自己来说,阿飞也绝不是什么合适的伴侣。

他心中对年少时的自己百般气恼道:你成名了么?有钱了么?一无所有,不过只有腰间一柄快剑,也敢对女孩子许下承诺么?!你能给她什么?跟你一起住在山林小木屋里,深入简出,粗食淡饭么?!

他越看阿飞心中就越是生气,他越想这事,就越是气闷的难以言表,恨不得冲上去把年少时的自己狠揍一顿。

可飞剑客刚要过去,准备将这想法付诸行动,便听见窗内传出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阿婵回过头去,语气软糯的应了一声道:“诶——怎么了?”

只听门外之人开口道:“李寻欢好像出事了!”

那声音是梅二先生的声音,此言一出,飞剑客微微一愣,他犹豫着看了一眼立在窗下的阿飞,不屑的冷哼一声,决定先去看看自己的朋友究竟出了什么事,再回头揍他。

而阿飞也听见了这个消息,他折回听竹轩的正厅,身上带着从屋外沾染上的寒气,便让厅中为之一冷。

游龙生与梅二先生抬头望了他一眼,却都毫无异色,显然什么都没有发觉。

阿婵很快就出来了。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梳妆,只匆匆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神色慌急道:“大哥出了什么事?”

“天一亮,我听见不远处传来许多人经过的声响,便出去一探究竟。”回答的却是游龙生,他严肃道:“似乎是龙啸云一行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说李寻欢是梅花盗。说他昨晚深夜前往冷香小筑,恐怕是想要对林仙儿下手,但如今已经被铁面无私赵正义赵老爷子带人擒下,押往了议事大厅。”

“什么狗屁铁面无私!”听到这个消息,梅二先生当即便气的狠狠拍了拍红木椅子的扶手,破口大骂这兴云庄恐怕是个贼窝,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情也能发生,如此可笑的指控居然也能成立。

阿婵听完了游龙生的话语,脸上便失去了方才阿飞还见过的无忧笑容。

只见她拥着大氅,苍白着脸道,“总要去讨个说法的。”

这时飞剑客才知道,现在原来是李寻欢被诬陷为梅花盗的时候!

那时他准备将他救出来的,却因为不懂解穴,而无法带着被人点了穴无法行动的李寻欢冲出重围,于是少林的心眉大师赶到,几人一起围攻他,将他击退,不得不暂时退走。

可是如今,却好像又有一些不同,比如说,那时梅二先生是不在场的,而游龙生……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过了地上的尸体,眉头皱得越紧,因为他不认识这人是谁,十四年前他抵达兴云庄的时候,丘独已经死了,他自然从没见过。可见阿飞将那尸体挟在肋下,要带去大厅的模样,飞剑客猜测这人身上恐怕大有干系。

上一世他在林仙儿的屋外截杀了一个不被承认的“梅花盗”,莫不是这一世,阿飞又截杀了另一个嫌疑犯?

可是,飞剑客心中想着赵正义那些人的嘴脸,已然知道了结局——那些人绝不会承认。

而且,不管是谁,这些人都不是真正的梅花盗,因为真正的梅花盗……

想到此处,飞剑客微微一顿,长长一叹。

却见确定了要去兴云庄大堂讨个说法之后,阿婵默默的转身回房,仔细的洗漱妆扮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一套整整齐齐的新衣裙裳,披上了那件猩红色的狐裘大氅,一扫之前的可怜柔弱。

之前她柔弱娇美的令人心疼,如今却艳光四射的令人不敢直视。

阿婵望了游龙生一眼,澄静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感激的暖意,因为她不用说什么,游龙生便已然站在了她这边,决意帮助她。

她又看向了阿飞,阿飞也正在看着她。

他们彼此默默的凝注了好一会儿,虽有千言万语,却已然心灵相通一般的没有说话。

他们赶到兴云庄的议事大厅时,厅外正聚着一群人,窃窃私议。

他们瞧见阿婵身披红色的斗篷,明艳耀目的风姿竟令人难以直视的自一片寒芒的雪色中走来之时,这些武林好汉们,就像是突然被人点住了穴道一般,动也动不得了。

这其中有些人是最近赶来的,有些人之前在夜晚烛光中见过阿婵一面,有些人仰慕林仙儿的美名,却未曾见过一面,于是不同经历的人在看见阿婵后,反应各不相同。

待她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入厅中,这些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那人,那人是林仙儿么?”

“不错不错,如此风姿神采,必然是武林第一美人才是!”

“什么武林第一美人,我见过林仙儿,绝不是这个少女。”

“这是阿婵姑娘!我上次在夜色烛光中见过她一面,那颜色……真是已然让人心惊肉跳了,却没想到天光正好时遇见,更加明丽不可方物啊。”

“那林仙儿号称第一,难不成还能比这少女更美?”

有人便摇了摇头道:“唉,我也曾以为,这世间便是有一个能与林仙儿相提并论的尤物出现,都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却没想……”

“这么说,是这少女比林仙儿更美了?”

“闭嘴!你们难道不知这少女乃是李寻欢的义妹,她这次绝对是想要救下李寻欢而来的!到了那时,看你们怎么办!”

此言一出,议论顿时为之一静。

与此同时,厅内的几人也是紧紧的盯着阿婵,以及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的那几人——

阿婵踏入厅中,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而她身后的梅二先生和游龙生,都是他们熟悉之人,但还有一个陌生的少年,他们从未见过。

他如此英俊,又如此冷漠,视线扫来的时候,竟让人遍体生寒。

这陌生的少年一瞧见李寻欢倒在地上,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他抛下了背在身上的尸体,大步冲了过去,就将他扶了起来。

梅二先生瞧见龙啸云汗出如雨,仿佛如坐针毡一般的坐在大厅的红木椅上,不禁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既然觉得心中不安,何以你的结拜兄弟李寻欢伏在地上,你这个八拜之交却坐在椅子上?既然端坐主位,又何必做出一副心如针扎的做作姿态?岂不令人作呕?”

李寻欢原本低声的咳嗽着,此刻听见梅二先生的不敬之语,立刻便解释道:“这不是我大哥的错。”

梅二先生却根本不听他的。

他走了过去,蹲在李寻欢的身边,就开始切脉。一探脉象,他便紧紧地拧起了眉头:“你这一身内伤是怎么回事?以你的武功,在场的人哪一个能把你伤成这样?”

阿婵原本只是静静的看着,此刻轻轻的答道:“若是有个大哥挣脱不开的人突然扑上来,抱着他不给他出手的机会,旁人趁虚而入,不就能伤成这样了么。”

她一双美目只是凝望着李寻欢,没有看向任何人,但所有人却都略感尴尬,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若不是龙啸云扑上去抱住了李寻欢,缚住了他的手脚,寻常人几乎都无法近他的身。

可阿婵抬起眼来的时候,她那无辜,天真,而稚弱的神色,却又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会针对某人?又或者刚才那番话语,真的只是单纯地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早起来看见评论大家都很懵逼,怪我怪我,我敲重点的意思是我要准备开车了大家及时上车!须知一夜刚开始,还没有过去呢,现在才是一夜过去!在20章和21章之间发生的一切!才是真正的车!

所以现在车才开完惹!昨天是车刚开始呢!没有,没有,大家没有被甩出去,大家只是听见列车即将到站的预告,就误会自己错过列车啦!而且我明明这么清水,文下评论全在讨论车,我……我怕郭嘉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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