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章 丁氏的决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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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在偏厅一直等到近午时,正厅中的一众人才散去。苏瑾立在窗前,冷眼看着鱼贯而出的盛氏族亲们,心情坏到极点。

不多时,明月进来,第一时间觉察到她身上浓烈的不悦气息,微微一怔,透过窗子瞄了一眼,道,“苏小姐不值当为这些人生气。”

苏瑾叹息,谁说不是呢。可是她才刚在老家与那一窝子周旋了十几日,此时她没办法不感同身受。

丁氏坐在上位,正以指尖轻压太阳穴,身形透着不用言说的疲惫,苏瑾轻叹一声,上前叫了声,“夫人”

丁氏抬起头来,笑道,“你来了?莫为我担心,此次回乡过年,过得可好?”

苏瑾摇头,“不甚好。我家那些族亲比今儿您这里来的这些好不到哪里去。”

丁氏笑了笑,摆手,叫人都退下来,连明月和繁星都退到正厅门外。

好一会儿,她才突然轻叹一声,“这些人来的不是时候,盛记实则早就败了。”

“啊”苏瑾轻呼一声,“您这话……是何意?”

丁氏笑了笑,“我叫它败,它自要败。”

苏瑾有些明白,似是又有些不明白,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丁氏。

丁氏沉思一会儿,道,“年前自那母子两个来,我便在想这宗事儿。瑾儿,我家的两间成衣铺子卖把你可好?”

苏瑾惊得小嘴张得极大,好半晌才苦笑道,“夫人莫不是与我开玩笑。我家哪里有银子买你的铺子?”

丁氏不在意笑笑,突地又问,“你家可在外乡的亲人?”

这话跳跃性也太大了,丁氏问这话是何意?苏瑾看看丁氏,丁氏只笑不语。苏瑾只好答道,“外乡的亲人,有堂邑的族亲,嗯……哦,还有我外祖家是杭州地。”

“好”丁氏一掌轻击在桌子之上,声音爽朗起来,“你没银子,可以自外祖家拆借银子来……”说着向苏瑾眨了下眼睛。

苏瑾再次张大小嘴儿,“夫人是想,是想……”

丁氏摆手,叫她别继续说下去。苏瑾心中何止是惊骇二字,默默消化好半晌,才问道,“夫人当真要把所有的产业‘卖’出去?”

丁氏想了想,“留间生药铺子罢这归宁府我也住腻味了。先你一步‘走遍大江南北,看万里山河’,如何?”

苏瑾没想丁氏竟会做出如此的决定,这盛记是她辛辛苦苦十几年创下来地,怎舍得说收手便收手?说卖便卖?不由忧心地道,“夫人不再想想么?这事或可有回旋的余地。那母子二人,夫人也可不认呢”

丁氏叹息,“我累了。这么些年也看透了。不为儿孙,挣再大的家业何用?皆是便宜了旁人再者,那孩子当是盛家血脉。我与他夫妻一场,怎好叫他的骨血流落在外?一座祖宅加间生药铺子,够他过活了。”

“可,您若到他处,将来境况好了,这些人仍会闻风而动地”苏瑾不相信这个丁氏没有想到。

丁氏摇头,“我为盛家留住这血脉,叫他这支不断香火,也算对得起他了。这盛夫人的头衔从此丢开也罢日后,我与盛氏互不相干,谁敢再上门生事?”

苏瑾又是一惊。丁氏这是不打算再为死去的丈夫守寡,要做个出妇……正要往下深想,丁氏已笑道,“好了,这事暂切不提。先说铺子的事儿”

苏瑾忙点头,“夫人可说说心中地计策。”

丁氏道,“帐目我已叫人着手做了,每间铺子皆是亏损。只是单这个还不够,货物银两往来上再‘折损’些罢只是那两间成衣铺子利头大些,我却不忍心歇了,‘卖’把你继续生利如何?这两间铺子连铺面带货物,每间实值近三万两。不过我会叫人先将货物运出去,帐面嘛每间只值六千两便好。至于自杭州‘运’银子来,可靠的人手我来找,到时你与你爹到码头接了银子,再带着现银来签契子便是至于那两间绸缎铺子和其它的铺子,我再想别的法子。余下那些小钱,便让他们争罢”

苏瑾现在大约明白了,丁氏是将铺子自手转自手,不过要她做个幌子。若说这忙她是能帮的。想必苏士贞也不会反对,只是日后的经营怎么办?

似是看出她的疑问,丁氏笑了笑,“挑中你来帮我做这件事,一是这两间成衣铺子利头大,实是不舍得丢下。二来,是看中你地经营手段,三嘛,你人品如何,我自是清楚地。所以,我一有这念头,第一个便想到了你。如何,肯不肯帮我?”

受得刺激太多,苏瑾已不再惊讶,想了想笑道,“苏瑾自是甘愿帮夫人地。只是夫人方才说经营也由苏瑾来掌管么?”

丁氏点头笑笑,“嗯,除子铺子不在你名下,银钱人手货物,你尽可调度。”说着她顿了下,“前日毓培来过,听他所言,朝廷解海禁的事儿已有眉目。说不得年内便有动静,到时我便抽了银子,使人出海去这两间铺子要不要抽了本钱,到时再说,总之,你先替我管着吧。一年分把你一成的红利,如何?”

一年红利有多少?出了盛府,苏瑾的头还是晕的。为丁氏的决绝,也为这突然掉到头上的馅饼,当然,若经营不好,便是挖坑把自己埋了。到时莫说丁氏追究,便是她不追究,她自己如何有颜面面对丁氏?

晕晕乎乎回到家中,正好苏士贞刚用了午饭,在院中晒着太阳。突见她飘似的进了院子,奇怪,“瑾儿,这是怎么了?”

苏瑾深深吸了几口气,才觉脚踏在实地上,拉苏士贞进正房,吩咐梁小青在外面守着,又正房门上了,这才与苏士贞细细道来。

苏士贞吸了口气,“盛夫人要将生意全部歇了,请出?”

“嗯”苏瑾点点头,“她正是这个意思。说本朝律法规定,出妇,夫家财产与原有妆奁,必听前夫之家安排。但若她继续为盛少爷守寡,财产她是可继承。可盛府早先有多少家财?现下的银子皆是她挣来,还要落个继承的名头,而继承仍不得安生,一个个要塞儿子给她,最终这些东西还有都成了旁人家的?我看她的意思是先做出家业败的假象,将银子转了,余下些小钱填填那些族亲们的眼,从此与他们断得干干净净地。”

苏士贞叹息,“这倒是。若说她一个女人家,执意不肯过继,这事确实难办”

苏瑾点头,“爹爹,这事儿我们应了吧?”

苏士贞看了她好半晌,“你可想应?”

苏瑾点头,“一来这与咱们有益。二来也叫她有个细水长流逐年的进项。我会好生帮着爹爹经营地。盛记原用的心腹人手,全都留用下来。有他们帮衬,咱们会经营不好么?”

苏士贞沉默良久,点头,“接下来如何操办?”

苏瑾摇头,“盛夫人只说她会安排好。只要我应了,余下的事儿,她来办。到时爹爹使人抬了银子过去便是。 这盛记成衣行从些便改为苏记成衣行了。”

“为何不找孙家帮忙?”苏士贞有些好奇。

苏瑾想了想道,“孙记家大业大,自家的生意尚且看顾不及,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帮她?”

苏士贞点头,“好。就依你罢”

苏瑾笑了笑,心头并不轻松。

丁氏说过,近几日最好不要再去盛府。接下来几日,她便乖乖呆在家中,一步家门也不曾出。直到过了正月二十,孙毓培气势汹汹的上门儿,苏瑾看到他黑臭的脸色,方惊觉,她早将梁小青传的话忘到脑后去了。

赔笑将他迎到正房,亲手添了茶,含笑道,“孙公子一年不见,别来无痒?”

孙毓培紧绷的脸儿霎时展开,将头偏到一旁。好一会儿才哼道,“苏小姐可真是不祷告不烧香,不拜佛不进庙”

苏瑾自知理亏,呵呵笑了两声,“那是因我佛慈悲……”

孙毓培是在盛府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心头聚着一团火,特特叮嘱的事儿,使人来知会一声有这般难么?可不及发作便自己先散了气儿。坐着别扭一会儿,才道,“丁姨已将事情与我说了,有些事儿我可帮着办。倒是你这边,一时顶下两个大铺子,可有把握?”

他话中的关切之意,苏瑾听得清楚明白,含笑道谢,又道,“我若满口说没问题,孙公子可会笑话我?”

孙毓培意外的没有摇头,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不会。你若得那铺子必定会做得风声水起。丁姨到底眼光老辣,那铺子在你手中,即使分你一成利,她仍不少半分利。”

“呀”苏瑾轻笑一声,“能得孙公子夸赞,苏瑾甚感荣幸”

孙毓培哼哼道,“你苏小姐何时在意过旁人的夸赞?”

苏瑾又笑起来,又与他添了新茶,才问道,“盛夫人那里,何时有动静?可要我做些什么配合么?”

孙毓培摇头,“旁的不须,只将你外祖家的情况略与我说说,我好安排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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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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