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交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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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的时候,刘斐玄接到张秘书的电话,他说:“斐玄,老首长让你今晚回家,说好久没和你一起吃晚饭了。”

刘斐玄沉默须臾,回道:“我今天没空,改天吧。”

张秘书是跟了老爷子二十多年的秘书,可以说是看着斐玄和斐然长大的。对他们兄弟两个的性情,还是能摸个几成的。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斐玄,自从斐然走后,老首长身体这几年越来越不好,就算再忙,你也该多陪陪他的。”

“好,我知道。”

刘斐玄回到老宅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进了餐厅才看到爷爷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只是短短一个月未见,爷爷却又苍老了许多。

见他回来,老爷子很高兴,笑着冲他招手:“斐玄,快过来,菜都快凉了。”

“好。”微笑应下,快步走过去在老爷子右手边坐下。

老爷子细细端详孙子一番后不由轻蹙了眉头:“怎么又瘦了?”

刘斐玄笑,“没有,我很好爷爷,您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老爷子轻叹口气,“老毛病了,血压高,血脂高,没准哪天眼睛一闭,就再也见不着你了。”语气十分伤感,语重心长道:“斐玄,爷爷真的老了,还有几年活头呢?如今就剩一个念想了,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结婚,能抱上孙子。”

“怎么会?!爷爷,您老硬朗着呢。”刘斐玄笑着安慰着爷爷,在心里保证:“爷爷,快了,一年后,一年后我一定让您老人家抱上孙子,我和殊曼的孩子。”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了,对不起爷爷。

老爷子看得清楚,孙子笑得那样牵强,不禁又是一声低叹,抬手轻拍了下孙子的肩头,望进他的眼,有些无奈道:“斐玄,你不是答应爷爷了么?”要放下那孩子,和顾家小女儿结婚。

刘斐玄无言以对,亦不敢与老爷子对视,只能垂眼沉默。

良久,他抬眼重新迎上老爷子的视线,声音干涩道:“爷爷,我以为……以为,自己可以,可是我骗不了自己。”

望着老爷子的眼睛通红,那样伤痛,苦楚。看着孙子这样,老爷子如何过得了?心疼啊!

他最疼爱,最优秀的两个孙子,一个没了,早早离他而去。这剩下的一个,却爱上了自己死去弟弟的妻子……

让他这把老骨头情何以堪,该如何是好?

两个孙子那样相像,都是心枯凉薄,倔强非常的性子。

“斐玄,五年了,放下吧,就算忘不了,也要放下,她……不属于你。”

刘斐玄阖上酸涩得发疼的双眼,慢慢地握紧拳头,“对不起爷爷,是斐玄不孝。”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老爷子老泪纵横,“罢了,罢了,爷爷……不强迫你……”

看着爷爷布满皱纹,苍老憔悴的面庞,刘斐玄垂在餐桌下的双手,紧攥成拳,指甲嵌进掌心,极力克制即将哭出声的呜咽,“对不起爷爷……”话罢起身,飞也似的冲出餐厅。

刘斐玄浑浑噩噩的上了车,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一直开车上了四环,才发现车窗没有关,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两颊滚烫。

在梦里,他无数次梦见她对自己招手,对他说:“斐玄,……来,你来……到我身边来……”脸上有温柔笑颜。

他心里一阵阵发软,整个人就像踩在云上。看着她,一分分地靠近,近了,更近了,近得触手可及。就像他们中间分隔的五年,不曾存在过。他想要伸手去碰触她的脸,看她是不是真的……

他好想见她,想要把她紧紧拥进怀里,嵌进自己的骨肉,融为一体,那样她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想到最发狂的时候,就对自己说,“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却,不起任何作用,这个念头,缠绕在他心里,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几乎将他烤干。

可他不敢,也不能……

时光是一条无法逾越的河。

他们隔着命运湍急的河水,他眼睁睁地看着对岸的她,离他那样远,触手可及的时候,都是在梦里。

她是他无法戒掉的毒,不能割舍的痛!

殊曼……

殊曼……

他一直爱着她,从过去,到现在,还有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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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绯从未想过,大学还未毕业的自己,有一天会去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工作。

却,世事难料,天意弄人……

母亲去年秋天被查出患了肾炎,弟弟还在读中学,父亲只是普通的工人,每个月三千块钱的工资,连母亲每个月几次透析的费用都不够,哪还有余钱支付弟弟与庄绯生活费和学费?

家里早在母亲病后的第三个月便捉襟见肘,负债累累。母亲换肾的钱,对于庄家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为了挣钱给母亲治病,庄绯经同学介绍,进入“欲诱”工作。欲诱是一家高档会员制会所,顾客非富即贵,个个出手大方。且工作时间是晚上七点半至凌晨四点,不影响庄绯上课。

短短半年,小费加上工资,她已经赚了十万。虽然离换肾的钱还差很多,但总算能把妈妈每个月的透析费用付清,且除了寄给弟弟的生活费后,还能余下少部分存做弟弟的学费。

那巨额的手术费……压在庄绯肩上,沉重得彷如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张笑是庄绯欲诱的领班,知道庄绯在欲诱上班的原因后,对她说:“要想早日赚够钱,必须放得开,你好好想想,如今这个社会根本不存在公平,现实而残酷,不付出哪有回报?我手里有很多有钱的客人……”话到此处时,张笑笑得意味深长看着她,之后递给她一个‘你懂得’眼神,撂下一句:“想好了告诉我,我保证你可以很快赚够自己需要的。”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庄绯知道,张笑说得是事实,如今的社会,不就是这样:“残酷现实。”

妈妈只有一个,为了妈妈有什么不可以牺牲呢?

考虑了一夜,第二天上班,庄绯告诉张笑,“我愿意。”

张笑从头到脚打量了庄绯一遍,问她“你还是处女么?”

庄绯淡淡点点头,没有脸红,未有尴尬。虽觉得自己真和妓女没什么差别,可那又怎样?既然说出“我愿意”三个字,就应该知道,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当天晚上,庄绯见到了那个男子。

包厢里灯光有些暗,她只能看到男子的侧脸。虽然只是侧脸,可也眉目如画,气质高贵,是难得的俊逸男子。她坐在他旁边,离得近,与他只隔了一尺的距离。闻得到男子身上淡淡的香气,似乎是薄荷的清凉,又仿佛是绿茶的气息,纯粹干净。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的坐着。

庄绯很识趣,知晓自己的身份,等着男子开口。

良久,他转过头看着她,视线清淡,面色清冷:“一年,代孕生一个孩子,之后你离开,代孕费两百万。”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话非常直接,不带任何情绪。

庄绯脑子有些发懵,重复盘旋着:“代孕生一个孩子……”不过很快恢复过来,找到重点:“两百万!”是啊,这般优秀的男子,家世定是不凡,想必不会缺少情人。

莫说情人,就是“生育工具”也大有人在吧!

庄绯心里嘲讽地大笑,“我是不是该庆幸?这样大好的‘机会’落到了自己头上?”

“两百万啊!”,这个男人真是大方。庄绯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卖这么好的“价钱”,母亲的手术费有了,家里的欠债可以还清,甚至连弟弟将来上大学的学费都不愁了。

并未考虑,庄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成交!”她听到自己非常冷静的声音,没有丝毫颤意。

对她如此干脆的回答,男子也不觉诧异,从茶几上拿了便签和笔,快速的写了些什么,之后身上掏出皮夹,抽了一张银行卡,连同便签一起递给她,说:“卡里有五十万,是预付款——便签上有地址,明天下午三点你赶到所写之处便可,在去之前,希望你把私人的事情安排妥当。”话罢,男子起身,未再看她一眼,离开了包厢。

空旷昏暗的豪华包厢里,冷气很强。庄绯觉得好冷,好似下一刻身体就要被冻僵了,从内到外冷冰冰的,止不住在抖。她把身体蜷作一团,缩在沙发上,觉得这样好似就不那么冷了。

“庄绯……庄绯……你将来会后悔么?”她听到自己这样问自己,声音好似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干涩沙哑。

“……不……我不会后悔!”唇间溢出的话,音儿带着些微颤意——庄绯苦笑出声,轻声呢喃:“庄绯,你终究还是不够心狠啊……”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滚下来,滴落在胸前,打湿了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庄绯等情绪平静下来,才走出了包厢。出门的那刻,她看到张笑靠在门边的墙上,指尖儿夹着抽了一半的香烟,看到她红肿的眼,轻轻的叹了口气,沉默须臾后说:“庄绯,这次哭过了,以后就不要再流泪。你要知道,眼泪没有任何意义。”声音非常清淡,仿似在叙述今日的天气。

但庄绯却从她清淡的语气里,听出了荒凉的味道,想必张笑亦是有故事的女子。她扭头正视张笑的眼,淡淡道:“我知道,谢谢!”

张笑冲她弯弯唇,与她对视的眼神坦荡而直白:“庄绯,其实你应该恨我的,这单生意,我拿了十万的好处费。”

庄绯不置可否,轻笑,“各取所需而已。”

“你看的很通透。”

“只是认清现实。”

“希望你母亲早日康复!”

“承你吉言,再见!”

庄绯走出欲诱时已经夜接近凌晨,小跑到站台,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开往租住屋的公交。空荡荡的车厢,寥寥几个乘客都面露疲色。路灯的光一跳一跳地映进来,像是一部坏掉的电影拷贝,照得车厢里忽明忽暗。

她把胳膊放在车窗上,任燥热的风吹乱头发。脑子里空荡一片,她想让自己想点什么,驱散满脑子的空荡——奈何,什么也想不起来。身体里有一根紧绷的弦,怎么也松不了,抻得难受,呼吸也跟着有些困难,好似要喘不过气来,随时窒息休克。

如今,生活对她来说,只剩麻木了。

下了公交车走十来分钟,便到了老城区。这是一大片老式的居民楼,路两旁有不少小店小饭馆,这时候还有好几家开着门,店铺里的灯光像是倒影,一道一道映在窄窄的马路上。

路过水果店的时候庄绯停下来,买了五斤桃子。这个季节的桃子便宜,也很甜。她有多久没有给庄严买过水果了?好似从妈妈生病开始,就没有买过。

五斤桃子还是有些分量的,不一会儿就勒得庄绯手指发疼,她换了只手拎袋子。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只觉得那袋儿桃子更重了,勒得她手指发红发紧发疼。

庄绯加快脚步赶回出租屋,她要收拾东西,明天好拿回家。今晚,她也要好好想个合适的理由,好说服父母,在之后的一年,她不能回家的日子,让他们放心。

刘斐玄回到家,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片漆黑,安静到死寂的空间。他站在门口,眼神有些呆滞,茫然地望着一室漆黑,觉得自己的心更空了。

良久,他猛的从茫然中清醒过来,想起杜黎要他今晚给回个电话。进了门,打开灯,走到沙发边将自己扔进去,从裤子荷包掏出手机,刘斐玄按了杜黎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接起,传来杜黎有些急躁的声音:“玄子,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电话?”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那个姑娘见了么?”

“嗯,见了。气质很干净,也很冷静,是个心思剔透的聪明女孩儿。”她今晚的表现,刘斐玄很满意。

电话那边的杜黎轻笑出声,“那就好——保姆我也安排好了,剩下的就等杜淳的消息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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