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十二)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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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房间里,空气中充盈着烟草辛辣的气味。男子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红酒。透明的水晶高脚杯里,清醇的液体像被兑了水的鲜血。男人伸手端起酒杯,凑近唇边轻抿一口。酒液进入口腔,滑过喉咙留下酸涩的感觉。红色的液体到达胃底,像一簇火焰在燃烧。

恍然间,男子觉得自己有点醉。他一再把脸侧过去,看着落地窗外地夜色。清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惨淡淡的亮着。落光了叶子的法国梧桐,伸展在薄雾中的枝桠,散发寂寞的气味。虽隔着玻璃和混凝土的墙壁,他依然可以清晰嗅到它的气味。

这是一个模糊的场景。像舞台上搭的布景,很美,却不见出场表演的人。整个剧场空白寂寥,只有他一个观众。

他在黑暗寂静中点燃一根烟,等待一场戏上演。最后却发现看错了时间,只剩下等待。

这一瞬间,阎初发现自己手心一片冰凉。

他生活在光华耀眼中,令人艳羡。内里却疏离平淡,冷清薄凉。对任何人,甚至亲人也不能够敞开心扉。

他的身侧从不缺少这样那样的女人,有傲人身材的性感尤物,有容貌千娇百媚,媚眼如丝……也有秀美腼腆,温婉大气的。

可这诸多种种,只是表象……

他非常清楚,在这个现实的只重身份金钱的糜烂社会中——

她们接近他,爬上他的床,用尽心机,无非是想讨得他的欢心,得到奢侈的生活,从此有机会挤身上流社会。

也有几个性格特别的女子,能吸引他视线的,让他偶生怜惜的。但也是怜惜而已。他从未用心的对待她们中的谁,爱上过谁。

女人只是他发泄**和排遣寂寞的玩物。玩物怎会让他对她们产生爱恋?恐怕这辈子也难。

爱,他不知道是什么……

阎初认为自己的命运,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直到那个人突兀,却姿态强悍,不容拒绝的参与。

身体深处隐藏的那个人,他爱得那般热烈,真挚,极端,执拗,疯狂,疼痛,破碎。这般种种……阎初不能够理解,也不能认同。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啊,一个女人……为什么可以令那个人如痴,魔怔?

阎初并不知晓他叫什么,也从未开口问过他。觉得没有知晓的必要,因为他不允许一个灵魂与自己共存在一个身体内。这个认知一直坚定。

却又没有任何办法来改变现状,或者赶走他。这几天他并未出现,只有浓烈的,破碎支离的气息通过呼吸传出来。间接影响阎初冰冷无情的内心。

阎初能清晰的感知和体会,他的灵魂时刻在无声哭泣和流血。

“哎……”长长的叹息在寂静中回荡开来,从阎初紧抿的薄唇溢出来,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不想去找她了么?”

“……”他还是沉默,不回答阎初。

自从属下三天前来回报,得知那个女人的近况。昏迷被送入医院,将不久于人世。这个噩耗,使他几近崩溃。

他当时的怒吼悲伤绝望,像一只受伤的猛兽呼啸。那个夜晚,他们在沉默中抗衡,最终阎初胜出。

虽只相处了短短一月,可阎初看清了他的本性。他是傲然内敛,从不表达内心真实的男子,生前一定是家事斐然的。即使只是一缕落魄孤魂,也不损那种融入灵魂的傲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更不会向人乞求。

可那天,他语气那般哀痛,哽咽的乞求他,“阎初,求求你,带我去见她,她快死了……如果我不去,她真的会死啊……”

自己当时态度冷漠地无视了他的悲痛,冷声的嗤笑拒绝。

之后,他便再也未开口说过一句话。不再求自己。也不曾再出现,扰乱自己的精神意识。难道他打算放弃?

阎初看得非常清楚的,他爱那个女人那样的深呢。他是那般迫切的想要与她见面的

“就算我同意去看她,你又怎样向守在医院,她的亲人解释,我是谁?”意思很明白,你寄居在我的身体里,这样的事实太诡异,匪夷所思。

下一刻,身体深处传来强烈的震颤……

“这个不用你操心!”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清冷,却有剧烈的颤意。

阎初笑笑,一脸无力,起身出门,开车赶往医院。

阎初出现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的时候,并未受到任何人的阻止。整个走廊没有值班的护士与医生,寂静的可以听见空气的流动。

透过偌大的玻璃窗,阎初看到病房里,鲜花围绕的病床上躺着的女子。昏迷中的她,唇角微翘的弧度是那样明显。那是满足的微笑。花朵一样枯萎的笑容。有惊艳悲凉的美。

心中不由震颤,这个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生命接近终结,昏迷中还能拥有满足笑颜?

下一刻,阎初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僵硬,指尖开始颤抖。这是他的情绪与悲痛。

女子的床边守着一个非常俊美,面色忧郁憔悴的男子。男子的双手紧紧握住女子的手,移到脸上轻轻磨挲,嘴唇开合着,在说些什么。表情非常依恋,疼痛。

阎初听见他轻声的对自己说,“阎初,进去吧!”

阎初轻轻点头,转身走到门口,扭动门把。门并未反锁,阎初直接推开门进了病房。守在床前的男子听到开门的声音,猛的抬头看着阎初,眼神阴沉,“你是谁?”

阎初没有回答男子的问话,只是在心底对他传达说,“从现在起,我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你。希望你的到来,可以唤醒心爱的女人。这是我仅能做的。”

他浅浅的笑声响在阎初耳边,寂静的病房,声音温润的说:“谢谢!我的殊曼一定会醒来,她也深爱着我呢,知晓我还在人世,是不会丢下我离开的。我们说好,会在一起,无论哪里。”

此刻,阎初才知晓,他爱得女子唤作:殊曼!

一个特别,有婉约与诗意的名字。

“你到底是谁?”是斐然么?后半句刘斐玄不敢问,他不敢相信……心中在不可自制的震颤……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他居然说“我的殊曼”?还说“她一定会醒来,她也深爱着我呢,知晓我还在人世,是不会丢下我离开的。我们说好,会在一起,无论哪里。”

他说话的语气,表情,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像极了弟弟斐然,可他又是那样陌生!

“呵呵……”刘斐然轻笑,“哥,你有那么敏锐的感知,不是已经感觉到了么?我只是换了个身体,重活一次。”语气清淡得说出荒谬事实。

刘斐玄惊愕的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陌生的男子……盯着—……盯着……

看着他走到面前,走到病床前……

刘斐然走到病床前,伸手抚摸殊曼的脸。指尖小心的在她脸上描摹,眼中有深情浓烈的爱恋。

他低下头,亲吻人儿的眉眼,额头,睫毛,鼻尖儿,唇角,唇。她脸上的每寸肌肤,吻得那样细致,虔诚——脸上的表情痴醉,眼里蔓延没有尽头地沉迷。

他伸手将她抱进怀中,脸贴过去轻柔磨挲她的脸,一遍又一遍——

他的唇凑近她耳边,声音非常温柔,却含着明显的破碎,哽咽呢喃:“殊曼,我的小孽障,你的斐然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呢,你还要睡么?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么?”

怀中的人儿依然沉睡,没有感觉到他的深情,没有听到他痛彻心扉的呢喃,唇角有不变的微笑……

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不再说话。保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要这样到天荒地老……

病房里只剩几道呼吸交缠,空气压抑沉重,清冷死寂——

良久死寂后,刘斐然转头看向一直僵硬的站在病床边,看着她们的男人,他的哥哥。

对他说:“你走吧,以后不必再来,我要陪着殊曼,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态度清淡,仿似对待陌生人。但表情依然温润,身上散发儒雅的气质。

刘斐玄心中的惊愕在刚才已经平息。是的,他已经感觉到了……

他看着面前面目冷漠,非常俊美,身形修长挺拔的陌生男子,他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

但已经相信他就是自己的弟弟……虽然荒谬的让任何人都无法相信。但他相信,因为敏锐的直觉。

因为这样的温润语气,即使冷漠依然温润如风的淡雅,雍容,那样的表情,只有斐然拥有。

还有他脸上的眷恋,深爱——一切的一切……

刘斐玄嘴张开,他想对重生复活的弟弟说些什么。肚子里太多的话,可都堵在喉咙,他无法发出声音,说出一个字。只能默然转身,在离开病房前再回头,眷恋不舍得望望人儿的脸……他的伤害,令她成为如今摸样。

此刻,愧疚,后悔,心疼,心碎——已无济于事了……

可只要她能醒来,就好……就好……

刘斐玄非常笃定的知道,殊曼一定会醒来,因为斐然的回归。

他想,也许从此刻起,我已经完全被隔离在她的生命之外,从此再无连接,只是陌路。在她的生命里,我成为了擦肩而过的过客,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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