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铿锵人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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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铿锵人生“雷震,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和曰本人斗,虽然得到了整个上海同胞的支持,为什么每一次都会输吗?在我们的背后,除了那些自发自觉的爱国群众,再也找不到什么坚固的依靠。没有国家机器的支持,我们就是在用一个营的部队,在和曰本这个国家去斗,我们又怎么可能不败?!”

谢晋元真的想把这些话告诉雷震,但是他却只能带着这些遗言和遗憾,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在这一年,谢晋元才三十七岁!

所有人望着倒在血泊中,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生机的谢晋元,都觉得身上发冷。他们这批被困在英国租界里的中[***]人,没有了谢晋元的带领,没有了杨瑞符营长,还能算是一支部队吗?!

雷震拎着手里那把沾满鲜血的刺刀,他瞪着面前这三个全身已经开始无法抑制颤抖的叛徒,猛然发出了一声怒极的狂吼:“我雷震爹死的早,在我的心里,师父就是我的爹,师娘就是我的娘!”

“师父,爹……”雷震象拎小鸡一样钳制了其中一个叛徒,他只是略一用力,他那经过千锤百练,拥有爆炸姓力量的手臂,就彻底封杀了对方的任何反抗与挣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嘶声狂吼道:“您走慢一点,看我给你报仇了!”

刺刀从叛徒的脖子上慢慢划过,同时划断了他的气管和颈部大动脉,鲜血就像是一道喷泉似的从伤口里喷溅出来,直直射出了三四尺远,更在空气中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嘶嘶”声。当雷震把这个叛徒丢到地上的时候,这个出卖了自己的长官,出卖了自己的国家,却什么也没有换到的叛徒伸手捂住自己气管连带大动脉一起被割断的颈部,在地上不停的翻滚,他想放声呼救,可是他的气管被割断了,他除了徒劳的张开自己的嘴巴外,他又能发出什么样的声音?而就算他发出了呼救,又有谁会对这样一个叛徒伸出自己的双手?他想按住自己的伤口,想让自己的鲜血流得慢一点,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用手指,就按住颈部大动脉的伤口止住每秒钟八十三点三毫升的血液可怕流失?!

在军营外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响,几名白俄士兵飞跑过去,合力推开了军营的大门,看另外两名叛徒一片惨白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期盼的光彩,雷震不用回头也知道,一定是工部局的人员赶到了。

雷震的脸上,满意讽刺的意味,谢晋元倒在血泊中,以救死扶伤为天职的医院急救人员没有赶到,可是工部局的人却先到了!

不过,先来的是医护人员,还是工部局那些看着谢晋元,押着谢晋元,让他雄鹰折翼的人,这对倒在血泊当中,再也没有一丝希望的谢晋元来说,还有什么区别?!

雷震望着面前这两个双腿就像是弹琵琶一样颤抖的叛徒,他的心里有的,就是浓浓的不甘。象谢晋元这样的军人,象谢晋元这样能在任何时候,都发出百点光千分热的英雄,应该光荣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这种可耻的暗杀之下,更不应该死在这种承担后果的勇气都没有的叛徒手里!

“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能踏着师父的血,被工部局派出来的人活着带出军营,最后又活着被曰本人引渡到虹口租界?”

雷震举起了手中沾满鲜血的刺刀,一字一顿的道:“你们别做梦了!”

一名叛徒张大了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雷震手里的刺刀,就直直贯穿了他的喉咙。最后一个幸存的叛徒,转过身想逃跑,可惜他还没有迈开双腿,他的脖子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死死勾住,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刺刀,就以斜四十五度角,斜斜从头脑勺刺入了他的大脑。

四名叛徒都倒在地了上,他们就躺在距离谢晋元不远的地方,他们有些人的身体还在轻轻的颤动,从五个人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慢慢的,慢慢的,竟然汇聚到了一起。雷震低着头,望着这具有讽刺意味的一切,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刺刀,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走到了艹场的水笼旁,将手上、衣服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后,才慢慢走进了谢晋元的房间。

谢晋元的一对儿女都醒了,他们都被凌维诚死死的抱在怀里。看着她那么用力的动作,看着师娘那饱含着泪水的双眼中,透露出来犹如受伤野狼般的气息,雷震只觉得心里一酸。在这时候的师娘,和当年那个为了保护大姐,而扑向曰本人刺刀的娘,看起来又是何其的相象?!雷震清楚的明白,在亲眼看着四个叛徒对着谢晋元发起一次又一次致命攻击后,明明在这个军营里到处都是谢晋元的部下,到处都是忠心耿耿的热血男儿,但是凌维诚却真的不知道该再去相信谁!

雷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默默转身走开了,面对这样的师娘,雷震真的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他还可以说什么。就在雷震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凌维诚的低语:“雷震!”

雷震霍然转头,“到!”

“在桌子的第一个抽屉里,有一封信,你把它拿出来。”

雷震依照凌维诚的指示,在谢晋元那张连表面的油漆都大半脱落的桌子抽屉里,找到了一封信。

只看了一眼那因为一次次受潮,又一次次自然风干,而变得皱皱巴巴的信封,雷震就可以确定,这是一封已经存在了相当长时间的信。谢晋元用他细腻中隐透着几分刚劲的笔锋,在信封上写了“戴安澜兄亲启”五个大字。

“这是中民在一年前,就为你准行好的推荐信。”凌维诚紧紧抱着怀里两个想哭又憋着不敢哭出声的儿女,低声道:“戴将军是二百师的师长,中民和他神交已久算是半个知己,他在写好这封推荐信后,就告诉过我,如果他……不能活着等到你回来,我就一定要帮他把这封信交到你的手中。他还要我转告你,戴将军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优秀军人,他为人刚毅耿直,一直活跃在战场的最前线,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抗曰英雄。你拿着推荐信去找戴安澜,一定会得到发展的舞台,跟着这样的长官,中民他放心!”

凌维诚看着雷震捏着那封推荐信,忍不住在微微发颤的双手,她发出了一声幽幽的轻叹,低声道:“你离开军营的这两年半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大汉歼汪精卫在曰本人的支持下在南京成立了伪政斧,他们不只一次派人来游说中民,他们的特派员告诉中民,只要中民能被汪精卫‘招安’,就能获得五十万的奖金,还能被授予师长的官职。到最后,他们干脆开出了担任汪伪政斧陆军总司令这样一个条件。”

雷震必须承认,为了拉笼谢晋元这样一位抗战英雄下水,汪精卫派系的伪政斧,的确是下足了本钱。

“中民当面指着那些特派员破口大骂,有一次我就在旁边,亲耳听到了他说的话……尔等行为,良心尽丧,认贼作父,愿作张邦昌,甘作亡国奴。我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以保国卫民为天职,余志已决,决非任何甘言利诱所能动,休以狗彘不如之言来污我,你速去,休胡言!”

雷震低声道:“痛快!”

“中民知道做出这种表态后,无论是曰本人还是汪精卫派系的人,都不会放过他,而在这个世界上,最难防的就是内贼,最可恨又最可怕的就是汉歼,中民躺在床上思考了整整一天后,他突然跳起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你准备了推荐信,然后又写下了他给广东老家父亲的遗书。做完这两件事情后……”

说到这里,凌维诚的声音突然再一次哽咽了,因为她那个骄傲得就像是一把利剑般,宁折不腰的男人,那个头顶蓝天脚踏大地,当真称得上伟岸如山的男人,竟然对着她这样一个小女人,低下了他的头,弯下了他的腰,诚心诚意的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凌维诚更无法忘记,当谢晋元做完这一切,在遗书中声明将广东祖传的家产,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全部留给妻女后,轻轻的吁着气,在谢晋元的脸上浮现的,竟然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笑看生死,该走则走,更走得洒洒脱脱无悔此生。”雷震捏着手里那封推荐信,高高扬起了自己的头,他低声道:“徒儿佩服!”

将那封推荐信珍而重之的收进自己的口袋里,雷震端端正正的望着凌维诚,问道:“师父的老家在广东?”

“是的,”凌维诚点头道:“我和中民都是广东蕉岭县新铺镇尖坑村人。”

“老家还有谁?”

“公公、婆婆都健在。”

“平时都靠什么维持生计?”

“在老家我们还有祖传的几十亩薄田,把它们出租出去,只要没有遇到灾年,靠着租金也能养活一家老小。”

……当雷震终于走出师娘的房间后,迎着所有人注视的双眼,看着师父被人小心翼翼搬到一个急救手推车,却再也没有人去动的尸体,看着那些穿着皮靴,在军营里走来走去的英国士兵,雷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将肺叶里的郁闷一点点的吐了出去。

师父谢晋元已经不在了,师娘凌维诚继续留在孤军营里,也没有任何意义。反正这封推荐信已经写了那么久,投奔戴安澜将军的事情,可以容后再议,而把师娘和她的儿女送回广东老家,就是眼前的当务之急!

看着头顶那一片不断翻滚的阴云,感受着风雨欲来前特有的压抑,雷震明白,他前面的这一条路就是荆棘满地!为了打击中国抗曰军民的士兵,曰本情报机关和汪伪政斧派出的汉歼特务一定无所不用其极,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让谢晋元师父满门灭绝造成的震慑效果,要远远大于单纯的刺杀谢晋元一个人。最重要的是,看赫鼎诚和另外三个叛徒的行为,他们显然也接到了优先刺杀谢晋元,有机会就连带他家人一起刺杀的命令。

“师父,”雷震凝视着静静的躺在那里,已经被擦掉了身上的鲜血,甚至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起来就像只是陷入了一场沉睡的谢晋元,他轻声道:“您放心的去吧,从这个时候开始,师娘就是我的亲娘,您的儿子女儿,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在这里我向您发誓,无论谁敢伤害他们,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哪怕是追上一年,十年,一百年,我也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至于您交给我的这封推荐信,是您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我会小心的珍藏它,绝不会把它交给任何人。”

雷震按着自己的口袋,道:“我不认识那个戴安澜将军,我会去投奔他,但是我希望能跟着一个和师父您一样,品德高尚的人去学习,去作战,所以等把师娘送回广东老家后,我更宁可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加入戴安澜将军的部队,用自己的双眼去分辨这个人,去认识了解这个人。还有,师父您总不会认为,您和马兰联手教出来的徒弟会那么差,差得必须要有熟人的推荐,得到开小灶的提拔,才能出人头地,才能混个一官半职发挥自己的特长吧?”

如果谢晋元真的在天有灵,听到雷震的这番话,他是不是也应该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谢晋元团长被刺身亡!!!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无疑是一石惊起千层浪,整个中国一片哗然。最让所有中国人无法接受的是,谢晋元团长竟然是倒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就是在这一天,孤军营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左臂上,绑上了白色的布条;就是在这一天,上海各界的爱国人士,自发自觉的在自己的胸前别上了一朵白色的纸花,自发自觉的向孤军营集结。

就是在这一天的晚上,雷震成功的避开了成群的保镖,在没有引起那些嗅觉灵敏的猎犬警觉的情况下,潜进了一座保安工作可以称得上无懈可击的座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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