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陷虎口(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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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身陷虎口(下)

3

刘、关、张自相府归来后,一齐进了后堂。

刘备坐下后,舒了口长气说。

“今日,真吓煞我也!”

关羽赶紧将哮天送来的茶端给刘备。

“兄长惊吓,所为何事?”

“那许褚、张辽,带兵来到菜园,既不告知何事,也不让我更衣,带我便走,我殊感不祥,怎不惊吓?”

刘备仍心有余悸。

张飞听了,也觉惊心。

“是啊!就只差绑人了!”

关羽则由此联想到了与董国舅之谋,立即说。

“对!刚与董国舅有谋,便生出此等事来,自然惊煞人也!”

刘备听了,仍神色不安。

“是啊。我本随时担心此事,偏偏许褚、张辽便带兵来了。”

关羽听了,关切地问。

“事发突然,兄长是如何应对的呢?”

“我一开始也不知如何应对。惊过之后,才开始想应对之策。我想,我一定得弄清曹贼来意,见曹贼后才好应对。路上,我被许褚与张辽夹在中间,一路走着,谁都一言不发。”

张飞一听,说道。

“如此,岂不更觉紧张?”

“是啊。我看了看许褚。许褚冷若冰霜。我又看张辽。张辽冲我点了一下头。我暗想:‘看来,张辽或许能透出点口风,待我权且一试。’我又转对张辽,笑着开了口。”

“张将军近来可好?”

张辽见问,点了点头道。

“甚好!久不见关、张二位将军,不知如何?”

“噢,二人不愿种菜,外出溜达去了。”

张辽一听,高兴起来。

“噢。皇叔种得好菜,丞相多次言及。今日一见,果然满园好菜!”

刘备故做轻松地笑起来。

“丞相日理万机,也记得我种的菜呀?”

这时,许褚才开了口。

“当然记得。适才丞相在后园,还指着偌大的园子说:若得如刘使君,园中种菜,当心如止水矣。”

刘备听了,神色稍安,笑了笑。

“噢。原来丞相也想种菜呀?”

刘备讲述着。

关羽听到这里,轻松地笑起来。

“还是兄长擅长应变。若是我与三弟,早已不知所措了。”

张飞听了,笑了笑说。

“是啊。若是我,便只想拼个鱼死网破!”

关、张心情本已轻松,但刘备接下来的讲述,又令他们紧张起来。

“路上,我本已探得虚实,心中稍安。谁知曹贼一开口,便吓得我三魂少了二魂?”

关、张二人听了,皆面带惊讶。张飞忙问。

“那曹贼说了甚么,令哥哥如此惊吓?”

“你们听听便知。我随许褚、张辽进了大厅,曹贼便不动声色地盯着我。我想:‘难道我路上所探不对?曹贼为何如此看我?’我心中正七上八下,曹贼便冷冷地开口了。”

“使君在家,干得大好事啊!”

刘备听曹操如此说,更以为大事已泄,心中更惊。他只好强自镇定,勉强一笑道。

“种菜而已,有甚大事?”

曹操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皇叔种菜,天下奇闻,岂不是大事?”

刘备听了,心中石头顿时落地,也朗声笑了起来。

“丞相真会笑话。我只不过消闲而已,算甚么大事?”

关、张听到此,同时舒了口气。

刘备抚着目自己的胸口,也舒了口长气。

“我的心啦,这时方回到了此处。”

刘备说完,仍按着自己的心窝。

张飞此时颇感庆幸。

“唉!总算虚惊过去了。”

刘备听了,却立刻接过了话。

“非也!其后,还有更惊人之处。”

张飞听了,颇感困惑。

“啊?曹贼已不疑哥哥,还有甚么更惊人之处?”

“三弟休急,听我道来。”

刘备被带到了后园小亭。亭内方桌上,放着一盘青梅。已煮的酒,正冒着热气。

曹操神色怡然,与刘备相向而坐,悠然地品着青梅煮酒。

这时,侍从遥指亭外,惊喜地叫起来。

“丞相快看!”

曹操抬头,见远空有云,其状如龙。也兴奋起来。

“噢!龙挂!使君请看!”

曹操与刘备来到亭边。

此时新雨初谢。龙挂悠游于远空。

曹操神色大悦,遥望着龙挂,兴奋地开了口。

“江南以五月二十为龙升日。今见龙挂,何其祥瑞也!”

曹操说到此,转而问刘备。

“使君可知龙之变化?”

刘备也颇为惊喜地遥望着龙挂。听了曹操之问,才开了口。

“我生北方,不知龙升日,未闻其祥。”

曹操听了,仍神色兴奋,情趣盎然,兴奋地讲起来。

“夫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身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而变化,犹如人得志而纵横四海。故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也!使君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言之!”

刘备的讲述,让关、张二人听得聚精会神。

关羽听到此,开了口。

“曹贼要兄长论英雄,兄长如何应对?”

“我说尽了当今诸侯,曹贼都不首肯。”

张飞听了,忙问。

“那如何是好?”

“我说:‘我肉眼凡胎,不识英雄。’”

关羽听了,又问。

“那曹贼如何说?”

“他大笑起来。”

曹操又回到了桌前,哈哈大笑,昂首向天,神彩飞扬。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也!”

刘备听了,笑道。

“此等英雄,非丞相,谁能当之?”

这时,曹操双目盯着刘备,再抬手指着刘备胸口。然后收回手,指着自己胸口,一本正经地说。

“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曹某也!”

刘备虽仍笑着,却惊得手上的筷子立即掉到了桌上,再一弹,又掉到了地上。

此时,正好响起了一声炸雷。

刘备为了掩饰,急忙俯身去捡筷子。

捡起筷子,刘备笑着,自嘲起来。

“一震之威,竟至于此!让丞相见笑。”

曹操见了,大笑起来。

“大丈夫,亦畏雷乎?”

刘备一听,也笑了。

“迅雷,风烈,必变神色。圣人尚且如此,何况我肉体凡胎?”

说完,刘备仍笑着。

曹操审视着刘备,也笑了笑。

张飞听到此,不屑地一扬手。

“这有何惊险可言?哥哥本是英雄,此番,曹贼总算长了眼!”

关羽一听,立即开了口。

“三弟又来了!曹贼称天下英雄唯兄长与他,便是将兄长作了他最大对手!那曹贼若全力对付兄长,难道还不险么?”

刘备也附和着。

“是啊。你二人今日又闯了相府,那曹贼自然更视我为大敌!”

张飞一听,一时不知所措。

“那,我等将如何是好?”

刘备与关羽也一时无策。

关、张仗剑闯相府,着实令曹操又惊又怒。在训斥了帐下诸将之后,他才怒气渐消。

此时,众将已井然列于殿中,正在力劝曹操遣刘、关、张离京。

许褚听曹操讲过温酒斩华雄,听荀攸讲过关羽练刀,又拔过关羽捏的铜簪,还仔细审视过关羽的脚印,心中已生畏惧,因此第一个开了口。

“丞相,那关、张二人,太过勇猛!若留京师,恐于丞相不利呀!”

众人也深为关、张震慑,一听许褚之言,几乎齐声附和起来。

“是啊!丞相”

曹操看了看众人,未动声色。

见曹操未动声色,曹仁开了口。

“丞相,此前,无人敢闯相府。今日,二贼擅闯,如入无人之境,必长其气焰!若留京师,丞相安危堪忧啊!”

曹操看着众人,仍未动声色。

见曹操仍未动声色,曹洪又开了口。

“丞相,我等亲眼所见,那张飞搬后园亭前石凳,竟如搬纸凳一般!”

见曹操仍不动声色,许褚又开了口。

“丞相,更了得的,是关羽!他向张飞拱拱手,脚下的地竟沉下了两三寸!”

曹操闻言,也吃了一惊,惊问道。

“竟有此事?”

“有。脚印尚在,丞相可亲自去看!”

曹操被许褚等领到关羽的脚印旁,便仔细审视起来。

曹操也像许褚那样,用脚去蹬了蹬脚印,又蹬了蹬脚印周边,均不见丝毫动静。曹操顿时露出了惊疑之色。

“此确系关羽所为?”

众将见问,争相回答。

“正是!”

曹操看了看众将,没再说话。

许褚见了,面带忧色开了口。

“丞相,二贼如此神力,我等虽人人拼死,恐难保丞相安危呀!”

众将一听,也齐声附和。

“是啊!丞相!我等愿为丞相赴死,但未必可保丞相安危呀!”

曹操听了,皱起了眉头,却甚么都没说。

回到大厅,曹操仍皱着眉头,低头踱着,还是不动声色。

夏侯dun左眼戴着黑色眼罩,此时忍不住开了口。

“丞相,我夏某从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丞相安危,绝非儿戏!依今日观之,若二贼并力,丞相安危确实堪忧!请丞相三思!”

这时,曹操终于开了口。

“尔等所言,我当慎思。且都散去吧!”

4

英娘进了书房。书房中没人。她正要离去,见案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封信,便过去拿着看了起来。

信是刘备写给董国舅的。刘备写道:

国舅所嘱之事,我谨记于心,容当徐图。令爱之事,我已告知二弟。

二弟甚谢国舅美意!然二弟居无定所,东征西战,深恐累及令爱,有负

托身之恩!

看到这里,英娘放下信,心中暗想。

“噢,关羽不允亲事,原是怕我成他包袱。我要让他看看,我英娘乃何许人!”

英娘退出书房,便去见甘、糜二位夫人。

“二位夫人,英娘有一事相求。”

“何事?”

“英娘久闻皇叔双股剑甚是了得,甚想见识见识,跟皇叔学几招,未知可否?”

甘夫人听了,笑道。

“这有何难?皇叔日日要练剑,姑娘但观无妨。”

关羽在书房看书。哮天进来了。

“少爷,婶婶说,英娘要与皇叔练剑,请您去观战。”

关羽一听,心中暗想。

“她定想让我看到,她不会拖累我。她虽不会拖累我,可我岂忍拖累她?”

关羽拿定主意,开了口。

“你去告诉嫂嫂,我有事。”

关羽话音刚落,甘夫人就到了门口。

“有事你也得去!我就知道哮天请不动你。”

关羽见甘夫人亲自来了,只好起身。

关羽出了书房,与甘夫人和哮天一齐向外走。

“有劳嫂嫂动步!”

“我不动步,你会动吗?你当去看看,那英娘的剑法,简直不输皇叔!”

英娘正与刘备练剑,真的难分高下。

在一旁观战的张飞见关羽来了,十分兴奋。

“二哥,您如何才来呀?这英娘的身手,可真算女中豪杰呀!”

关羽看着,没搭话。

练罢剑,刘、关、张与甘、糜五人一齐回到堂中。除了关羽,四人都面露兴奋之色。

刘备见关羽不言不语,便问起来。

“二弟,适才观战,意下如何?”

“只恐她不是来陪兄长练剑吧?”

刘备听了关羽之言,与甘夫人对视了一眼。

张飞不明关羽之意,问了一句。

“那是为何?”

关羽没答。

刘备也没作答,而是对关羽开了口。

“二弟既知其意,当不会再有顾忌了吧?”

张飞这才明白过来,忙说。

“是啊,二哥。英娘有如此身手,就是相随军中,也胜似一员偏将呀!您还顾忌甚么?”

张飞说完,众人一齐望着关羽。

关羽没再说话。

众武将要曹操遣刘、关、张离京,曹操却担心如此会放虎归山,心中一直拿不定主意。此时,他正在后堂踱步沉思。

曹丕小心翼翼地候在一旁。

众谋士匆匆忙忙地进来了。

程昱一进门,就急不可待地叫起来。

“丞相,听说关、张二贼擅闯相府,吓坏了武将们,尽皆请丞相遣刘备离京,可真有此事?”

曹操仍踱着,仅点了一下头。

程昱见了,立即叫道。

“丞相,不可呀!猛虎关进牢笼不易,岂可轻易纵虎归山?”

“关、张二人,无人能敌。刘备若留许都,谁能应对关、张?”

曹操没有停步,似问,又似自语,明显心情烦乱。

众谋士也都在思考着对策。

“丞相,如此说来,刘备岂不成了我之大敌?”

听程昱如此说,曹操停步看了程昱一眼,没说话。

荀yu这时开了口。

“丞相,窃以为不然。”

曹操抬眼望着荀yu,虽未说话,但显然想听下文。

荀yu见曹操想听下文,便赶紧开了口。

“今日,关、张二人闯相府,其意并非伤害丞相,而是怕其兄遭伤害。一见其兄安然无恙,便再无过分之举。由是观之,只要刘备在丞相手中无虞,关、张则无害。若遣刘备离京师,则龙归大诲,虎入山林,害莫大焉!”

曹操听了荀yu的话,又踱起来。

郭嘉见了,也开了口。

“丞相,文若之言极是。丞相只需善待刘备,则关、张不仅无害,反可择而用之。此番定徐州,灭吕布,即可为证。”

曹操终于停下步,神色也轻松了不少。他见荀攸尚未开口,转身问起来。

“公达,你意如何?”

“回丞相,在下尚未思虑成熟。”

程昱一听,颇不以为然。

“嗨!这不明摆着吗?还要思虑甚么?”

荀攸思考着,没理程昱。

曹操神色又凝重起来。

关羽在书房看书。

英娘在窗前观望。

窗外阳光明媚。

英娘转过身,高兴地开了口。

“云长,外面天气真好,我们出城打猎吧!”

关羽放下书,说。

“曹贼鹰犬众多,正盯着我们。如此恐有不便。”

“你天天不是房中看书,便是院中练武,原是因此啊?”

“正是。”

英娘走过去,坐在关羽对面,温情脉脉地望着他。

“好,我便在此陪你。”

二人都洋溢着幸福的温情。

曹操用了谋臣之意,善待刘备,以为己用。此时,他正坐在亭中,等着刘备来共赏新得的杜康美酒。

许褚立于曹操身后,对曹操之举颇为不解,忍不住问。

“丞相又召刘备,为何不令其离京?”

曹操听了,笑了笑。

“仲康,我且问你。那日关、张二人闯相府,可曾害我?”

“未曾。可二人若要害丞相,恐无人能挡呀!丞相,诸将再三斟酌,如今天下,诸侯皆不足惧。刘、关、张虽仅三人,可刘备得人心,关、张神勇无敌,当是丞相最大之患呀!”

许褚说出了众将心意。曹操听了,却说。

“若刘、关、张以我为敌,确如汝等所虑。然关、张二人闯相府,仅担心其兄,并无害我之意;刘备亦无意与我为敌。若刘备无虞,则关、张必不害我。故刘备去留,我宜观之。”

许褚听曹操并无遣刘备离京之意,急了。

“可诸位将领……”

“我知诸位将领忧我安危,欲遣刘备。可刘备如猛虎,纵归山林,其害岂不更大?”

许褚一听,顿露杀气。

“那就杀了他!”

“若杀刘备,关、张必寻我报仇,谁能挡之?”

“那就一起杀!”

曹操一听,笑了。

“一起杀?谁杀得了?若杀不了,岂不逼其反杀我?”

许褚听了,无言以对,一脸无奈。

“留也留不得,杀也杀不得,放更放不得,那如何是好?”

许褚说完,仍一脸无奈。

曹操一见,笑了,

“养呀!”

“养?”

许褚听得似懂非懂。

“对。只要我善待刘备,那关、张则于我无害。”

许褚听了,恍然大悟,笑了起来。

“嗯!丞相英明!”

曹操见许褚终于明白了,便对他说。

“我之此意,汝可遍告诸将。当敬刘备,更不可激怒关、张,以免激起事端。”

“是!”

自从闯了相府,刘、关、便愈加谨慎起来。得知曹操又派人请刘备,关、张便十分不放心,一边紧随刘备前行,一边小声劝阻刘备。

“兄长,那人已深疑于您,若再前去,只恐凶多吉少啊!”

关羽忧心忡忡地说。刘备听了,面色无奈地开了口。

“彼既疑我,若召而不去,岂不更疑?”

关羽听了刘备之言,叹了口气。

“是啊。兄长去则当去,然须我与三弟陪同。”

刘备听了,摇了摇头。

“若如此,岂不告之我已防他?”

张飞一听,气恼起来。

“那就任他疑去!哥哥安危要紧!”

关羽也说。

“对!兄长安危,甚于一切!”

三人一时无计,默默走着。

刘备想了想,开了口。

“我有一计,可两全。”

关、张听刘备有两全之计,一齐开了口。

“何计?”

“你二人送我于相府门口,待我进门再回。”

张飞一听,十分失望。

“这算甚么好计?您身边不是照样无人吗?”

关羽已明白刘备之意,说道。

“三弟,我等相送,自然有人传话。虽我等不在兄长身边,彼必知我等之意。再则,我等相送兄长,情属自然。彼知我意,但无可厚非。兄长此计,形似无奇,实为大妙呀!”

张飞听了,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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