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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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

好像特定的一种场景都会有特定的一种天气,余果所出席过的葬礼几乎都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郑万江的葬礼放在郑家祖宅的后山举行,那块地方葬着郑永东的奶奶,郑老爷子的发妻。郑老夫人自十八岁起便跟着郑老爷子打拼,郑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郑万江跟郑老夫人一手打拼下来的,郑万江的儿子也就是郑永东、郑远东同父异母的父亲在生下郑永东之后不久便被人枪杀。相比较大哥郑远东,郑永东从没有体会过父爱及母爱。郑盛霆死后,鉴于内外势力的觊觎,郑万江不得不重新坐回三合会会长的位置。

天空灰蒙蒙的,飘着毛毛细雨,地上泥泞不堪,空气潮湿而又令人窒息,出席葬礼的几乎都是整个香港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郑老爷子生前黑白两道通吃甚至连警察的关系都疏通的很好,郑永东跟郑远东穿着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背脊笔挺立在两旁,中间摆着一张大大的郑万江的黑白照片,和蔼而慈祥。

是谁说过,真正阴狠的人看上去永远无害、而慈悲。

事实上,郑万江有个慈善扶贫机构,每年都有大批的物资跟粮食运到鱼村这种偏远的山区。

每一个到场的人,在老爷子的相框下深深的鞠躬,然后走到郑永东或者郑远东身边安慰两声,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余果踏进那片山头的时候,脚下的泥泞不堪令她有些崎岖难行。

还不到门口,便有人跑过来迎接她,是爆太,“余姐,这边走。”

余果诧异抬头,有些愕然地盯着他,不知是老爷子去世还是被郑永东折磨的缘故,爆太脸上尽是疲倦、乏累还有冷漠。他出奇地竟然没有叫她嫂子,爆太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又催促了一遍:“余姐?”

余果终于回神,忙道歉:“抱歉,走神了。”

爆太出奇的平静,只是淡淡恩了声,替她撑着伞领着她往前走。一路走去遇上的人她竟都不认识,爆太看出了她的困惑,轻声跟她解释:“大少爷比我们早一步收到消息,老大赶回来的时候,医院、祖宅、会所全部都换成了他的人。”

余果眉心又紧了紧,低声问:“什么时候重新选会长?”

“一个星期后。”爆太面无表情盯着前方,“这些都是虚的,会里的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人,个个都削尖了脑袋往上爬,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东哥有多少把握?”

爆太冷了脸,“您还关心我们家老大?我还以为这几日在金丝笼里呆着要乐不思蜀了吧?”

余果脸色红彤彤,憋着气没跟他计较。

好长的一段路,余果总算走到了郑永东的跟前,他果然瘦了一大圈,头发理得更短了一些,依旧英俊,依旧帅气,依旧挺拔地立在那里。

在来的路上,她准备了一段好长的说辞,现在却都忘的一干二净。大脑空白地盯着他,还是他先开了口,声音沙哑而干涩,仿佛已经很多天没有开口说过话:“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余果突然觉得一阵心酸,鼻尖微微抽着,“我很好,你呢?”

话音刚落,她简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白痴问题,他好不好,她一览无余。

郑永东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那就好。”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全体开始静立默哀。

礼毕。

所有人开始有条不紊地退场,一场庄严肃穆的葬礼终于结束。

**

郑远东远远地跟余果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余果回之。随后便带着人气势磅礴地离开后山,只留下郑永东、余果、爆太等人。

直待他走远之后,余果才转头问郑永东:“一个星期之后重选会长了,你有信心吗?”

棚外依旧在下着小雨,郑永东目光浅浅落在前方不远出,良久,才开口:“如果我说,我不要这里的一切,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定居,也许不会太富裕,但是足够你生活,远离这里的纷争,你愿意跟我走么?”

郑永东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不出期待不期待她的回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余果却愣住了,跟他去国外定居吗?然后只有他们两个人……

郑永东佯装不经意间的一回头扫了她一眼,英气的剑眉微微一挑,满不在乎地说:“看把你为难的,只是个假设,不用这么痛苦地看着我。”

余果其实差点就点头了,因为郑永东说的那个假设,也是她逍想了很久很久地生活。只不过,在她的计划里从来没有他罢了。

郑永东从小敏感,一眼看破她的想法,他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是多余的那个。他喟叹一声,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声道:“不会有这种假设发生,再也不会。就算你想跟我走,我也舍不得抛下这里的一切,我盼了那么久才盼到今天,别伤脑筋了,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可能的存在。”

他说的轻描淡写,余果心里更是沉重。谁料,爆太在耳边低低咕哝了一句:“死撑!”

郑永东脸色微微一僵,回头扫了他一眼,眼里都是寒意。

这样的郑永东,让余果觉得有些陌生。

回到郑家祖宅,余果见着了很久没见的叶慕青,“叶医生。”

叶慕青礼貌地点头:“小果,好久不见。”

几人围坐在一起,叶慕青习惯性地脱下郑永东的外套、衬衫,余果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脱光了,她刚要尖叫,被爆太生生捂住嘴,“别叫,你想引来大少爷吗?”

余果猛喘着气,目光紧紧盯着他背上那条长长皮开肉绽的刀疤,粉红色的肉都已经朝外翻着,好像已经开始结痂了,狰狞的刀疤犹如一条蜈蚣一般爬至肩头,腰腹间还绑着纱布,前几天受的枪伤还没好,这又是怎么回事?

郑永东脸上的表情很轻松,仿佛丝毫也不痛,冲着余果说:“转过去不要看,乖。”

“究竟怎么回事?”

爆太叹了口气说:“老爷子前段时间身体就已经不行了,东区那家赌场带人来我们主场闹事,那天晚上两家人打了起来,谁知道围观的人中还有第三波人,冲着老大就开枪,老大被东区的人缠着脱不了身,就活活挨了一枪。”

“开枪的人是谁查出来没有?”

爆太看了眼阖眼休息的郑永东说:“还没。”

叶慕青一边替他换药,冷哼了一声:“他活该,逞英雄,你身手再快能快的过那枪子儿么?”

谁知,郑永东懒懒地说了句:“那么多人看着,我要是抱头鼠窜,我对得起郑家的列祖列宗么?!”

叶慕青白他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没听过啊?!”

郑永东国语不太好,一时间没听明白,“什么?你说我肾亏?你要不要试试我肾不肾亏啊?”

叶慕青脸色腾地红了,郑永东却不以为意。

余果目光沉沉地盯着郑永东,她用脚尖踢了踢他,“装什么玩世不恭、风流大少?你这刀疤又是怎么回事?”

“行了,这些事儿不是你该管的。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郑永东拧眉说。

**

距离选新会长还有三天的时候,余果失踪了。

那天下午,余果刚刚跟叶慕青逛完商场,叶慕青去开车,余果站在商厦门口等她,突然一辆黑色的小型面包车停在她面前,郑永东调了大厦的监控,余果是被人打晕掳上车的。

监控室里还坐着一个男人,他一身西装笔挺,面无表情却英气逼人,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他只是静静盯着画面,盯着监控镜头里的人。

直到,林立在他耳边说了句:“车子是前几天有人报失过的,车牌已经经过处理,绑架犯惯用的伎俩,车子已经找到了在废弃的后巷,那里是个死角没有监控,中途应该换过车。”

保安大叔浑身冒着冷汗,第一次在狭小的保安监控里出现这么多人,而且个个看起来这么来着不善,特别是坐在椅子上的那两位,他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们。

江昊一言不发,脚尖很有节奏感得轻轻击打着地面。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情绪。叶慕青站在他们身后,“对不起,我不应该让她一个人留在那边……”

“闭嘴!”郑永东一声爆呵打断了她。叶慕青整个人都开始发颤,他很少这么凶她,果然,余果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江昊自始自终都仿佛置身事外,这才注意到他们,声音低缓的开口:“郑永东。”

郑永东听闻,傲慢地恩了声。

江昊目光直直盯着前方,说:“我帮你坐上会长的位置……”

郑永东眼眸蓦地一沉,“然后呢?”

“你告诉我你当年是怎么遇上她,遇上她时她在做什么,这两年她怎么过的。”

“你那么笃定她就是你认识的余果?”郑永东轻哧。

江昊却低着头笑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她。”

错过了,我怕我再也不会遇见。

那一刻,郑永东觉得心拔凉拔凉,他不是输给她,他是真的输给了他。

就好像很多年后,他问她,“你喜欢过我吗?”

她是这么说的:“在所有物是人非的风景里,在所有不被记起的快乐里,我最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有过这样一个人吗?在所有不被记起的快乐里, 我最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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