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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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附和了两句的另一个年轻人,目睹完别人的惨状,脸色变了又变。

他抬手往自己脸上狠掴了一下,半点没敢掺水分,生怕疾风骤雨殃及自己,“我嘴上没把门,说错话了,三哥,我这就跟嫂子赔礼道歉……”

可惜说再多也没用,连这句“嫂子”都没讨到巧,就被人锁着肩一反一卸,骨头咔嚓一声,他重重一声闷响,疼得冷汗涔涔。

这一下打得实在,毫无挽回余地。

贺临脸色难看,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再也坐不住了。

他这人色厉内荏,量仗着家世好又有人收拾烂摊子,平时就嚣张跋扈,再加上明天是梁家公子婚礼,他不过让一女的喝杯酒,应该不会闹太大。

他怎么也想不到齐晟会为了一女的,听说还是甩过他的女的,亲自动手。

贺临为了面子强忍着,但还是忍不蹙起了眉,想打个哈哈含混过去,“您怎么突然过来了,三哥?”

话刚说完,他腹部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胃里翻江倒海。

齐晟根本没打算轻易放过他,扯起贺临,骨节分明的手指骤然收紧,直接扼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将人掼在了墙上,手背上青筋绷起。

就挨了这么一下,极端的痛处直接顺着皮肉疼到头骨里。

所有的声息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也喘不上气。

“跟我称兄道弟?”

薄薄的暗光掠过齐晟的眉眼,阴刻、沉冷,没有什么温度。

“你算个什么东西。”

-

动静闹得太大了,几乎惊动了前来赴明日宴的所有人。

庄园外人头攒动,一堆人簇拥着陆时南和叶家的几个人过来,躬身跟中心的人附耳低声说了几句,中心那位听完,微锁着眉,面色冷峻得交代了两句。

“大哥让您看着处理,”来人仔细地跟顾淮之转述,“给个教训不要紧,让老三注意点分寸,别闹得太难看。”

“可能来不及了,”旁边汇报的人听完,面色为难,一言难尽地说道,“事儿倒不大,好像是贺临小心眼,冒犯了那位沈小姐,跟几个人说话不干不净,但是传到三哥耳朵里了。”

“三哥过去看了一眼,有几位的肋骨和鼻梁就断了,好像还伤了肺。”

老实说,齐晟这个身份地位,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

京圈里同一个层面的世家子弟,甭管嫡系旁系,都讲究涵养和体面。背地里玩阴的下绊子可以,但明面上的争论打斗没必要,太跌份儿了。只要没结死仇,没人会撕破脸。

“怎么闹得这么严重?”顾淮之捏了捏眉心,没立刻起身,只抬眼看向其中一个,“你先去把监控掐了。”

万一真伤了残了,搞不好有人拿着监控视频做文章。

“已经没了,”过来汇报的人提醒道,“三哥过去时,监控正在检修。”

“检修?”旁边傅少则挑了下眉。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周围一行人基本将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上不了台面的事儿,自然都在暗地里。今晚贺临找沈姒麻烦,也是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后人,对方匆匆而去,监控很快被掐断了,他才动手。

“这帮小的玩的那点手段,都是我们当年玩掉下的,实在没得看。”有人听笑了,咬着烟点燃,“我估摸着也没人敢动三哥,再这样下去,单方面毒打,可别把人弄死了。”

监控坏了,死无对证。

只怕齐晟一来,难说死的是谁。毕竟以杀止杀,他最擅长。

“这票人可真成,存了心给我添堵?”婚礼的主角梁靖川八风不动,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赶在我大喜日子砸场子,真有本事。”

“欺负我闺蜜,打死了也活该。”许昭意在旁冷笑了声,“我倒不介意红事跟他白事一起办。”

“明天就结婚了,少说点晦气话。”梁靖川抬手,揉了揉许昭意的长发,漆黑的眼看着她,低下来的嗓音透着点儿无可奈何,“你一个小姑娘别总想掺和这种事,有人会去处理。”

“大喜日子前一天,还来得及处理,”顾淮之推开手边的酒杯起身,拍了拍梁靖川的肩膀,“不过我过去也未必有用,老三看上去是个听劝的吗?”

齐晟这人天生反骨,自小到大就厌烦别人约束,最恨人掣肘,连老爷子都敢忤逆,根本听不进几句劝。

话是这么说,顾淮之也有了成算。

齐晟就是一个管杀不管埋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搞不好沈姒说句话,就能劝得动他。

大部分人不会主动掺和这事儿,这又不是高中时期打架,大打出手也无伤大雅。洗牌期间,各家的关系本来就微妙,结果虽然还没公布,但这次的大势基本尘埃落定,大权即将在贺家身上,闹得太难看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等顾淮之过去处理了,几个人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两句。

“贺九心可真够大,纵了贺临这块货色多年,贺家的脸都丢尽了。”

“你我都看的出来的关节,贺九能想不通?”傅少则也是笑,屈起指骨轻敲了敲桌面,“搞不好他算盘打得好,巴不得养废了他所谓的侄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听说贺九已经过去了,面上工作还是很完美。”徐宴礼转了转岩石杯,淡道,“说不准他顾念亲情,生了一副菩萨心肠。”

“菩萨心肠?”傅少则挑了下眉,话里带了一点淡淡的谑色,“贺九这种人,佛口蛇心还差不多。”

“先想想怎么收场吧。”徐宴礼依旧温和斯文,“换个人贺家还好摆平,求个情道个歉的事儿,但三哥那种脾气。”

话说到一半,点到为止,周围人都已心知肚明。

他们这个圈子里,还真没几个人敢触齐晟的霉头,即便是家世背景在京圈数得上头一份的,也得客客气气。齐家又不会突然垮掉,就他睚眦必报的脾气和秉性,只有别人看他眼色的份儿。

可以惹一个位高权重的,但永远别惹一个位高权重还很疯的。

齐晟未必肯卖贺家的面子。

-

贺临都被打得奄奄一息了,直到被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拦了下来。

空气中全是血腥味,贺临捂着胃部干呕了下,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底气像是又回来了,声嘶力竭地喊了声,“小叔,小叔你赶紧救救我。”

贺九看了他一眼,低头时镜片反光,遮去了眼底的情绪。

他一抬手,有人在他身侧倒了三杯酒,一一饮尽了,才好商好量地替人求情,“我自罚三杯,先替我这个没长眼的侄子,向你和沈小姐赔礼道歉。”

齐晟掀了掀眼皮,没做表示。

“三哥高抬贵手,”贺九音调始终温和,“他伤了残了,我回去不好交代。”

“交代?”

齐晟勾了下唇,看起来却有种诡异的狠戾,“你得先给我个交代。”

“他平时嚣张跋扈不知道收敛,不过哪家没有一个不省心的小辈?”贺九面上带笑,话藏刀,“我想他这次吃到教训了,我带回去,贺家也不会饶他,三哥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空气寂了一瞬,流动缓慢。

齐晟这人听不得威胁,“你有空替他收拾烂摊子,不如掂量掂量自己。”

他不疾不徐地将话说到人心惊肉跳,“西城乾门会所拉拢了十来家势力,邵家私募资金、操纵股价,李家炒房,你这个侄子,带着这些人做的事儿,够死一百次了。贺家养出这么一个东西,也不栓起来管管,是想搞门阀派系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像是在空气里淬了一簇火,往该烧的地方烧。

齐晟漆黑的眼掠过贺临,一寸一寸的阴冷和深寒,全是杀伐气,压制得人喘不上气,“他今天动了我的人,还想好手好脚的站在这儿,我不痛快。”

“好说,年轻人在外不懂事,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贺九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是笑,“既然我是他长辈,他哪只手碰的沈小姐,我让他赔上。”

他看着君子端方,慈悲如佛的温和语气,却生了毒蛇一样的阴狠心肠。

贺临听完,隐约猜到了自己小叔的意思,一脸错愕和惊恐地看过去。

“小叔,小叔你不能这么对我。”他面上失了血色,转脸向逼近自己的保镖破口大骂,“别他妈过来,你敢动手,我回去就找人弄死你。”

齐晟的人根本不搭理他,面无表情地敲碎了一只酒瓶,手起瓶落。

“啊——”

一声尖锐到不太体面的哀嚎,碎玻璃扎进了贺临的手背,鲜血淋漓。

齐晟根本没想放过他。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像是打量一条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始终毫无触动,只轻笑,“就凭这些?”

好巧不巧,沈姒被顾淮之带进门时,目睹了这一幕。

她没怎么见过齐晟教训人的样子,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肩膀抖了一下。她别过脸去,抬手掩唇,依旧被休息室内的血腥气刺激得反胃感上涌。

齐晟本来没什么反应,见到沈姒突然过来,面上才微微一变。他微蹙了下眉,快步走了过去,抬手遮了下沈姒的眼睛,将她整个人按进了怀里。

“不是让你站着别动吗?”

阴影压下来,遮住了眼前的一切。

沈姒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睫毛轻轻一颤,在他掌心扫了下。

“还怕血?”

跟见血不眨眼,杀伐气浓重的作派截然不同,齐晟顺了顺沈姒的后背,好像非要弄死别人的不是他一样。

贺九瞥见齐晟紧张的样子,眸色微动,掠过一丝诧异。再看向沈姒时,他的眼神就多了一分探究和玩味儿。

沈姒低声说了一句没有。

她亲眼看到父母倒在血泊里,很长一段时间对大片鲜血有强烈的应激反应,看到了就浑身不舒服,这几年恢复了很多,还是有点反胃。

但她今天不全是怕血,还因为没防备,没料到休息室里这种场面。

毕竟她虽然听过齐晟什么脾气和手段,其实没怎么见过他处理人。

齐晟将她带在身边时,大部分时间都在折腾她,不是在逗她玩,就是压着她在她身上作乱。底下人做不好事或者有谁不长眼撞到他枪口上,他也没当着她的面发作过,都是事后处理。

而且相处这些年,她干过的让他不痛快的事数不胜数:越权、看过他的机密文件、借他的势报复过不少人、还扇过他巴掌,精准踩完了他的雷。

他平时不是没动过气,也不是没威胁恐吓过她,什么“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你才安分点”、“再跑给你植入追踪器”、“再说一句打断你的腿”……她只当玩笑话,心情好了跟他撒个娇服个软,心情不好继续跟他对着干,苗头不对就掉两滴眼泪,从来没当回事儿。

而且事后的确都翻篇了,他话说得再狠,到底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她才知道,齐晟漫不经心撂下的几句话,可能不是玩笑。

千回百转的心思还没理出一个头绪来,旁边贺九垂眼看向疼得半死的贺临,温和道,“还不给人道歉?”

地上的贺临刚被人扶起来,几乎站不稳,额头上青筋暴起,全是冷汗。被折腾了这么一通,再加上当着他小叔的面儿,他半个不字都不敢讲,“对……对不起,沈小……小姐。”

沈姒哪里还有心思听这种人废话。

“齐晟。”

她强忍下不适感,扯了扯齐晟的衣角,心跳得还是很快。

“算了,这是我闺蜜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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