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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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清流缓缓的流入成的心里,瞬间都熄灭了那一团疼痛的烈火,成终于有些了意识,能够感受到秋风的凉意,即使浑身的僵硬让他依旧难以动弹。

成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杰米扬长着雀斑的胖胖的脸焦急的凑在自己的面前,他举着一个水壶,正往成嘴边凑。

成轻轻的摆摆头,杰米扬看到了,脸上泛出喜悦的光,他大声的招呼道:“你们看,成醒啦!”

成微微转头看看四周,看到天已经黑了,而自己居然正在一辆卡车上,驾驶室透出的灯光让他感到很是温暖。他的对面,坐着瓦西里,谢廖沙和阿纳托利,谢廖沙已经睡着了,瓦西里靠在车板上,友好的对成笑笑,阿纳托利哈了一声,翻身在一个军绿se的包里找了一会儿,然后丢了一个水壶过来。

杰米扬一把接住,打开了盖子,小心的喂给了成,成吸了一口,原来是伏特加。

**辣的液体让c的身体一下子舒缓了不少,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抢过水壶,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喝掉了半壶才撒手。

杰米扬拿过水壶,自己也喝了一口,才盖好盖子放下。

成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那么僵硬,稍微有了些力量,这才感觉到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一下子难受起来,想坐起来脱衣服,但是还是使不上劲。

杰米扬把成扶了起来,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微微的扭了下身子,这才看到不远的西方,已经被大火笼罩,黑幕之中的腥红显得很刺眼。

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一下子揪紧起来,他指着大火,支吾道:“坦克,我们的坦克,乌克兰黑熊!他,他。。”

杰米扬一把按住了成,带着哭腔的大声说:“成!都没有了!坦克都没有了!”

成又一下子瘫软了,虽然乌克兰黑熊陪伴自己的时间不长,可是它是自己的第一辆坐骑,好比哥萨克的战马,好比亲人一样啊。

瓦西里面se悲伤,缓缓地说:“成,坦克连同谢伊姆河大桥都被击毁了,我们及时跳河,才活下来的,你当时昏倒了,被伊万拽下了河,然后被我们合力拖上来的。”

成一下子沉默了,许久才说:“谢谢你们。”

瓦西里接着说:“我们在草丛里找到的这辆废弃的卡车,伊万修好了离合器,车子还能跑,我们现在在俄罗斯境内了,库尔斯克有收留红军官兵的地方,我们正在往那里赶。

成看向驾驶室,伊万正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副驾驶位置上高大的身影正是格拉万。

成又转头,隔着杰米扬,看见奥列格独自坐在卡车的最外缘,他沉寂的坐在那里,看着路边黑乎乎的森林。

成没有看见柯佳。

“柯佳!柯佳在那里!她人呢?”成开口问道。

所有人,居然都沉默下来,他们看着成,一句话也不说。

成有点抓狂,站起来想往奥列格那边走,但是卡车的颠簸让他一个趔趄,倒在了阿纳托利身边,阿纳托利立马扶住了成,他身边的谢廖沙也惊醒了,但谢廖沙只是看了成一眼,依旧撇过了脸睡去了。

阿纳托利按着成坐下,大声说道:“成。你冷静些!奥列格背着柯佳往河岸游的时候,柯佳被掉落的一块钢片击中了!”

成转头去看奥列格,他依旧不言不语,侧对着其他人,成到他的后背,一片深沉的暗红se。

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洗刷自己的脸。

卡车在黑夜中疾驰,秋ri的夜风让他的心变得冰冷。

快到凌晨的时候,卡车终于赶到了库尔斯克,此时的库尔斯克,基本是一座空城,生产设备都已经转移,大部的青壮年也已经撤离,撤退出来的红军在这里重新被分配,库尔斯克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中转站。

当接待的军官看见成几个人的证件,知道来自是坦克的部队的后,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跟大部分红军战士又被送上了战场不同,一行人被指派去高尔基市,因为那里可能会分配给坦克兵们新的坦克。

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为了拱卫莫斯科。

带着一行人去车里雅宾夫斯克的是一辆运输最后一批撤退物资的列车,简陋的甚至没有车厢,几个人只能在班车上待在器械的中间。

开车之前,大家都去买吃的去了,只留着成在休息室坐着,还有就是奥列格,他依旧不言不语,坐在成的对面。

休息室显得空空荡荡,偶尔广播里传来的声音会激起飞虫无数。

成挑衅的看着奥列格,故意把腿翘起来放在椅子上,大声吐了口痰。

奥列格抬起眼看着成,他皱着眉头,神se严峻,脸上的疤痕愈加的腥红,配着他血染的肮脏的军装,仿佛恶神一般。

成第一次这样的跟奥列格面对面的瞪着,他觉得自己仿佛审判者一般。

奥列格却叹了口气,撇过脸去。

车大声的故意用充满鄙夷的口气说:“奥列格,没有在加油站那里跟着格拉万枪杀平民,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成没有提起柯佳,而是说到了她的父母,因为想起她,他的心里是一阵阵的疼。

奥列格依旧沉默,良久,他才说:“我从不伤害平民。”

成的怒火就在那一刻爆发出来,他觉得奥列格的伪善深深刺痛了自己,成站了起来,呵斥他:“你在开玩笑吗?柯佳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把她当做了挡箭牌?如果不是她!死的就应该是你吧!”

奥列格依旧不抬头,成看到他身子震动了一下,奥列格紧抿着嘴唇,也是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柯佳的死,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把她抱在怀里!”成发现自己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审判者的形象在那一瞬间就破灭了。

奥列格抬起头来,成看到他居然也是满脸的泪水,那一道腥红的疤痕变得鲜艳起来。

成跌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突然想起来,那样焦急的情况下如果奥列格把柯佳抱在怀里游泳,会把柯佳活活淹死。

可是奥列格没有解释,他只是说:“我跟格拉万不一样,我从不会伤害平民,我自始至终都认为,让老百姓们远离战争的侵扰,是军人的职责。”

成无力的看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想到那天在波尔塔瓦,心里依旧充满了恶心和愤怒,他说:“那那些普通的士兵呢?你怎么能下令不顾他们死活的撤退?”

奥列格嘴唇颤抖,说:“在战场上,总会有选择,那样的情况,如果我们不决心撤退的话,会全军覆没,别说那些步兵,连我们一个人都出不来。”

成不再说话,这是第一次奥列格对自己说这么多,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反驳他。

可是成依然无法接受奥列格所说的一切,他站起来,向休息室门口走去。

奥列格却叫住了成,说:“成,你当一名军人,要学会逐渐接受这一切。”

成没有转过头,也没有说什么,记忆中,奥列格似乎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成大踏步的走出了休息室,温暖的阳光一下子让他沐浴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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