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母亲？（1 / 1）

雷电术第四层——雷神降临。

疯了，狂了。

一直谦谦君子模样的李浩然如同一只狰狞的野兽，神情亢奋近乎变态。

他能操纵数万米高空中的正负电离子从而随意操纵雷电，站在场上如同雷神一般。

神？

人只配跪地膜拜的神。

天空更暗了。

没有风，只有一片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深沉，整个舞台，整个赛场仿佛陷入一场旋涡式的阴谋之中。

什么阴谋呢？

湘北大维度学校的门口，一个穿着火焰长袍的男子走来。

男子神情冷静，不慌也不忙，虽然穿着“阴组织”的火焰长袍，但他没有戴阴阳脸谱面具。

门口，两位少维保安瞳孔一缩，本能告诉他们——来者不善。

“什么人？”其中一位保安道。

男子身上系着一串铃铛，每当他不紧不慢地走一步，铃铛晃动。

“当当”。

声音清脆动人。

神秘男子淡淡地扫了两位保安一眼。

眩晕。

那两位少维顿时觉得眼皮灌铅般，倒地睡去。

男子出入堂堂湘北大维度学校如入无人之境。

他来到死亡之塔下，仰着头，若有所思。

“轩辕，我来了。”

……………………

湘北大维度学校的两院竞赛还在继续。

满天的雷电宛若数条巨龙由上而下霸道而残忍地朝周浩袭去。

周浩很冷静。

分析：1雷电（闪电）的速度每秒三万八千千米，也就是光的速度，这种速度的攻击根本无法躲避。因此，逃跑无效。

2天空中雷电的力量巨大，比雷神之舞要强上几个等级。消极被动防御需要制造足够强大的维粒盾甲，损耗大量的维度粒子。如果是最后一场孤注一掷的对决，采取有效。盾甲有效，但不合理。因此，防御抛弃。

3雷电的形成，水蒸气上升遇到高空中的冷空气，液化成水滴，水滴凝结成积云。积云经过一系列的变化成带负电的雷云，雷云与地面形成电容器。施术者通过强大的维度粒子波操纵空中的雷云产生“雷电定向效应”。因此要让施术者的维度粒子波产生干扰，雷神降世则无法施展。破坏有效，采用。

一系列的计算在周浩的脑海里不到一秒，这种泰山崩于面而不慌忙的心态是天山雪地里的畜生和村里人赐予他的。

那些遇到困难就喜欢跺脚骂娘怨天尤人的废物是永远无法体会周浩的心境的。

“结束吧。”

七窍已流血的李浩然亢奋道。

他嘴里吐出血液，但无法掩饰的激动。

他瞪大双眼，他要亲眼看到下一秒钟周浩被雷电击成粉末。

只是，周浩身体外猛然凝聚起急速流转的维度粒子波，波纹涟漪一般在虚空中荡开。

一圈一圈，浅蓝色的维度粒子波延伸到高空中。

嗡。

巨龙一般的雷电开始消瘦，便细变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一道两道……十道，全部消失。

乌云汹涌的天空又恢复了最初的一片晴朗，阳光和煦，很暖人。

噗。

李浩然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台上。

施展如此强大的维术已耗尽他全部的维力，而且身体伤害极大，五脏六腑内都遭受不同程度的损伤。

直到他倒在地上，晕厥时，那双眼睛却一直瞪着周浩。

周浩喘着粗气，方才耗尽了冥王的五分之一维力，而且一次性施展出如此强大的维度粒子流，他的身体也承受了一些损伤。

在没有突破人体禁锢之前，终究还只是一个凡人，根本不可能随心随意驾驭维度粒子施展维术。

台上，李浩然倒下的那一刻，注定湘北大维度学校的一代天骄王者已陨落。

陨落，预示着新的王者诞生。

那什么是真正的王者呢？是经历风风雨雨屹立不倒从不妥协的人，他们从来不奢求老天眷顾从而一飞冲天，也从不听从命运的摆布坐井观天。他们好斗，他们敢斗，他们跟天斗，跟地斗，跟世俗的眼光斗，跟命运斗。他们有自己的世界观与人生理想，杀与罚，重生与毁灭，无所畏惧。

李浩然明显不是。

他只是一个习惯被人捧被人宠被人崇拜的天才，一直以来高高在上，一旦从高处摔落，跌落谷底，便会一蹶不振。他有纵横捭阖的实力，但没有纵横捭阖荣辱不惊的勇气。

这是个维度时代。

这决不是一个怯弱的时代。

勇者敢与神同列与日月争辉，孬者只配得过且过地坐井观天。

比赛进行到现在，科学院和灵学院均只剩下一人。

灵学院的欧阳李隆与科学院的周浩。

欧阳李隆眯着眼睛，盯着周浩看，仿佛在思考什么？随后，他朝观众席前排看去，他的目光落在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女人脸上。

老女人一直注视着他，并且还朝他竖起两个长满老茧的大拇指。

老女人唇动了一下，虽然隔得太远而且观众席内声音太过嘈杂，但欧阳李隆知道那个老女人一定对他说：“加油！儿子，在妈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你一定会赢。”

老女人是欧阳李隆的母亲。

母亲？是那个怀着分娩痛苦生下孩子并且还要花一辈子时间来操心孩子的女人。

母亲？是那个总把最好吃的最好用的东西给孩子却对外人小肚鸡肠的女人。

母亲？是那个总喜欢在孩子睡了之后帮孩子盖上被子等孩子睡了再睡但永远比孩子起得要早的女人。

母亲？是那个被孩子视为啰哩啰嗦没完没了的唠叨婆却无怨无悔一辈子的女人。

母亲？是那个为了孩子肯把命豁出去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女人。

母亲？是那个头发全部白了的女人。

是那个最憔悴的女人。

是那个我们总是惯性遗忘的女人。

比赛场上。

欧阳李隆与周浩相视站着。

裁判面向周浩，略带提醒的口吻道：“你已连续比了四场，你是可以选择进入休息区休息的，这比赛也是允许的。”

“不用。”周浩道，语气千篇一律的冷静自若。

他知道，自己不会输。

欧阳李隆耸动一下肩膀，他脸色异常苍白，双目毫无神采，但全身上下升腾着强大的维度粒子波。

这种维度粒子波比周浩之前凝聚的只强不弱。

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向观众席前排的母亲脸上，母亲的脸如一朵灿烂的夏日荷花，不知为何，他的眼眶竟有几分湿润。

“那个女人是谁？你的妈么？”周浩问。

在三更半夜去山里下套子的生活把他养成了不粗心的毛病。

周浩注意到，欧阳李隆从站在台上到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侧过头看那个老女人的方向。

“嗯。我的妈。”欧阳李隆面向周浩，嘴角扯出一个笑纹，很挣扎很矛盾，道：“我一直都盼望着有一天，我妈能够坐在观众席上，像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光芒四射，看着我一飞冲天，我要让她为我骄傲，为我自豪。”他摇了摇头，苦笑着，看着周浩，道：“我不知道你能不理解我这种小人物的挣扎与愤怒，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感谢你，感谢你让我有出手的机会，你让我能够站在这个舞台上，让我妈看看她的儿子如何击败对手，让我妈看看她的儿子有多么强，又有多少人集体为她的儿子呐喊。”

她的儿子。

周浩原本麻木的心忽然抽了一下，像是出现了一道口子，口子在流血，血液哗啦哗啦涌了出来。

痛，钻心一般的痛。

“可你会死，你死了，你妈怎么办？你妈会哭，会跪在地上哭，你忍心么？仅仅是为了片刻的虚荣？”周浩道。

他不在那么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表情，絮絮叨叨跟一个老女人一样。

“这不是虚荣。你……你根本无法理解我所受的痛苦。你根本不知道被人漠视被人无视却要强颜欢笑的愤怒。”欧阳李隆怒道。

“可你会死，你忍心让她独自一个人活着？没有人照顾她，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吵她烦她。她怎么办？这些你想过了嘛？她独自一个人在空房子里，以前的时候还可以跟别人唠叨唠叨自己的儿子，她还希望自己的儿子讨一个媳妇回来，还希望有一个胖墩墩的孙子。现在全没了，她怎么办？”周浩道，他的表情很矛盾，现在的他没有愤怒没有深不可测的城府，只剩下婆婆妈妈的絮叨。

他也有一个妈，他的妈是被他叫了一辈子傻寡妇的女人，是他怀着一肚子怨念养着的女人，是她觉得最对不起也是最爱的女人。

周浩知道欧阳李隆是依靠强烈的生化药水淬炼成不知疼痛的生化人。

“我说了，你根本无法理解我所遭受的痛苦，你根本不知道被人漠视无视却要强颜欢笑的愤怒。当你遭受我所遭受的，当你理解我所理解的，你会跟我做出一样的选择。”欧阳李隆怒气升腾，在身外凝聚起维度粒子流。

只是，周浩毫无战意。

他道：“我理解，我很理解。你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活着远比死了艰难’这是我五六岁时悟出的道理。你却要把比死还难受的痛苦留给你妈，留个那个生你养你爱你却不求回报的女人？你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