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釜底抽薪 智战鄱阳湖（1 / 1）

第六章釜底抽薪智战鄱阳湖

肖雄一行从易家河顺流而下，木排先是在山谷中湍急的河流中前行，一路上他们被修河两岸美丽的景色所陶醉。

时间已是三月中旬了，两岸的山峦青翠欲滴，到处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特别醒目的是那夹杂在青翠处的鲜艳夺目的桃花。不过，最吸引大家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刚刚盛开的映山红，在阳光的照耀下，红的像一片片燃烧的火焰，带给人无限的热情。

大家经过一天的努力，第二天一大早，木排队伍就来到了涂家埠铁路桥上游。他们本想继续顺水而下，可是被一艘鬼子的巡逻艇拦下了。鬼子命令他们立即靠岸，不准往下游前行。

肖雄感到很诧异，武永公路一带在万家岭战役后不久就全部被鬼子占领了，南浔铁路大部分也已经被他们控制，修河下游也基本上被他们控制了，那么为什么不让自己走呢？

带着疑惑，肖雄一行只得把木排停靠在码头上游。肖雄往码头上望去，这时他才发现码头已经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码头上停了不少的卡车、大板车等，有大批的鬼子和一军用物资正在装船，不时有装满鬼子或军用物资的木船和小火轮驶离码头向下游开去。

下有哪个地方一定有战斗或将要发生战斗！肖雄想到：一定是[***]和鬼子正在大干一场呢。想到这，他不由的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赶回部队与敌人大干一场。他回头看了看张山他们，大家也都暗暗握紧拳头，对他点了点头。他把手挥了挥，转身进了木排上住的窝棚，张山悄悄对其中的一个轻轻说了一句，那个队员就在外面整理东西，其他的人跟着也都进来了。

他们的窝棚搭建的有一人多高，有十多米长，四五米宽，里面显得不很拥挤。肖雄对众人说道：“弟兄们，看样子鬼子可能和我们的队伍正在不远处打仗，我们得想办法也去帮我们的部队打鬼子，不能干等啊！”

“是啊！得想办法弄明白啊！还不晓得在哪里打仗呢。”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道。

“别急，我和张山马上就上岸，打听打听去。”

肖雄和张山收拾了一下，把自己打扮得就像个船工。只见他们俩都打着赤脚，卷起裤子，脖子上围着一条发黄的白毛巾，手里还拿着一顶破草帽。边吸着手中的旱烟枪就下了木排，边往街上走去。

涂家埠虽然不是永修县的县城，可它地处南浔铁路中段，修河、潦河交汇处，从武宁、修水、铜鼓、安义、靖安等上游各县下来的船只，要运去外面的的粮食、特产等货物都要经过这里去鄱阳湖、长江等，或转运到距码头不远的铁路货运站，在这里装上火车再运走。再加上距离省城南昌很近，因此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人口有好几万人，比县城还要多好几倍呢，因此街市非常繁华。

沿着修河是一条几里长的由青石板铺就的老街，河边铺着石头护坡。临河是一排木头做成的栏杆，靠着栏杆是一条一米宽的人行道。老街不算宽，大概只有五六米，它面南朝北。街旁一律修建的是吊脚木楼。吊楼下的走廊可以遮阳挡雨。修河几乎每年都要发大水，涨水时河水就要淹没码头一直涨上街道。这时大一点的船就把船头拴在河边的许多木柱上，再放下铁锚。然后划着小船来到已经搬上二楼的店铺下面往上吆喝这店家来买东西。水位高时就可以直接和店家做生意，低一点店家就用竹篮把货物和钱拉上吊下就行了。那时，卖菜卖米卖肉卖鱼的都是划着小船来做生意的。有的饭店干脆在楼上的栏杆外面靠上一架梯子，客人就可以从梯子上下了。虽说这里是涨水季节，大家却不耽误生意，很多时候生意比平时还要好呢，因为许多船走不了了，码头也不能开工，工人们都没事干了。平时有个十多天洪水就会退去，如果遇到鄱阳湖和长江同时涨水，河水就会倒灌上来，那涨水时间就可能得一个多月了。虽说鬼子占领了这里，可由于又在打仗了，因此街上的人显得特别多，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

肖雄和张山上到了街上进到一家大一点的饭铺，俩人叫上了一叠卤猪耳朵、一盘花生米，再打上半斤黄酒，一杯我一杯的就喝开了。店家热情地送上一小碟咸萝卜干，问道：“两位大哥不是本地的吧？”

“黄老门的。我们老板从上面运了几挂木排准备去九江，可现在却走不了了。真倒霉！老婆在家里快要生崽呢。唉——。”肖雄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嘴唇，满脸愁容的答道。“老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封航了啊？”

“你们还不知道啊？”店老板看看四周，把头凑近肖雄俩，压低嗓子说道：“[***]和曰本人在吴城打起来了。据说死了不少鬼子，这不他们从周边调了好多人和军需增援吴城的鬼子呢。”

“老板，请坐，您也来喝上一杯。”张山从柜台拿了一个酒杯，给老板斟上一杯酒，店老板接过酒杯连声谢谢。

“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啊。那么是谁在吴城和鬼子打啊？”肖雄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据说是罗卓英司令部下张尊光团长。”

“哪天打起来的？”

“就在昨天。昨天晚上从吴城附近逃过来的老百姓说，白天鬼子的飞机、大炮、军舰等不停地炸吴城，那边被炸得火光冲天啊。好惨啊，肯定死了不少人。”见又有客人进来，老板连忙站了起来，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昨天？肖雄用酒水在桌上写下“3月17号”，张山会意的点点头。两人喝完壶中的酒，又给木排上的弟兄们买了一些吃喝的，离开了酒店，回到了木排上。

肖雄把在街上酒店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大家，大伙儿一下子兴奋起来，尤其原本就是罗卓英十九集团军的官兵尤其显得兴奋。大家纷纷要求去吴城参战。

肖雄把鬼子对这一带严密封锁的消息告诉了大家，众人一下变得沉默下来。

“硬闯是不行的。别着急，我们一起想想有啥好办法。”不过一直到掌灯时分，也还是一筹莫展。

大家正在苦恼的时候，忽然岸上传来喊声：“老大在吗？”肖雄听见声音有点耳熟，出来一看，在一盏马灯的照映下，只见小酒店的老板正在朝着这里喊话招手。

“在，在呢。”肖雄赶紧下了木排，朝岸上走去。走近一看，见小老板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只见这人身着西装，脚上穿着一双铮亮的皮鞋。年龄约莫四十来岁。

“这位先生是……”肖雄连忙朝着小老板问道。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曰军驻本县司令部的翻译官管先生。”

“失敬，失敬。”肖雄连忙作揖道。“不知阁下找我有啥事？”

“肖老板，听说你们的木排是准备运到九江去的？”

“对对。不过不知皇军为何不让我们走了？”肖雄连忙问道。

“前面有战事，现在封河了。不过，你们呆在这里一定很着急。这样吧，明天我就让你出发，离开这里，怎样？”管翻译官微笑着对肖雄说道。

“哎呀，管先生真是个活菩萨，那我们大家谢谢您。今晚我请您喝酒去。”肖雄不停地说着谢谢。

“不过，你们明天一律听我安排。否则，不但木排走不了，连脑袋也难保哦。”

“放心，一切听您安排，听您安排。”肖雄赶紧不停地点头，把两人一直送到街上，临别还把一叠钞票塞在了管翻译手中。

大伙儿一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去到九江，一齐高兴坏了，因为去九江必定经过吴城。这下大家情绪非常高昂，好像明天就可以回到部队与小鬼子厮杀了。

大家真是有种久旱逢甘霖，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就叫“瞌睡遇到枕头”了。

肖雄默默地想了许久，猜不透鬼子玩的是啥花样。他和大伙商量，明天见机行事，不可莽撞，一切听从自己的号令。他们把明天的暗号一一告诉了大家，大伙儿都把暗号牢牢记在心里。

第二天一大早，只见管翻译官就来到岸边，他吩咐肖雄他们把木排往下游放一段，停靠在码头上。

他们刚把木排停稳，只见立即上来了一小队端着刺刀的鬼子。他们一上来，就把大家统统赶下了木排，让他们先把几块油毡布铺在四挂木排的中间的两挂上。然后让他们把堆在码头上的木箱子和其它物资搬上木排，码在油毡布上。大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东西放好再说。肖雄和张山也搬了几箱，他俩立即知道里面装的是军火。

不一会儿，东西装好捆扎稳当了，又用油毡布盖好。鬼子们就守卫在堆着像小山似的物资周围，不让人靠近。这时开来一艘鬼子的轮船，看样子船的马力还较大。轮船停靠在木排下方，上面的人从轮船下到拖着的一艘木船上，抛下钢缆拴住了木排。

哦，原来是把我们木排当大货船用了。肖雄暗暗想着。

管翻译官坐在轮船上，他对肖雄喊道：

“肖老板，让你们的人站在木排的两边，保护好木排。我带带你们去吴城。

“呜——”的一声鸣笛，轮船开动了。肖雄和队员们把木排撑到了修河中央，轮船拉着木排朝下游驶去。

从修河去到吴城大概六十里水路。三月的修河，还处于枯水期，从涂家埠到吴城的这一段属于下游，河面很宽，因此水流更显得缓慢，加上河边是大片的沙滩，河水不深，只有靠近河中央的窄窄的河道才能行船。这样前行的速度就不快，估计得七八个小时才能到吴城。

“大家看紧点啊，手要拿紧竹篙啊，别让木排搁浅了。要不就得在排上吃晚饭了。”肖雄大声地吩咐道。大家知道，肖雄是要队员们谨慎一点，不要大意，免得耽误大事。

一路上，只见修河两岸的河堤上，拿着包，扛着行李，牵牛赶猪逃难的人群一拨一拨地往上游方向赶去。呼儿喊女、牛叫犬吠，一片忙乱慌张的情景。河面上不时有船从下游开来，船上有许多的伤兵。

离吴城大概还有五六里地的样子，就隐隐听见隆隆的炮声和爆炸声。可能是从九江方向开来的飞机也不时呼啸着朝着吴城方向从头顶飞过。

前方就是吴城了。

吴城位处鄱阳湖、赣江、修河交汇处，自古为江西水运、商贸集散的辐射之地。它又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镇，至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它始自秦汉，兴于南北朝，鼎盛于明清时期，最高常住人口达7万。早在三国时期，周瑜为吴国水军都督，曾在鄱阳湖艹练水军，并在此构筑点将台。明朝朱元璋为争夺帝位与陈友谅大战鄱阳湖十八年，陈友谅就将大营设在这里。它既是一座贸易兴隆、经济繁荣的商埠，又是江西水运枢纽和商品贸易集散地。素有“装不尽的吴城、卸不尽的汉口”之美誉，曾与樟树、景德镇、河口并列为江西的四大名镇。

肖雄他们越靠近吴城，就越感觉到枪炮声的激烈，可以想象战斗之惨烈。他们恨不得立即杀掉轮船和木排上的鬼子，赶赴战场与战友们一起浴血杀敌。

船和木排只是沿着吴城外围继续向前驶去，天快黑时才停在了一个叫做松门山的鄱阳湖湖中的岛边。从木排往岛上望去，岛上扎满了鬼子的帐篷。到处是鬼子，岸边停了不少鬼子的小火轮以及木船。

“原来鬼子就是以这里为前进阵地进攻吴城的。我们木排上的东西就是送给他们的枪支弹药和补给啊。”肖雄明白了。“不能让鬼子得到这些物资。”他下定决心。

肖雄朝轮船上的管翻译官喊道：“管先生，我们是不是也该吃饭了？”

船上的管翻译对着驾驶室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回头对肖雄喊道：“肖老板，你们的人都进到你们的窝棚里呆着，一定不要出来啊。明天要帮皇军卸货。”

“好嘞。大家全回到棚子里去。张山，带人做饭去。”肖雄他们陆续地回到了窝棚。

进到棚子里，肖雄、张山就和几个小队长开始商量起来，大家一致认为，决不让鬼子得到这批物资！就是全部牺牲了，也要毁掉它。

可是鬼子把守的特别严密，刚才换岗之后，他们还加了不少人来守卫，加上木排又靠着岸边，硬干肯定不行。

忽然，肖雄看见做饭的队员，正在棚子中留着的洞口淘米、洗菜。他眼睛一亮，说道：“有办法了。就从这个洞口做文章。”

原来，下江的木排都想法子在扎木排时都要在每个木排中央留有一个洞口，目的是为了做饭洗东西解手等方便。这不，做饭的队员正在那儿淘米洗菜呢。

肖雄高兴地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家。大家听后连连称好。

“现在，我命令：一小队长任杰带领五个水姓好的队员分两组从这个洞口潜游到装着弹药的木排底下，取出并安放好炸药，并装上最少能燃烧半个小时以上的引线；二小队欧阳存风带领三名水姓好的队员跟着一小队去取炸药和手榴弹，并在轮船底部安放炸药，用手榴弹做炸药引子，用线把轮船和木排连接；一二小队完成任务后直接游向木船。三小队汪小飞带领三个队员想尽办法先夺取鬼子的木船，并接应其他队员上船离开。所有行动必须在半小时内完成。今晚行动务必成功，争取安全离开。如果失败，全体想尽办法炸掉鬼子军需品，决不能让它上岸打我们的兄弟。”肖雄非常严肃地发布命令。

午夜12点。肖雄把手一挥，三个小队长带着队员无声无息地鱼贯下水，潜入水中。

深夜，到处黑沉沉的。只有岸上的鬼子的探照灯照在夜空中的几个光柱特别惹眼。一小队长任杰带领队员们潜游到放着军需品的木排下，从洞中露出头来。他们用锋利的匕首划开油毡布，又轻轻地撬开弹药箱，取出炸药，安好引线。同时，二小队欧阳存风和几个队员接过炸药和手榴弹又悄悄地离开了。

木船离鬼子的大轮船大约有四五米远。汪小飞带着三个队员悄无声息地潜到鬼子的木船两侧。他们偷偷地从水里伸出头，听了听动静。木船上守卫的几个鬼子早已经睡着了，有两个还发出香甜的鼾声。汪小飞和另外的队员像几条滑溜溜的泥鳅一样同时攀上了木船，只觉得木船微微往下沉了一下，很快就回复了平静。上船之后的他们，手起刀落，像切西瓜似的，片刻之间，船上大约一个班的鬼子立即去见他们的曰照大神了。

汪小飞把插在船头上鬼子的膏药旗放倒又升起，做了三次。队员们将鬼子的尸体绑上重物，悄悄放下船，尸体立即沉入水中不见了。肖雄见到信号后立即命令剩下的队员潜入水中，游向木船。

不一会儿，大部分队员上了木船。水中的三个小队还坚持着将木船悄悄往湖中移动着，一直到脱离了鬼子的视线后，他们才接到肖雄的命令从水里上到木船上来。肖雄命令其余队员赶紧找一切可以划船的东西，将船迅速划向星子方向。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一声巨响从松门山方向传来，红光照亮了夜空。不久又是一声巨响传来。“肖司令，肯定是鬼子的船爆炸了。”大家立即欢呼起来。

木船快速地向星子方向驶去。

天快亮了，前方一片黑乎乎的陆地正向他们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