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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心理的疲惫连带着整个人都没有精神,温晚疲惫极了,但是她知道今天得把温伯远的事情说清楚,不然舅舅、舅妈,还有沈雁行都睡不着。“那我上楼去了。”

温晚回到房间,整个人瞬间松懈下来,心不在焉地放着水,浴缸里的水都快要漫出来了才回过神来。

热气腾腾的水包围着她,将最后一丝寒意逼走。温晚脑袋放空地躺在浴缸里,双眼飘渺地盯着洗漱台上的牙刷发呆。

不知不觉的,又想起了电梯里的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少年微红着眼的那句“我喜欢你”又在耳边回响。令人动容又沉迷。

温晚下意识抬手覆上胸口,那时候这颗心跳动地快了好几拍。之前,她一直回避着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逼迫着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她是喜欢祁冷的。

喜欢。

还有,爱。

温晚有些惊惧又厌恶的想,这些词好像是捕蝇草,不断分泌着花蜜,吸引着猎物自投罗网,一步步靠近地狱。

诱人又可怖。

她见证了沈如和温伯远之间的状态,沈如有时候心情好会不打她,会跟她说说话,虽然她从来不在意温晚有没有回应。

沈如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小温晚身上的伤痕,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疼吗?”

温晚眼里闪过嫌恶:“你觉着呢。”

她坐在温晚面前的沙发上,自顾自地说:“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情。”

温晚那时候骨子里的叛逆还尚未收敛起来,当场就冷笑出声。沈如也不在意,温温婉婉地一笑:“我喜欢他,我爱他,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可是她不爱我……”她的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和无助,语气听起来有丝毛骨悚然,然后目光倏地看向温晚,眼神愈来愈疯狂:“是你!是你!肯定是你!因为你他才不爱我的!你去死!你去死——”

毫不意外的,那双涂着豆蔻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狠狠地掐住少女瘦弱的脖子,勒得温晚直喘不过气来,惨白的小脸涨得通红。

……

回忆太过黑暗,狰狞,温晚不愿再多。

喜欢,爱。

这种东西她不想、也不敢靠近,温晚的眼眸沉了沉,手撩起热水轻轻扑打着,溅起水花满脸。

温晚满脑子都是祁冷在电梯里的画面,她逃避似的用其他事情来分散注意力。随手拿过毛巾,擦干了水穿上了一套毛绒睡衣下了楼。

“晚晚下来啦?”尤莉看见温晚,朝她招了招手:“曲奇考好了,是你最喜欢的蔓越莓。”

“好香啊。”温晚深吸了一口气,捻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好吃,谢谢舅妈。”

温晚和尤莉端着餐点盘在沙发上坐下,沈明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和沈雁行对视一眼后,他缓缓开口:“晚晚,温伯远想认回你,在族谱上。”

世家大族都有族谱,从旁支到主家,只有被家族承认的族人才能记载在族谱上。沈如和温伯远当年并没有领结婚证的事情沈明也是在接回温晚的那一年才知道的。

因为没有结婚证,所以两人的关系在法律上不受承认和保护,温晚的户口被温伯远记在了一个陌生的人家名下。直到回归沈家那年才被沈明迁回沈家族谱和户口。

总之,族谱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能登记在温家族谱上成为京都温家的大小姐,从表面上看是比沈家表小姐的身份地位更高些。

“哦,我跟温家没有关系,”温晚洗完澡后上网搜了一下沈雁行说的想跟温家联姻的世家儿子,那男人年过三十,肥头大耳的模样,格外好色,玩弄了不少女孩子,还有好几个甚至挺着肚子找上了门。

温晚恶心极了这种人,更恶心温伯远,面色阴冷:“我没有父亲,他早就死了。”

沈明作为沈如的亲哥哥,温晚的亲舅舅,更是恨透了温伯远,提起他也没有好脸色。明白了温晚的态度之后他也松了口气,沈明什么都不怕,唯独的就是怕温晚还对温伯远存有幻想。

温晚也知道他的意思,目光坚定而依赖:“舅舅,我和她不一样,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义务,甚至可以说他不配。你们才是我的家人,温家,不配。”

她温晚认死理,对她好的人,她会加倍地对对方好,可要是害她的人,睚眦必报。她不良善,学不会以德报怨,敢践踏她底线的人她一个也不会忘记。

沈明揉了揉温晚的脑袋,眼睛里隐约有泪光,温晚佯装没看到,任由沈明悄悄拭去,“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学习也不要太累了,没有人要你成为一个很优秀、很厉害的人。”

“对,”沈雁行梳理着她洗澡时被雾气沾湿了的乌发,动作轻柔:“没有什么比晚晚你开心更重要了。”

从温晚回到沈家那年,这样的话就成为了沈明和沈雁行一直念叨着的,可听了无数遍,温晚依旧会忍不住眼眶发热。

明明委屈和难过都已经熬过去,但是一旦有最为依赖的亲人关心了一句,那些委屈和小难过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泛滥不止。

“我们知道,你一直忘不了那些事情,我们也知道那些事情任何人都没资格劝你去放下。可是——”内心挣扎了很久,尤莉终于把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她看着眼前眉眼逐渐张开的少女,回想起几年前还瘦瘦小小、满眼戒备和警惕的温晚,不禁动容。

温晚被她握着手,听见尤莉一字一句:“晚晚,那些事情可以不忘记,但你不能让它们把你困在黑暗里走不出去。”

第52章

“我帮你包扎一下, 要是弄疼了你就跟我说一声~”少女拿着一根棉签棒认真地低着头擦拭着清瘦少年后背的伤口,那些伤口大多都是棍棒击打造成的, 少年整个后背满是淤青和红肿, 有的地方甚至破了皮,猩红色的液体蜿蜿蜒蜒顺着脊背流下来, 干涸后看着格外渗人。

“嗯。”少年衣服掀起来,背对着少女,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少女的手指捻着棉棒蘸着酒精轻轻涂抹着, 酒精接触伤口的时候她忍不住颤了颤, 深呼吸一口气又继续动作。

人鱼线从腰腹处延伸, 一直蔓延,直至隐没到裤腰下。少年身形清瘦, 看着很瘦, 却有肌肉,处处充满了磅礴的张力,紧绷着的肌肉线条, 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狼。此时,这头狼正缩着身子低伏在她面前。

“怎么伤的这么重啊, ”少女终于将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好, 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替他放下衣服, 看着少年眼里的狠决和藏匿着的一丝颓意抿了抿唇,轻声道:“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想告诉你, 如果有人伤害了你,别硬碰硬。风水轮流转,等你以后有能力了,他们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少年身上的伤口很明显是经历过了非常激烈的打架,她看见他的时候还很戒备,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才突然将她拉住,看起来放松了不少,但浑身的肌肉依然紧绷着。

她说完,少年依然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鸦羽般的长睫覆在眼下,俊美的眉上有许多细细碎碎的伤口,添了几分羸弱的美感。

少女好看的唇轻轻抿着,看了眼与季节不符的长袖,乌亮的眼眸里闪过犹豫,望着虚空的雨幕,轻轻启唇:“可以永远不忘,但是别让它们把你困住。”

别像我,困住了就走不出去了。

“困住就走不出去了......”

“走不出去了......”

那声音虚无缥缈,一圈圈荡开,隐隐有要将温晚缠住。

温晚一惊,拼了命的想要往后退,可是脚步像是生了根怎么也动弹不得。

温晚从看见画面的那一刻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发自内心的颤栗。眼前的裙装少女缓缓转过头,像是对着温晚的方向浅浅一笑。

温晚的瞳孔蓦的放大,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那个人,和她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更准确点,是她几年前的模样。

心下一惊,温晚脚踩空了,失重感瞬间将她吞噬,黑暗铺天盖地而来。

温晚缓缓睁开眼,满室的漆黑让她有一瞬间的迷茫。她从床上坐起,睡衣的层层蕾丝前襟轻轻起伏着,昭示着她此刻不平静的内心。梦境太过真实,温晚有些分不清现实了。她伸手点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白皙的手从抽屉里取出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少女披散着乌发,睡觉凌乱的碎发粘在微微红润的脸颊上,秀丽动人的美眸,红唇微抿着。看到熟悉的面容,温晚下意识地抬手覆上了镜子,镜子上的寒意刺激的她一颤,轻蹙着眉,又缓缓松懈下来。

还好,不是梦。

梦里的少女是她几年前的模样,面容苍白,嘴唇都泛着不正常的白,瘦弱得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将她吹倒。

从前的回忆温晚大多已经忘记了,只是偶尔脑海里会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个残缺的画面。程逢说这是她自己选择遗忘的。

刚才的梦境真的只是梦吗?

梦里的每个场景给她的第一感觉异常真实,真实得就好像......曾经发生过。

温晚再也睡不着,电子闹钟上显示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再过两个小时就要起床去上学。她没再睡,坐到书桌前把以前老师讲过的内容复习了一遍,又翻看了各科的作业。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沈雁行来叫她起床,抬手正要敲下去,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沈雁行有些惊讶,而后一笑:“今天怎么这么自觉?”往常温晚总会说“再睡一分钟”,现在自觉了他反而还有些不习惯。

温晚已经穿戴整齐,她挽着沈雁行的臂弯下楼,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做了个噩梦,睡不着,我看时间也没多久了就起来看了会儿书,正好过几天是期中考试。”

“认真是好事,身体更重要。”沈雁行想说什么,看到她眼底的疲惫后无声地咽下,换成了另外一句话。

“嗯嗯,知道的。”温晚坐在餐桌前,不紧不慢地往吐司上刷着黄油,脑子里还满是数学的公式。

尤莉拿着一瓶牛奶和一瓶酸奶从厨房里走出来,温声问道:“晚晚,今天是喝牛奶还是酸奶?”

温晚歪着头想了想,“酸奶吧,我想喝舅妈做的酸奶了!超好喝!”

尤莉笑盈盈地把酸奶放在她面前,“就你嘴甜~”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露出和沈雁行一样的惊讶,“晚晚今天起得好早啊,那你可以慢慢吃早餐了。”

温晚嘴里包着吐司不方便说话,含糊地点了点头,她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慢慢悠悠吃饭的快乐。“嗯嗯!”

她垂眸喝酸奶的时候沈明从楼上下来了,温晚软声打招呼:“舅舅早上好。”

沈明看见她,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有点懵:“今天起这么早?”

温晚:“......”早餐突然就不香了!

*

“哗啦——”

“你说什么?!那几家公司全部撤资了?!”夏玲倏地站起身,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摔了一地都没管,那双美眸死死地盯着西装助理。

西装助理垂眸应声:“是,除了先生留下的一小部分资金,其他几家全部在一夜之间撤走。还有一件事......”

夏玲到了气头上,怒目瞪着他:“还有什么说快点!”

“还有就是——”西装助理犹豫一下,不敢抬头看美貌女人:“先生昨天连夜去了凉城。”

夏玲的表情瞬间凝滞,怔了几秒后尖声问道:“他昨天不是还在美国出差吗?怎么突然去了凉城?!”

西装助理听着夏玲近乎疯狂的怒吼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屏住了。

夏玲精致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他是不是去见了祁冷那个小贱种?!”

西装助理不敢有假:“……是。”

“啪”

花瓶破碎在西装助理的脚边,狰狞地碎了一地。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就在西装助理快要忍不住抬头的时候,夏玲出声了:“祁冷那小贱种是不是还在凉城?”

“是的。”

“好,是他逼我的。”夏玲忽地笑了,带着寒意的笑声在黑夜里听得格外渗人,她撇了眼助理:“你去联系柴爷,跟他说,碍眼的沙子该剔出来了。”

美丽女人冷冷地勾着红唇,犹如一朵罂粟,诱人又致命。

西装助理看着面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心头一颤,小心翼翼地说:“夫人,这是犯……”

话没说完,夏玲危险地眯起眼:“要是少爷问起来,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西装助理指尖微颤,硬生生压下没说完的话,垂着头低声应道:“是。”

“很好,”夏玲缓缓坐下,精致的面颊爬满狰狞的笑容,眼底里恨意了然,她咬着牙:“我绝不允许,那个小贱种坏了我的好事。他该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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