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漾漾,你喜欢爱琴海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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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着河的房子,h沙堆成的山脊间流过生命力超群的河水,昨晚一场罕见的大雨让水有些浑浊,这对程焕来说,是唯一美中不足的。

他没有家人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路开过来只要路过民宅便将车速放得很慢,观察自己从前未留意过的人间百态。

晾晒衣服的妇女,手中五颜六色的布料团成不规则的形状,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在家门口搔着卷发的男人,衬衣的花纹被汗水腐蚀多年,已经看不清原本走向;被阳光晒出一身油光的孩子,满不在乎地将他年轻的躯体当作自豪的本钱。

“程焕。”

叶微漾轻声唤他,妩媚的眉目间带着担忧的神色。

昨晚那场谈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即便是有,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漾漾,我去买点药。”

“算了,我去。”

男人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叶微漾走进药店,一层薄薄的玻璃也足够让他不安,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女人半分。

叶微漾站在柜台前,盯住一个小盒子,她微微侧过身,不想让男人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声叮嘱售货员将它分开装。

她刚刚迈出门,程焕立刻到她面前,将她拉得很紧。

“我们进去,老板已经把东西买好了。”

女人不解,她扭头看着他,程焕似乎是有些急,直接把她抱起来跑过马路,随着一声“吱呀”又穿过明暗不定的走廊,最后到了一个有食物香味的房间。

是餐厅。

程焕包下了整间旅馆,也包括餐厅和厨房。老板喜欢这种大方又事少的客人,能服务一个人就能赚到客满的钱,他的脸上堆着好几条褶子。

“你可以走了。”

程焕下了逐客令,冷冷的,老板带着笑容退出房间,将房门关得很紧。

调料的味道让叶微漾想起家里的晚餐,不知道她离开拉斯维加斯这么久,妈妈怎么样了,那个被父亲疼爱了半生的人早就禁不起一点折腾。

想到这里悲从中来,目光里骤起一条光影撕裂的疤痕。

她低着头的时候,程焕已经去洗菜了,他动作生疏却不笨拙,黑色t恤因为包着强壮到魁梧的身材显得有些紧绷,双臂用力的时候堆起的肌肉像山峰一样坚硬可靠。

与他相识至今,除了厮杀便是逃亡,他用一双用惯了刀枪的手拿着蔬菜认真清洗的画面很违和,叶微漾几次闭上眼睛,不想承认看到的是真的。

“我妈做饭很好吃,所以小时候我从来不挑食。”

程焕贪恋美色,放蔬菜进锅的时候被烫了一下。

“嘶......”

叶微漾始终不回答他,他却不恼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叫她帮自己。

“你可以帮我炒菜吗?我要给鱼去鳞。”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她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勺子。在身体交错的瞬间,男人平静的目光波动了几下,如释重负般,喉结滚动着吞下酸楚。

如果叶微漾拒绝了他,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两人背对背站着,一会儿女人的身后就飘出鱼的香味。

她锅里的青菜早就装盘,素净的小餐桌被擦得很干净,上面有时光赋予的瘢痕。尽管极力阻止,还是让她想起了家。

“我是私生子。”

叶微漾吃着米饭,听他这么说抿住唇不再动。

“我妈是陪酒的,她被我爸包养了,因为他想要个孩子。我妈不想再被人揩油,就把自己的下半生搭给了他,后来生了我。”

程焕垂着眼睫,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

“我爸不喜欢她,只喜欢我,他希望我能继承常家,把那个来路不明的人赶下去。”

“来路不明的人”即是指她的父亲,叶微漾知道,所以放下了筷子。

时至今日,她都同情程焕和他的母亲,可是黑道上的事又有谁能分清黑白,谁不无辜,又有谁不可恶。

“他们死后我被送到了墨西哥,第一任养父母还算不错,但是他们死在了毒枭的枪口下。我装死,在一群尸体里藏了两天,不敢睡觉,因为蛆虫会爬进耳朵里。”

“尸体要扔进一个大坑统一焚烧,我踩着死人爬了出来,偷东西的时候被地下狩猎场的人抓住,我杀了‘猎人’跑出来,进了组织。”

每一件都骇人听闻,他却轻描淡写,将那些地狱般的生活一笔带过,说得事不关己,清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似乎想让她了解自己,又不想让她了解的那么多。

叶微漾凝望着他的眼睛,那些压抑着,装作漫不经心的声音透着沙哑,全都化作眼底和暴雨相拥的y云,和对幼时浓郁的眷恋。

“你想要回属于你的东西吗?”

“以前想。”程焕很轻很慢地摇头,“但现在我想要你,你会跟我走吗?”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蛛网一般的血丝越来越强烈,而她不回答。

又问,声音已经有哭腔,“你说过你的生活,这是我的生活,全部了,我们算是了解对方了对吗?”

“别说了......”

叶微漾抱住头,抵在桌子上的手臂拼命用力,手肘磨开和眼尾同样的红晕。

“漾漾,你喜欢爱琴海吗?”

程焕扭过头朝着窗外,有一块广告牌立在山头上,这面窗子正好能看到它的全部。

不知哪年哪月贴上去的,也不知道上面的电话还能不能打通。画布已经发h,蓝顶白墙的房子也变了该有的颜色,线条被风蚀的和背景人物融在一起,不怎么好看的一幅画,却足以让程焕痴痴望着。

“我们可以去爱琴海生活。”

“等你生下孩子,他哪也不去,就陪在我们身边。”

“我有很多钱,不会让你受苦的。”

声音哽咽委屈,他借着吃东西掩饰自己的鼻音,可眼前的饭菜终究氤氲成一片斑斓色彩,泪水一滴滴落在桌子上,口中的饭只能伴着苦味咽下去。

“别离开我,他们能做的我也可以。”

女人肩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她咬着唇也无法阻止呜咽冲出封锁。

面前的鱼凉了,炎香掩盖的腥味在温度散去后强烈了起来。她胃里一阵翻涌,捂着嘴冲到水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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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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