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月下结穗 <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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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很轻很浅,以至于挽云还以为自己酒喝多了喝出了幻听。

也是,像林云那般风轻云淡一身嫡仙气的男子怎么可能主动开口跟她告白呢?

还有一种更坏的可能,也许他对自己的照顾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只是从头到尾都被自己误会了而已……

不敢再多想,胸口的沉重感已压得挽云透不过气来。她恍惚地垂下头,突然之间很想哭。

“小沐。”翎云双手扶住她的脸颊不容她低头,随即贴过身来,鼻尖对鼻尖地看着她。

微凉的鼻尖,细细浅浅的吐息,近在咫尺的缠绵目光……挽云倒吸一口凉气,除了傻呆呆地半张着嘴,她什么都做不了。

“小沐,我喜欢你。”他看着挽云的眼睛,一字一字重复着。

一年前的初遇,她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冰凉,倔强,眼神里的孤寂与他如出一辙。此后的一年间,每当仰头望月时,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夜晚,想起她,想起她冷冽的眼神,孤傲的笑。

冥冥之中,他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看似屹立山巅人能及,其实内心荒芜孤寂。因为任何事情都手到擒来,从而逐渐迷失了自己的心,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可笑的是,多年的麻木茫然,却在一年后的重逢里,让他找到了答案。

她变了,性格率真的就像个孩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她没变,依旧倔强,不容许任何人更改她的人生道路。

当他发现自己的眼不经意间只随她而动时,他想收心已经晚了。

他爱极了看她傻傻地笑,看她生气时愤恨地踩自己的脚,看她害羞时红透的脸颊……比起那些举止优雅连微笑都是假装的女子,小沐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生命的朝气。正是因为这难能可贵的率真,自主独立的倔强,让他感觉到自己世界的真实,让他感觉到原来自己也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让他明白原来自己也会被一种感情牵制着整颗心!

“小沐,我不想再忍了。我喜欢你,喜欢到……”棕色眼眸倒映得满满都是她的身影,翎云缓缓贴近挽云,“喜欢到,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爱意萌生时,他手足措,努力想要压制,却又不自觉地笨拙守护。他越是要开逃避,越是被内心的思念与爱意牢牢捆绑。

最后,已是寸步难行。

夜风斑驳了树影,银光阴影交织落下,在两人身周铺上一圈美丽的画卷。

挽云朦胧抬眸,声音抖得厉害:“你喜欢我?那你身边那个青衣女子呢?你也喜欢……唔……”

一双冰凉而柔软的唇堵上了她的嘴。

那一瞬,挽云只觉整个大脑都死机了。

瞪着泪渍还未擦干的眼,她清楚地看着翎云倾身而下牢牢地吻住她的双唇。最初只是轻而浅地触碰,尔后逐渐加深,唇舌捻转交缠间两人的牙齿不经意间碰撞,发出的细小声响从缠绵的唇齿一路传递到怦怦跃动的心脏,过电般酥酥麻麻……

挽云半趴在翎云胸前,刚想动动身子,却被翎云紧紧抱在怀里,伺机吻得更深。

从未见过他如此疯狂,在她印象里,他永远都是最冷静的那个,滔天洪水在前都会被他眼也不眨劈开的那种。

林云……

什么都不想再问,她闭眼,伸出双臂抱紧他的腰身。

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主动,舌尖在彼此唇间游离,游鱼般抵死缠绵般难舍难分……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间的呼吸逐渐加重。挽云被吻得晕头转向,大脑似乎也有些缺氧,昏昏沉沉的就要倒在他怀里。

翎云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他的唇有些红肿,还带着暧昧的水泽,微微勾起的弧度迷人得就像童话里的王子。

“我只要你。”他道,手指轻柔地抚着她的发:“别的女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一个。”

只此一句,胜过千言万语。

片刻的仲怔后,挽云泪眼纷飞地扑进他的怀里。

够了……有这句话,就已足够。

翎云一手揽着她,另一支手一转,不知从哪摸出了金黄的穗子。不再多问,他俯下身,要将她的手腕与自己的绑在一起。

挽云嘴角含笑,默默地看着林云结穗。他似乎有些紧张,好几次都穿错了线,发现不对后又极富耐心地停下研究,小心翼翼地拆下重来,认真的样子就像手工课上的小学生。

挽云看着看着,泪又落下来。

这就是她爱的男子。被命运深深羁绊,几度兜兜转转生生死死,在经历险些失去他那极度的心痛后,才终于了然自己心之所属的男子……

几经周折,穗子终于将两人的手腕紧紧绑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十指交错紧紧地握住彼此。

翎云扶着挽云,随后两人面朝圆月一同跪下,举起相握结穗的手,轻轻闭上眼。

万丈云层之上,薄雾缭绕里,月老拄杖俯首,深深凝视着树下这对俊逸风姿的男女,久久之后,奈捋须长叹。

恐怕有情人,终难成眷属啊……

第二日。

刚下了早朝不久,太傅就急冲冲赶回宫中面圣。

陆纪辰黑着一张脸在御书房里摔奏折,一听太傅来了,赶忙挥着袖子宣见。

“皇上,您从今早起似乎就精神不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太傅旁敲侧击,一脸担忧之色。

“还不是朕的好皇后!”陆纪辰郁闷得只想踹桌子,“昨天偷偷溜出宫就算了,居然半夜才一身酒气地回来,笑得跟傻子似地,问她去哪见了谁她又不肯说,真真气死朕了!”

太傅一脸“你活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笑,“皇上您曾经说过,这名女子对您的基业只有动作用,绝不会阻碍您一分一毫……如今,您依旧能这么肯定吗?”

眼观鼻鼻观心,陆纪辰抱胸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点头:“她虽然不太听话,做事总随自己的想法,但她绝不会害朕的。”

“皇上,恕老臣多嘴一句。”太傅面色严肃地上前一步:“不听话的棋子,迟早会坏了整盘棋!既然您肯相信她,那她就不能辜负您的期望!您理应好好训训她,让她明白什么是皇命如天,什么是君言必听!若由着她性子胡来,总有一天她也会害了您!”

陆纪辰朝天翻白眼,心想如果那个女人有这么好收服,那自己也不会放任她动不动就拆御花园了……

奈太傅句句中肯字字忠诚,陆纪辰看太傅年纪一把了还操心自己,多少有些惭愧,只得先点头应下。端起茶盏,“他”转移话题问道:“太傅这么急着进宫,应该还有要事?”

“有。”太傅埋下头,刚才还雄赳赳的,现在又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陆纪辰皱眉:“有什么话太傅直说便是!”

“是……”老头子两眼乱转,卡了半天还是一脸忧色不往下说。

“太傅!”陆纪辰急眼了,声音上扬了整整一个八度:“莫不是三叔那边出了问题?……莫不是他们出兵了!?”

“不是不是。”太傅忙不迭地摆袖,头垂得更低:“皇上别急,也没多大的事。是这样,老臣下朝回府,还没进门就被管家告知沈天浩求见。老臣也纳闷啊,沈天浩一向不喜与朝廷打交道,这下怎么突然想起拜访老臣了?”说完,他颤巍巍地抬头,摆出一副“皇上不妨猜猜是为什么”的表情。

“朕哪知道?太傅就直接说。”陆纪辰低头抿茶。

“是。”太傅公事公办地点头:“沈天浩运了五千万两来老臣府上,说他想捐官。”

陆纪辰含着茶水愣了两秒,随即“噗——”的一口全喷了,拍着桌子瞪眼:“五千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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