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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将军怎么想,怎么觉得女儿不对劲,自己却又没有办法追出去。

若是这个时候让皇甫瑾的人看到他,指不定就会怀疑到他身上,他决不能现身。

至于芊妩,他估摸着是对他的做法不赞同,才会闹闹性子。

那孩子再胡闹,也会识大体,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年将军这般想着,便放了心,连夜与属下赶回了皇城,只留下一人随时留意年芊妩的情形,好向他禀报。

年芊妩哪都没有去,又回了星儿的房间。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迈进去,就站在门口处,看着地上那一滩血,眼神空洞得染不进去一丝颜色。

屋子的里很安静,安静得好像没有人一般。

但,她知道,皇甫瑾就在里边。

她一个人站在长廊上,用心忏悔着,却终是得不到救赎。

滂沱的大雨下了一夜,仍是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

而她从昨夜,便穿着一身湿衣,一直站到了天明。

安静了一夜的室内,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只是,这脚步声却好似踩在了她的心头,重得她有些直不起腰,微微佝偻了身子。

他从里间走出,黑靴踏在地上的血迹上时,蓦地收住脚步,眸光狠决的盯视着她。

他其实早知道她在外边,是以,这房间的门才会开了一夜。

他或许也在等,等她进门来与他解释,一切与她无关。

可是,他终是没有等到她的解释。

他同她一样,带着一颗忏悔的心,在房中为星儿擦了身子,又给她换了件新衣裳。

他没有合上她的眼,坐在她床边,拉着她的手,好似她还活着一般,陪了她一整夜。

星儿遭遇这样的事情,他也有错。

若是他能与星儿同房,若是他早点猜到,年芊妩会为了这皇家的避讳而灭口,星儿就不会遭逢此难了。

这一夜,他从没有想过,要如何向霍凉染交代,心中满满的皆是对星儿的愧疚。

而他越是希望年芊妩解释时,心里的内疚便越是深。

星儿与年芊妩毫无仇怨,她没有理由冤枉她的。

他们此刻的距离,明明很近,心却远得再也触及不到。

他一夜未睡,眼中此时织起许多红色的血丝,映衬得他寒彻的眸光,甚为嗜血。

她的眸子,不再像平日一般的清亮,灰败参杂着愧疚,让她看起来很是狼狈。

若是换了平时,他一定会冲过去,扬言为她做主。

男人都有保护欲,可他的保护欲在她的身上,却一直没有用上过。

他偶尔会想,她何时才会狼狈一回呢!

可是,他看着她此刻的狼狈,却只恨不得掐死她。

他再也没有耐心等她解释,疾步便向着她冲了过去。

他不留余地,大掌紧紧的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的用了力,却在她窒息的青了一张脸后,蓦地松了力气,一把扯住她的衣襟,将她拉进屋里后,一拂袖,带起一阵的劲风,两扇开了一夜的门扉便“啪”的一声,重重的关了上。

“为何要杀她?”他将她抵在门扉上,声嘶力竭的质问着她。

“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年芊妩故意咬紧牙关,狠狠的道。

“她不会乱说的”皇甫瑾笃定的大吼,对于这点,他还是了解星儿的。

因为她爱他,所以她不会害他。

“我赌不起,若是被太后知道了,我们俩一个都别想活。”年芊妩语气淡淡,好似并不将那一条逝去的生命放在眼中。

她忽然发现,若是自己以后不当皇后了,可以去当戏子了。

“啊……”皇甫瑾绝望的一声低吼,将年芊妩甩开,她的身子便如破败的娃娃一般,被摔在了那一滩血迹上。

地上的血,此刻还没有完全干涸,而是变得有些粘稠,黏在她的发上,脸上。

她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此刻却对脸上的血迹毫无察觉,拄着地面,费力的站起,努力站直在他的面前。

“想为她报仇吗?”年芊妩轻轻的吐出几个字,随即轻嗤而笑,“不过,瑜王要想好了,若是本宫出了什么事情,追查起来,对瑜王可是百害而无一利。”

“年芊妩,你算计的可真是好啊!”皇甫瑾讥讽而笑,这才是年芊妩,那个什么都敢做,不惧怕后果的年芊妩。

“瑜王,本宫会杀星儿灭口,也是不想随时留一个威胁在你身边,你既不领情,本宫也无话可说。”

“年芊妩,你放心,本王不会杀你的,本王更喜欢让你生不如死。”皇甫瑾冷冷的讥笑一声,抬步越过她,走进内室,将星儿抱了出来。

年芊妩看着星儿还没有闭上的眼,心口顿顿的疼着,却连个公道都没有办法还给她。

为人女,她不能出卖爹爹。

为知己,她这个时候决不能死在皇甫瑾的手下,否则他便麻烦了。

他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唇角的弧度与眉眼里的冷意,差别过大,让他原本英俊的面容,竟是有些扭曲。

“年芊妩,本王一定会让你稳稳的坐上太后的位置上。”他狠戾的语气里,竟是带着一丝轻快,那是报复过来的快感。

对一个年轻的女子来说,还有什么比在冷宫中红颜珠老来的更残忍?

“那本宫便先谢谢瑜王了”年芊妩仍是不变的一脸淡定,只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她的眼神有微微的闪躲,根本不敢看他怀中的星儿。

皇甫瑾忍下想要掐死她的冲动,抱着星儿走了出去。

直到回廊里,再也没有了他的脚步声,年芊妩才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这一刻,她好似便已经预知,自己的生活已经走向了黑暗……

南峣国边陲

霍凉染在父亲的床前守了一夜,总算是有惊无险,等到了父亲脱险,醒来。

“染儿”霍崇晟看着床旁一身红衣,却面色憔悴的女子,疼惜的唤了一声。

“爹,您醒了,我去叫青衣。”霍凉染刚一站起身,门口处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随即青衣推门走了进来。

“将军,小姐”青衣一如既往的对两人拜了拜,才走到床边,为霍崇晟号了脉,又将他扶起,靠坐在床柱上,才道:“将军的伤势已经无大碍了,只需再将养几日。”

“恩,你下去吧!”霍崇晟对青衣一摆手,青衣很快便退了下去。

霍凉染看着青衣消失的方向,只觉得他与爹爹相处的很怪。

青衣明明可以不受爹爹管束,却又恭恭敬敬的。

而爹爹呢!他知道青衣的底细吗?

“青衣是皇上的人”霍崇晟看出女儿的疑惑,便给了她答案。

“您知道?那您为何还要信任他?”霍凉染被爹爹此刻的淡然反应惊得一愣。

“我既一心做南峣国的忠诚,又何必在乎府中有皇上的探子呢!”霍崇晟心里是极为感激南峣国这些年来对他的帮助的。

在他看来,只要他衷心,就不怕青衣来监视。

只是,他却不知,青衣的介入,已经让他的女儿离幸福更远了一步。

霍凉染没有接话,爹爹是南峣人,对国家忠诚是应该的。

但,她不同于爹爹,她的心已经全数向着皇甫烨了,即便他曾让她伤心。

只是,越是给予的多,越是爱的深,她便越是回不去了。

“染儿,可不可以答应爹一件事情?”霍崇晟握住女儿的手,眼中竟是有着一抹哀求。

“爹……”霍凉染见爹爹神色凝重,已经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答应爹,以后不要再见皇甫烨了。”

从赫蓉秀离开他后,霍崇晟就没有像此刻这般的后悔过。

他不该让女儿去报仇的,他以为女儿忘记了那些好的,经过青衣的训练,就可以很容易完成任务了。

可是,他此刻才知道自己有多么错。

她既然深爱皇甫烨,即便记忆里没有了他,但心里也会记得的。

他早该想到,她根本不会毒杀皇甫烨。

只是,这丫头做事倒是也莽撞,不下毒了,为何不传信给他?

“好,我答应您。”霍凉染不曾犹豫,回答的语气,很是笃定。

这倒是让霍崇晟一愣,有点质疑的看着女儿。

“但是,我想再见他一面,亲自与他说清楚。”霍凉染顿了顿,见父亲神色凝重,只得又道:“爹,我若是不去见他,他一定会大兵压境的。”

“南绕还怕了他成?”霍崇晟不肯服输的叫嚣道。

“我不想再看到两国开战”霍凉染淡淡的说着,至于南峣国是不是顕国的对手,大家心知肚明。

“好,让青衣陪你去。”霍崇晟接下女儿给的台阶。

“恩”霍凉染应声后,沉默了许久,才又道:“爹,您能不能也答应染儿一件事情?”

“什么事?”霍崇晟只觉得多日未见,女儿似乎已经变得不似原本的她。

“放下仇恨,与大娘好好的生活吧!”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那个南峣公主是自己的大娘,即便心里还有一丝不甘和痛,但她是真的想祝福他们。

娘已经不在了,就算是爹再记挂着娘,他们之间也注定无法圆满了,那为何不能真心眼前人呢!

大娘等了他这么多年,青灯古佛,红颜已老,那不是几个女子能做到的爱。

既然,幸福就在眼前,又何必执着于仇恨,毁掉自己的幸福呢!

“你说什么?”霍崇晟顿时震怒,甩开女儿的手,“你说出这种话,就不怕你娘死不瞑目吗?”

“不,爹,您错了。”霍凉染轻摇着头,“娘爱您,她一定希望您幸福,而不是报仇。”

“不要说了,你若是再说下去,就不是我霍崇晟的女儿。”霍崇晟被气得胸口急喘,将已经止血的伤口拉扯开,血水渗过白色的亵衣。

霍凉染担忧的看了一眼父亲渗血的衣襟,咬咬唇,还是坚持道:“爹,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让您杀了顕国皇帝,那又如何?他的儿女不是还要找您报仇?若是再严重点,顕国大兵压境,你知道会有多少百姓牺牲在您的仇恨下吗?”

“给我住口”霍崇晟被她的话气得脸色铁青,抬手便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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