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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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翘听见动静见她醒来,露出轻松的笑,过来摸了下她的额头似乎没那么烫了,总算松了气:“公主,您可算醒了,真是急死人了!”

赵如裳喝了水,发过烧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虚虚的卧在床榻里,脸色有些苍白:“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太阳快下山了,您从早上一直睡到现在,烧了好久呢!皇上和皇后娘娘上午来了,见您昏睡着,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赵如裳头疼欲裂,头一动就觉得难受,明翘给她头下垫了枕头,关切道:“皇后娘娘吩咐御膳房备了膳,您饿了一天了,赶紧吃一些吧!”

赵如裳在病中,御膳房备的饭菜都很清淡,她人不舒服,实在没有胃口,半靠在榻上,喝了小半碗清粥就丢下了。

她费劲的喘着气,想起什么,问:“裴渊呢?”

明翘说:“您发热一直退不下,裴大人守了两个时辰,已经过了未时,见您稍微好些,才回了太医院用午膳,临走时吩咐奴婢等您醒了就叫他来。”

赵如裳依稀记得自己和裴渊提过端静,也不知他记住了没有,万一皇姐她真看中了裴渊,卷土重来想方设法的要让他屈服怎么办?

裴渊只是太医,端静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倘若她真要以权利压人,他没有脱身的机会。

明翘见她面露忧虑,十分贴心的问:“公主,您是想见裴大人了吗?”

“对,你去找他来。”赵如裳顺着明翘的话回答,也没意识到她话里的暧昧,只见明翘露出了然的神情,吩咐人撤了桌上的碗盏:“您稍等,奴婢这就去请裴大人!”

两刻钟后,裴渊和皇帝皇后前后脚进了雍和宫,赵如裳看到他满心的话想问,奈何还有父皇母后在,只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皇帝摸摸赵如裳的脸,痛心疾首道:“裳儿你瘦了!可叫父皇心疼坏了!”

“哪有瘦?父皇就知道吓唬我。”赵如裳哭笑不得,她才病倒,一天时间也不至于就瘦了,皇帝关心则乱她很理解。

皇帝摸了她的脸,又摸她的额头,不满的皱眉:“怎么还有点烫手?裴渊,你快来看看!”

“是!”裴渊恭敬的应了,这才走过来替赵如裳把脉,一番望闻问切后,才谨慎的回皇帝的话:“公主舌苔薄白,脉浮紧,邪郁于肺卫,肺失宣降,卫阳失于温煦,是风寒凝滞的症状。寒气不祛仍有再发热的可能,但公主眼下情况尚可,按时服药,待明日之后,或能有所缓解!”

这些话皇帝不太听得懂:“你是说公主还有可能会发烧?”

裴渊颔首说是:“风寒所致的发热反复是常事,会伤元气,但不会很严重,微臣今夜会一直留守雍和宫,随时看顾公主的身体,皇上请放心!”

“那就好!”裴渊考虑如此周全,皇帝甚觉欣慰,略略放下心来,赞许的看着他:“你年轻有为,医术了得,真叫朕刮目相看!”

“多谢皇上夸奖,此乃微臣分内之事罢了。”裴渊有着宠辱不惊的稳重,即便面前的人是天子,他也不卑不亢,风骨皎皎,这样的人总是能令人折服。

皇帝摸着胡须,悠悠道:“朕上回说赏你也没想好赏赐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朕都满足你!”

皇帝开了金口,虽扬言说他要什么都能满足,但裴渊明白,在天子面前,并不是任何条件都能提。

人要有自知之明,他有预感,如果自己提出的要求,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地位,超乎寻常,必然会让皇帝感到厌恶。

他倒是有求之不得的愿望,想请皇帝成全。

可惜……

裴渊眼角余光瞥见床榻上形容憔悴的女子,压下心里那股时不时冒出来的冲动:“谢皇上隆恩,只是微臣没有什么想要。”

皇帝说这不成:“朕赏罚分明,有功就该赏赐……哎,对了,你不是还未娶亲吗,有无中意的姑娘?如若不然,朕下圣旨给你们赐婚,再赏几抬聘礼,如何?”

皇帝声音不大,却叫裴渊忽然生出股不知所措的慌乱,振聋发聩般叫他迟迟回不过神来。

就一瞬间,他立刻出言拒绝:“微臣没有喜欢的姑娘,也没有成亲的打算,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赵如裳也被吓了一跳,皇帝说话的时候,她还在想裴渊有喜欢的女子,父皇赐婚是多大的荣耀,等他承认,她也能趁机知道他心上人是谁了。

可偏偏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这么大的赏赐,他竟然还不愿意?

赵如裳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猜测裴渊的心上人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宁愿叫他闭口不承认,也不要父皇的赐婚。

难道,他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情吗?

赵如裳心头一惊,脑中灵光闪现,莫非他喜欢的女子已嫁做人妇?或者他的心上人无情无义并不喜欢他?亦或者他喜欢的根本不是女人?

赵如裳简直要被自己的猜想惊呆了,难以置信的看向裴渊,希望到头来可千万别印证了她的猜测啊!

裴渊此话倒引起皇帝的惊讶和好奇:“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考虑成家呢?”

“微臣行医多年,只为遵循父母遗愿,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儿女情长……暂且不在考虑之中。”他最终还是违心的说了这句话,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诱惑,得皇帝赐婚是多光彩的事儿,世家贵戚荣宠百年,或许也没机会一旨赐婚诏书。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还是难以遏制的心动了,但他长久以来强悍的理智,还是战胜了那股冲动。

他的心上人不是普通贵胄千金,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没有收回的可能,可真到那一步,就为时已晚了。

皇帝是格外惜才的,像裴渊这样进退有度,不骄不躁的人,若是在朝堂之上,必然能做上个一品大员。

可惜他是行医之人,而正好赵如裳又需要这么一个人,只能屈才让他在太医院做个六品太医了。

赵如裳看出裴渊眼下的确没什么想成亲的意思,自然也不能勉强不是,她想了想,对皇帝道:“裴太医志不在儿女情长,父皇就别为难了他,您若真要赏赐,倒不如来点实际的?”

皇帝点头表示认同她的看法,转头对裴渊道:“既是这样,朕也不勉强。不过朕听说你来京之时买了一处住宅,国舅说占地不大,朱雀大街那边新建了许多府宅,都是用于官员府邸,朕就赐你一处略宽敞的宅子,也方便一些!”

和赵如裳有关的,皇帝总是毫不吝啬,一座宅子说送就送。

朱雀大街就在皇城脚下,历来是官员府宅之地,往前走上玄武大街,便直通皇宫,只需一刻钟的时间。

他入仕晚,手上积蓄只能远远在冬霜巷买处能容身的房子,相比之下朱雀大街的房子哪怕是同样大小,价钱至少翻了三倍。

裴渊被这个天大的赏赐砸得头晕,他不在乎身外之物,可在宫里宫外行走,难免有需要打点的地方,他官居六品,俸禄并不高,偶得那些赏赐,又不能变卖,日子只算相对宽裕。

没想到赵如裳一开口,就换来这么大的赏,裴渊看了她一眼,心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天子一言九鼎,说出话的自然要实践,没一会儿就让人送来了房契,皇帝在外也有私产,一座宅子对他说算不得什么,裴渊双手接过那薄薄的一张纸,恭敬叩谢:“微臣谢皇上,谢公主!”

皇帝留了这么半个时辰,赵如裳已经昏昏欲睡,等皇帝皇后走了,她才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外头天已经快黑了,殿里掌了灯,灯火摇曳,生出一室温暖。

赵如裳喝了药,苦涩的药味弥漫在嘴里,紧紧的皱着眉:“好苦……”

裴渊站在床边,淡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公主忍忍,喝上几日就好了。”

赵如裳瞪大了眼,十分震惊:“还要喝几日吗?”

她近来这两月都没喝药了,突然发现自己又要连续喝几日,连心尖上发苦了。

“喝下去就好了,公主吃些蜜饯缓一缓。”说罢,他随手拿了旁边桌上的一碟蜜饯,递到她跟前。

赵如裳挑挑捡捡地拿了一颗吃了,都没能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下去,又灌了一杯温水,才好了一点。

她长长的叹着气,半靠在枕头上,在裴渊面前,她也没什么温柔端庄的形象可言,半瞌着眼细声问他:“上午我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他面无异色,淡淡道:“什么话?”

赵如裳一噎,心里气他记不住自己说的话,但又不能不再次提醒他:“我皇姐这人性子乖张要强,她在我面前的好脸色,全然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倘若有一日我们背道而驰,只怕她也会翻脸不认人。我皇姐她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千方百计的设法得到,像她府里死了的那个男人,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带进宫又带出去的。今儿她来,我见她说得难过,可到底没有多少伤心,也许一开始她还是难过的,可这份难过随着时间一久,慢慢的就变了味。她若真喜欢他,也不会一边哭,一边时不时往你身上瞟,还生出些别的心思来!所以你以后面对她,千万小心些,我怕你吃亏!”

她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么多,换来裴渊莞尔一笑,他看着她,眸光柔和,有簇簇灯火映在眼中,温柔而缱绻。

“我是男人,怎么会吃亏?”

赵如裳闻言坐起身,严肃的说:“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现在这个世道,不是只有女人会吃亏,长得漂亮的男人也会吃亏的,比如你!”

“漂亮?”裴渊眉心微蹙,有些不满,这个词不是该形容女人的吗?

赵如裳呵呵一笑:“是俊美!你这般俊美的人,不仅要小心女人,还要提防男人……”

话越说越离谱,裴渊真是哭笑不得,无奈道:“好,我会注意的,公主身子虚弱得很,赶紧躺下吧!”

赵如裳拥着被子,眼皮有些沉重了,小声嘀咕:“我这身体真是差,还想出宫去玩呢,现在遥遥无期了……”

裴渊弯了唇角,温声说:“不急,等养好了身体就能出宫去玩了。”

她嗯了一声,带了几分女儿家撒娇的意味:“那等你搬新家,我就去瞧瞧成吗?”

他心上一软,轻轻点头:“好。”

她继续道:“那你乔迁,我得送礼物啊?”

“不必,人来就好。”

静默了片刻,她又没话找话:“你今晚吃什么了?”

“长寿面。”

“长寿面?”赵如裳脑袋里已经混沌不清了,睡意上来也没多想,顺着他的话说:“我今儿生辰,还没吃上长寿面呢!”

“没关系,明年再吃吧。”

裴渊低声说完这句话,垂眸见床上的人已经闭上眼,没了动静,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再回话,他这才转身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北漂的裴大人成功从三环住到了一环。

六点就爬起来码字,写完就现在发了,你们快夸夸我!!!

第36章 同日生辰

夜里, 赵如裳又不出裴渊所料的发烧了,雍和宫里灯火通明,忙碌不止, 宫人们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喘。

赵如裳烧得满脸通红, 意识模糊, 明翘心里急切, 但见裴渊神色沉稳,胸有成竹, 又只好默默不语。

裴渊一整夜,寸步不离的守在外间,寅时过半,赵如裳浑身的热度才退了下去,明翘忙碌了一天早就精疲力尽,耷拉着眼皮哑声道:“裴大人,您累么?要不去偏殿睡会儿吧?”

裴渊就坐在窗下, 隔着一道屏风看了看内室:“不累, 我在这里坐着就成。”

入秋夜凉,殿里没用炭盆,风从窗外吹进来, 有些冷意, 灌进领子里,直叫人哆嗦。

明翘去拿了一块薄毯给裴渊,这才守在赵如裳床榻边, 没一会儿就歪着脑袋睡着了。

屋里安静下来,偶尔只有蜡烛灯芯爆裂的声音,裴渊深吸一口气, 这里是赵如裳的寝殿,处处散发着与她身上相同的气息,他浮躁不安的心渐渐趋于宁静。

他翻了翻桌上的书,面上正经的摆着四书五经,底下压着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话本。

他无声一笑,能够想象她津津有味看这些话本时,脸上狡黠的光芒。

卯时将近,天边泛起淡淡的青白,屏风后传来轻微动静,赵如裳呻.吟着,沙哑着声音:“水……”

裴渊起身,大步流星走过去,明翘睡得太沉,没有听见,赵如裳依旧闭着眼,意识尚未清醒,脸色仍有些苍白。

裴渊倒了杯温水,一手托起赵如裳,一手把瓷杯送到她嘴边:“喝吧!”

赵如裳半靠在他怀里,喝完一杯水,心里舒服多了,躺回床上,恍惚间仿佛看见熟悉的身影。

她闭上眼,轻声呢喃:“裴青云……”

“嗯,我在。”他在床边坐下,替她掖好被子,语调柔和:“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赵如裳侧过身面对着他,又细声咕哝了几句,模糊的听不明白,她烧糊涂了,一觉睡下去便沉得唤不醒。

内室里灯火明明灭灭,朦胧的照在她脸上,散发着莹润的光,摇晃的风影如同他此时波澜起伏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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