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大结局（1 / 1）

我又是一愣，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随后，他便唤道：“来人！把那个侍卫带上来！”

很快！

有个侍卫便被五花大绑地拖进来，那模样狼狈不堪，脸嘴都肿得不成人形，看着怪心惊的。可是，庄妃大惊失色，差点从贵妃椅上滚落下来。

隐隐间，沉寂中有什么即将爆发……

“庄妃，朕给过你机会坦白，你不知珍惜，就别怪朕心狠手辣！”欧阳轩说着，往精致的梨花椅坐了回去，龙袍的衣角被风翻飞着，怒气不可言喻，“演戏，点到即止就好，反正孩子生下来也过不了龙泉滴血那一关。”

此情此景，在宫中混活多时的我又怎么不可能看出倪端，猜测个大概。很显然，是庄妃和这个侍卫有暧昧，还珠胎暗结，后来又怕孩子始终不是欧阳轩的骨肉，而下了狠心利用胎儿的死来设计陷害御儿。没想到，却早已被欧阳轩识别一切。理所当然的，庄妃和那个侍卫的下场并不好，因为欧阳轩对于背叛他的人是断然不会心软的。

把御儿送回太子宫，亲眼看着孩子睡下，我才离开。

欧阳轩的晚膳是到馥香宫来吃的，见识到他白天那么严厉又曲折的教子方式，我的心更忐忑，吃饭之时，一直在低头数着米粒。他偶尔夹菜给我，都是我喜欢吃的，可见他平时是有记下我的爱好的。

我们一起沐浴，我感到自己的脸很红很红，相比堪比冬日白雪中的红梅。

他为我解释道——

“朕一直有服用避孕的汤药，其他女人的寝宫里，朕还特意命人栽种有避孕功效的香花，所以，她不可能怀上朕的骨肉，懂了吗？”

“朕的孩子，只由你一个人来生！”

细细感受着他的进入，我终于明白他的心……

离开了水清国，离开了那他们，我一个人来到洛川天山，这里的雪山庄空无一人，成了我的地盘。崭新的每一天都是自由的，除了……除了每到月圆之夜发作的媚蛊会使我痛苦，基本上，我一个人也很快乐。

天山终年积雪，山路崎岖，极少人会到这里来。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冰雕玉琢的世界很干净、很纯洁，是我所喜欢的，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强取豪夺和欺骗隐瞒。

这一年的大雪，依旧如鹅毛般纷飞。

月中，我算着又该到媚蛊发作的日子，便早早收拾好行装，往天山深处的一处寒冬走去。那里有一潭寒池，浸泡其中，可以有效缓解媚蛊发作的疼痛。一开始浸泡之时，我经常会感染风寒，独自一人在这雪山中病得死去活来，仅撑着一丝意念努力活下来，渐渐的，终于熬到身体有了抵抗力，如今就算在寒池里浸泡个三两天也不成大碍。而且，也许真是寒池的健身功用，这具因媚蛊而惨败不堪的身子竟然能够残喘苟活下来，度过了八个年头。

从没想到，我会再一次遇见南宫若。

泡完寒池回雪山庄的路上，我发现前方雪地有两排蜿蜒的鞋印，走近一看，竟然是南宫若倒在雪中不省人事。八年不见，他瘦弱了好多，即使闭着双眼，我依然能想象出他那双桃花眼睁开之时是何等的流光溢彩。

不管他是死是活，我冷漠地越过，并不打算救他。然而，才走开一步，就被他手中的纸鹤所惊——

纸鹤？

纸鹤。

过往的一幕幕浮上脑海——

初嫁到水清国那夜，他装作欧阳轩来戏弄我……

被“皇甫天恩”欺负，是他来哄我……

他告诉我天赐哥哥没死，便打点一切，让欧阳轩同意我扮成书童跟着他偷偷出使……

他在我被换魂之后，叫我蕊儿，对我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他的妻子欧阳蕊……

他为了哄我开心，施法术让纸鹤满屋子翩翩飞……

他在欧阳轩的逼迫下保护我，说那哑药要喝就让他来喝……

他发现治疗风寒的药被人换掉想置我于死地之时，蓦然震怒……

原来，这个男人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烙印到我的记忆里，由于我没有失忆，所以我永远不可能忘记他。每月媚蛊发作，更是难以忘记属于他的身体的温柔。

鬼使神差之下，我救了南宫若，尽管他瘦了，一个大男人的身体还是很沉的，特别是在雪地里，像是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我费尽力气才把他拖回到雪山庄。他死死地抓着那个纸鹤不肯放手，我又不忍心撕烂，便由着他去了。

雪山庄上的食物并不多，我在后方的悬崖处摘来雪莲的根，洗干净削掉皮后，一点一点地挤出雪莲汁喂给南宫若喝。雪莲的根部，能作三餐进食，又有药用功效，甚好不过，最特别的一点是，雪莲在这落川天山高处随处可见，分文不值，若是拿到城镇里买卖，却是贵如人参。

整整三日三夜，南宫若才转醒。

我一进屋，率先见到的是飞来飞去的纸鹤，仿佛快乐无比。他见到我，先是一愣，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不是梦境，连滚带爬地摔下床来抓住我的双腕——

“天恩！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我忘了他的身体还虚弱着，也忘了自己曾“喝过”哑药，下意识地推开他：“别这样！我救你，不代表我原谅了你！”

有些伤，在肌肤上是可以痊愈，还未必会留下疤痕，可心里的伤是不一样的，即使痊愈了，也会有疤痕，不管经过多少时间的淡化，一碰触，依旧是疼痛不已。

“你？你能说话？你当初没喝哑药？”南宫若静默了一下，认真对我道：“真好！你不是真正的哑巴，至少我的心会好受一点点，我知道，我是伤害过你，我罪无可恕，可是、可是你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我真的一直很担心。我每时每刻都在找你，却又害怕突然在某个地方发现你的尸体，或者得知你的死讯。我从没试过这种牵肠挂肚的滋味，很苦很苦，每当我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你，做梦的时候也全是你。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知道必须找到你不可，只有你见到你，才能够让我停止心痛的感觉……”

闻言，我忍住内心的悸动，害怕再听下去会流出眼泪，于是，转身，想毅然离开。没想到，他从身后抱住我不让我走，他哽咽道：“我不奢求什么，就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想办法解开你的媚蛊，还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南宫若，你这又是何必呢？若是这媚蛊能解，你和欧阳轩当年也不必瞒天过海地进行换魂之计了！

“好！”我终究是心软，就冲着他八年来努力找寻我的下落这一份坚持不懈的决心和此时此刻的卑微哀求，“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若没有办法解掉媚蛊，请你从今以后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他笑着，连连点头：“好！好！”

才休养了三日，南宫若就说要带我下山去找一个叫百晓生的人，他说那个人手里有一张药方，能够解掉媚蛊，那媚蛊本就是百晓生的师兄，也就是欧阳轩的师父所养，后来，欧阳轩的师父死了，百晓生也开始周游列国、踪迹难寻。这一次，他也是经过多翻波折，调动了不少人手，方才寻获到百晓生的下落。

既然答应了给南宫若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给我自己一个月的时间，无论如何，我也是希望能有机会得到一个健康的正常的身体的。不多日，我们便从一个奇怪的老头子手里得到那张药方，南宫若一看药方上药名，脸色立即变了变。

“怎么？药方有问题？”我问他。

“问题……还挺严重的，我就知道想要解开媚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是拿找这上面所写的曼珠沙华之花，就已经足够要我们的命了。”他说着，神色愈发严峻。

“世上百花，我都有听说过，却从不知道什么是曼珠沙华之花。”

他谨慎地收好药方，又是一本正经地问我：“那是冥界的花，真要去找的话，说不定真会付出性命，不过，只要你说去，我就一定为你找来！”

冥界？

曼珠沙华？

我的好奇心被点燃，他说得越是危险，我更越有兴趣去寻找。反正我的媚蛊不解也是死路一条，生活需要冒险，去，或许有一线生机，不去只能等死。

“去！”

去是去，率先去找的并不是曼珠沙华之花，而是冰泪石，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去找天赐哥哥和霓裳嫂嫂。

八年了……

起初我从水清国逃出来，也想过去找天赐哥哥相认，然而，相认了又能怎样？万一被他们知道我的身体变成这样，也只是徒让他们担忧罢了，那还不如就让他们以为那个无忧无虑的皇甫天恩公主就在欧阳轩的身边承蒙恩宠。

天赐哥哥和霓裳嫂嫂过得很幸福，他们生有一儿一女，男孩叫皇甫律，女孩叫皇甫纤儿，乖巧又伶俐，十分惹人喜欢，另外还有一个是皇兄的儿子叫皇甫离，酷酷的眉眼长得与皇兄如出一辙。

看着三个孩子，我不禁在想——

若是我没有遭受到换魂之流如此不公平的命运，也许我也会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也许我也能相夫教子、幸福快乐……

临别时，我无声地呢喃了两句——

皇兄，再见！

天赐哥哥，再见！

冰泪石顺利到手，南宫若又带我来到一个古墓前，墓旁的草长得比人还要高，风一拂过，站在高处的我们隐约能看见山下的村庄，袅袅青烟升起，也足以令我对平民百姓家的朴素生活感到羡煞不已。

“人间鲜少人知道，其实有一条路通往冥界。”南宫若按了按墓碑上的字，墓碑缓缓移开，出现了一个入口，望进去是一条往下的楼梯，我跟着他弓着腰身走入，“没错，就是这个墓，只不过，里面危险重重，稍不留神，就连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不得不再次对南宫若的身份感觉疑惑不解：“南宫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懂得这么多奇怪的事？”

“如果我跟你说，我是冥界的冥王之子，因为不小心犯了错才逃命到你们人间，凑巧被欧阳轩救了，你会相信吗？”

“不信！”简直是无稽之谈。

阴暗古老的长廊，一点风和阳光都没有，南宫若手里拿着一颗夜明珠作光源，牵着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前进：“小心点！抓紧我的手，千万不要松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觉得越来越温暖，仿佛是浮萍攀附住了唯一的浮木，不想放开。

“这古墓会不会有机关？”

黑暗中，他的声音特别清晰而低沉：“没记错的话，是有的，隔了太久没来过，我也不太清楚有没有变化，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倏然间，我听见了嘶嘶嘶的声音，好像是蛇在吐着信子。

“南宫若，等等！”我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你有没有听到？”

“什么？”

“嘶嘶——”

“嘶嘶——”

“是蛇吗？”

“有点像！”

我心里一寒，直觉全身毛孔都张开，猛地将他的手拽得更紧：“南宫若，我最怕蛇！”

“我知道。”他安抚般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继续带着我前行。

拐过一个角，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啊——”

没想到，不小心一拍南宫若的手，他手中的夜明珠就滚落出去，顿时照亮了一片诡异的巨型花朵。它们的花蕊处是两排牙齿，正垂涎着向我们摇摆，仿佛要将我们生吞活剥入腹。

“别怕！别怕！”南宫若把我护在身后，离那些怪物有一段距离，它们不能将花藤触手延伸过来，“食人花而已，小心一点就没事的，按我说的去做！”

我颤了颤道：“食、食人花？”

“听着，现在闭上眼睛，千万不要放开我的手，也不要害怕，慢慢跟着我走，我会带你安全过去，过去之后再叫你睁开眼睛，明白吗？”

不害怕是骗人的，我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可是，已经来到这一步了，折返回头不是我皇甫天恩的作风。于是，我乖乖地闭上双眸，把自己的生死交给南宫若，丝毫也没有保留。

我在心里数着，一步，两步，三步……

似乎走了好久好久，我们才到达彼端。

“好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缓缓睁开眼睛，夜明珠的光辉映衬之下，我看见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连唇瓣也失去了血色。目光下移，他的衣袖竟然没了一大截，手臂有一道狭长的口子，正潺潺流血，一抹鲜红色刺痛了我眼睛。再看向身后，那些食人花争夺在一团，隐约可闻见浓郁的血腥味，地上还有小小块被食人花撕开的碎布。

“南宫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心蓦然一痛，那道狭长的伤口彷如是划开在我的手臂上，痛，钻心。

他却若无其事地微笑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我会想尽办法解开你的媚蛊，我就会做到！”

“疯子！”我低声咒骂了一句，眼泪却簌簌落下。我撕开裙摆，温柔地为他包扎伤口，“我不会感谢你的！”

“嗯。”他只淡淡应了一声，又带着我继续深入古墓。

在第二条走廊里，我们不小心踩到踏空的石板，身体下坠之时，他紧紧抱着我，一片光影掠过眼前，终于跌落到底部，他在下我在上，我被他护着，安然无恙。

再一次，我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

沙丘被风卷过，消失，在另一处堆积成山。

这里不分昼夜，阳光毒辣，我们走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走到沙漠的尽头。我累极无力之时，是南宫若背着我一直走下去；我饥渴眩晕之时，是南宫若给我水喝……

水？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是沙漠，哪来的水？而且是甜腥味的水？

我用尽力气睁开双眼，才勉强得见南宫若竟然拆开了手臂处的布帛，那伤口撕裂着，血液流淌出来正对着我的唇——

“你——”

他被我猝不及防地推开，又艰辛地爬回来，强迫我继续喝下……“水”。我死死地咬着牙，方才稍微得到滋润的唇瓣干裂得十分疼痛，无力道：“我不要！不要你的！”

南宫若自己喝下一口，强势地吻住我的唇瓣，一点一点地渡到我的口中，腥甜的味道滑落喉间，我的胃部一阵抽搐，像是有一只小怪兽在作恶，不停地挠着爪子刺激我的胃部。

吻，越演越烈，如同人生中最后一次缠绵，我们都舍不得停止。

我吃力地眨了眨眼睛，才发现周围的景观开始发生变化，天空慢慢染上墨色，滚烫的沙粒消失了，四处都是火红色花苗在婀娜摇摆，美不胜收。

南宫若也愣了愣，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喜道：“天恩，我们找到了！这些就是曼珠沙华之花，它们一千年开花、一千年长叶，花与叶永不相见……”

我摘下一片火红色的花瓣，联想到南宫若为我流的血，真是红得触目惊心。

不消多时，南宫若就准备好三味药材和从花海边上取来的水，那并不是普通的水，只是一团类似烟的液体，和水一样能融化一些物质。

“冰泪石，曼珠沙华之花，还有……”南宫若顿了顿，从他的折扇上析出当初东方少月穿越时空之时留下的血印中的血，“这几滴血。”

用花瓣卷成的被子，载着解开媚蛊的药液，我小口小口地喝下，和他一起等待着身体的变化。万万没想到，等来的是无数根钢针刺痛般的痛楚，一股热流涌上胸口，我无力地倚靠在他怀中。

“天恩？怎么会这样？”他紧张兮兮地拂去我唇角的血迹，“那明明应该是解药，冰泪石没错，曼珠沙华之花也没错，还有心爱之人的血……”

闻言，我的心高高被揪起，仿佛有一团火不停地在我的身体内燃烧，下一瞬我就要化成灰烬……

“南宫若，错了……”我痛苦地在他的耳畔呢喃着，“我爱的人……不是他……”他的泪，落在我的唇瓣，我不禁舔了舔，是咸的。

“天恩！”

“天恩——”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一直忘不了南宫若，原来不是因为我恨他，而是相反的……我对他……

南宫若，有一句话我会一直藏在心底里，一直一直，等到下次相见，我会亲口告诉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