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戏舞旧相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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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是莺莺燕燕凑在一起,叽叽喳喳,那边是上官锦下朝后,披星戴月般被拥簇着摆驾而来。他好久没见过这样隆重妆扮的施碧玉,一团团白梅绽放在紫红色的宫装之上,娇艳中不失温婉,衬得她的身姿愈发美好。

“臣妾向皇上请安。”

“平身——”他连一眼也吝啬于给其他花瓶,直接便从施碧玉怀中接过小晴儿,婴儿似乎认得父亲,立即对他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他看着,心里一暖,“碧玉,辛苦你了,你的身子还没完全调理好,就要为宫里的繁琐宴会忙碌,还有悉心照顾晴儿。”

“应该的,晴儿是我们的女儿。”

不顾其他人等嫉妒怨恨的目光,施碧玉随心而为,与上官锦相携而游,把一切是是非非抛离在一家三口的融融之乐之外。

上官锦陪她用过午膳之后,便又到御书房忙政务,他说:“早点处理完事情,夜宴才能更轻松地陪伴你和晴儿。”她听后,连喝着的酸味补汤也变成了甜的。

晚上的满月宴有许多准备事宜,施碧玉特意支开小汐去清心殿帮忙,就连小雪,也不敢留在寝殿内差遣。人心难测,既然跟随了她十年有余的小汐都能被华若云收买,那么伺候了她才几年的小雪也有可能是别人的棋子。

下人都不在房里,她便独自一个人对着小晴儿诉说心声,说了很多关于前世的事与想法,也不管婴儿是否能听懂。这深深的宫闱是被黑幕掩盖住的一座华丽牢笼,唯有看着小晴儿,她的内心才能撑起半壁晴天。而上官锦,他属于太多人了,她强求不来,能够得到他的一丝怜爱,已经是她的福气。

夜,如约而至。

清心殿的满月宴上,群臣和嫔妃们依次而坐,美酒佳肴,丝竹声乐,热闹中带着几分肃然,是宫中惯有的喜庆感。

施碧玉和华若云的位置就在上官锦的左右两边,华若云的莲花舞赢得了满堂喝彩,得到君王的赏赐,她正笑得花枝招展,权当是向施碧玉示威。后者只是淡淡一笑,把心思放回到一旁乳娘容娘怀中的小晴儿身上。

群臣中有一个男子,风度翩翩,年轻有为,恰好有意无意地提起:“臣曾有幸见过碧妃娘娘的戏舞,至今难忘,不知今晚是否有机会再一睹娘娘的才华?”

“戏舞?”上官锦感到有些吃味,挑了挑眉对施碧玉道,“朕与爱妃相识多时,反倒从没见识过何为戏舞,不如爱妃就让朕和众卿开开眼界,如何?”

各人的好奇心都被撩起,她想婉转拒绝:“戏舞的曲调多以哀凉为主,实在不适宜在喜宴中表演扫兴。”

“无妨,重要的是朕想看爱妃的表演。”众目睽睽之下,上官锦竟然牵起了她的柔荑,温柔的目光只为她而生,旁人一眼便可看出,他对施碧玉的宠爱比对华若云的欣赏要多太多太多……

“臣妾遵命。”

要来的,始终挡不掉。

想着,施碧玉只好命人从白玉宫拿来半是戏服半是舞衣的行头,在清心殿后的更衣房换上,宫中的乐师也被她指点过一二,这才开始花舞国中广为流传却难于精演的戏舞。

戏舞,不言而喻,是指戏中有舞、舞中带戏,唱词和念白的结合,更是将精彩的故事浓缩其中,使一段舞看起来更具韵味。由于戏舞的曲调多以哀凉为主,故事题材又太过儿女情长、哀怨婉转,不符合宫中乐府的高雅大气等要求,因此鲜少在宫中演练。

施碧玉还记得,她第一次学戏舞,是为了当年少女怀春的对象,也就是方才提出此议的御医——

华轻云。

御医世家的长子,华若云的胞弟。

“梦,回到了楼兰,我把前世刻在石壁上,只为今世,你能在此流连、再次凝望……”

念白起,她云袖轻舞,双眸顾盼星辉,眺望着半空中的皎月,仿佛将思绪随风送去。音律流转,她莲步生花,裙摆处的银铃细细作响——

“驼铃声儿声声响,响不尽,楼兰坍圮的城墙;

朔漠古道,羌笛韵凉,止不住风沙嘶狂。

长河落日诵胡杨,吹暮笳,琵琶弹碎了夕阳;

他在何方,她在何方,谁又在梦里彷徨。

丝路飞天舞繁华,醒来原是梦一场,雪掩天山忧思藏,难寻旧日留余香……”

众人皆是沉醉在她编造的唯美画面里,上官锦和华轻云看得目不转睛,更是如同置身于名为楼兰的残国之中,成为了“她”的“他”。

“我仍然能够清晰的回忆起在废弃古城的时候,记得在黄昏的月牙泉边,看夕阳将余辉铺洒在金色的大漠,我和那个人在骆驼上……有风沙卷来……”

悠扬的音律忽然转向激昂——

“他只能够苦苦守望,选择放逐天涯流浪,流浪在远方,直到鬓白如霜;

她无奈受命于君王,不能做他的新娘,只把鲜艳的蝴蝶刺,刺进那胸膛……”

曲终,舞毕,半数人在以袖掩面悄悄拭泪。

施碧玉身着一袭黑与红相间的衣衫,躺倒在舞台上,犹如一朵凋零的花。

之后的宴席进行得很顺利,也有点呆板和沉闷。

施碧玉借故要换身衣服,才得以从夜宴中暂时离席透透气。她遣开了小汐和小雪,一个人走在清心殿后方的园林中,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梦幻的白纱,美得不且真实。

至少,前方的男人看着,内心澎湃不已。

“碧儿,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恭喜你!恭喜你为他生下长公主,从此荣宠不断,幸福快乐。”华轻云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喜悦,有的只是嫉妒和不甘,还有对心上人难以忘怀的深深眷恋。

她不会知道,他爱闲云野鹤,却更爱她,为了有机会见到她,哪怕一面也好,他便入宫为医。

碍于一场噩梦般的前世枉死,施碧玉谨慎地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脸色平静如水般道了一句:“多谢华太医的祝贺,今后晴儿的健康还有赖华太医的照料。”

“碧儿,你非要与我这般生疏吗?”华轻云上前两步,伸手执过她的皓腕,男人的力气天生比女人的要大,她挣脱不开,又不敢将动静闹大惹来其他人。

“轻云,你放手!我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不要再提了!”

他不听,只顾着声声质问道,“你曾说过要和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如今,你为尽孝道遵循你父亲的意愿帮助上官锦复国,还成了她的妃子,可他的后宫佳丽三千有余,他要雨露均沾根本不可能一心一意只待你好,难道这样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你甘心吗?你快乐吗?”

施碧玉用尽全力才甩开他的手:“你——”

然而,她因用力过度,身体失去平衡往后倒去,结果是华轻云敏捷地搂住了她的纤腰。自从成为了上官锦的女人之后,她还是第一次与其他男人这样亲近,即便是曾经相恋的人,她也感觉不太能接受,心里更怕被道“出轨”。

正想拉开距离,她就听见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鼓掌声和熟悉的脚步声。她猛然一惊,忘记推开身前的华轻云。

看着眼前亲密相拥的一男一女,上官锦嫉妒得快要发狂,恨不得亲手把那女人捏死:“原来朕的爱妃和爱卿是旧相识!施碧玉,你最好保证晴儿是朕的种!”

没想到,他千方百计从宴席中抽身,一心来找她,竟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施碧玉匆忙推开华轻云,焦急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便是此时,两人拉扯之间从华轻云身上掉落的一个锦囊令上官锦心底里的愤怒撩拨到最高点。锦囊看似十分眼熟,那式样、那一针一线,他定然没有认错。他步步走近,缓慢而带着天子独有的威严和压迫力。

他捡起那个锦囊,哑然失笑——

竟然和他随身所带的锦囊一模一样,想必也是出自于施碧玉的巧手,因为连上面的字都如出一辙。

浮生恋兮似轻云,流年忘兮哀锦玉。

锦玉。

锦玉。

他一直以为,“锦玉”二字写的是他和她,原来,此诗此情另有所指。

轻云。

才是她所恋的。

华轻云已经跪在一旁,诚恳道:“此乃臣心爱之物,请皇上归还给臣。”

“呵!归还?”上官锦轻笑一声,不顾施碧玉的抢夺,运着内劲将多余的锦囊震碎,随即把女人揽在身侧,“这女人,是朕用过的,且还为朕生下一个女儿,你是不是也想要夺回去?”

这语气昭示着一种羞辱,闻言,施碧玉顿时恼羞成怒:“别说了!上官锦,你根本就不信我!”

他的心是铁做的吗?她真心真意陪伴在他身边这么久,为他而放弃初衷,为他操劳国务,为他生下晴儿……他却连一点点最基本的信任也不给予她。

“你要朕如何信你?”上官锦震怒,他几乎没见过她生气的模样,而她此刻竟为了其他男人而对他怒目圆睁,她真的有把他当成夫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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