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曲箫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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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下,裙摆和亵裤已经湿了……

星奇姑姑率先反应过来,镇定道:“没事!别慌!只是羊水破了,应是早产之兆!”

不巧的是,蓝将军和众多老臣子领着大批侍卫刚好赶到,看见样貌异于常人的银月,便以为妖怪又多了一只,顿时高呼——

“拿下妖孽!重重有赏!”

“拿下妖孽!重重有赏!”

“烧死妖妃!”

“缉拿妖孽!”

面对千万侍卫围攻,祁佑将外衣脱了下来扑在雪地上,银月将虚弱的霓裳放置于其上,握着她的手,鼓励道:“霓裳,别怕!什么都别想,安心为我生下孩子!我会保护你们母子的!”

星奇姑姑是见惯了生生死死的人,这一刻也不慌不急,镇定专心地为霓裳接生。而祁佑、淼淼和银月则三面抗敌,将持剑而来的侍卫不停地制服,不给他们一丝一毫影响霓裳早产的机会。淼淼先是撕下一缕长长的裙摆,甩成柔绳卷住了一名侍卫,继而夺了对方的剑,然后,以剑御敌,那矫捷的身手和冰冷的眼神,让人完全无法将她与平时柔弱乖巧的婢女形象相提并论。祁佑也不弱,嵌在腰间那一抹银白便是他的软剑,此剑如蛇,见血封喉,招招狠毒致命,使敌人毫无反抗之力。最诡异骇人的莫过于银月,他顾忌到霓裳的存在,而没再使用箫杀,可是玉箫仍是他的武器之一,敌人的每一滴血,都将玉箫上的如意结流苏染得更红;他身后飞出的九条狐尾,更是如同屏障般将霓裳的位置护得密不透风,任谁也无法趁乱偷袭。

夜色浓黑,远远望向宫刑场一处,点点火把犹如星光。呐喊声、痛呼声、叱咤声吵杂成一片,前仆后继的侍卫为了军功而听令,似乎不怕死般不停地攻向几人,最终,热血全部洒在雪地上,融化了冰雪,形成无数坑坑洼洼的血泊……

无尽的厮杀,一直延续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小小的雪花夹杂着雨水落下,仿佛为那些逝去的生命哀悼。

三人为了保护珍视之人,几乎都杀红了眼,但凡靠近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死!

渐渐地,有些侍卫开始退缩,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啊!敌不过妖怪也是正常的。谁都怕死,谁都会死,然而,他们不想这样白白送死……

“斩杀此妖者!封官正五品,赏黄金百两!”蓝将军此言一出,众侍卫士气大增,又纷纷涌向了死亡的方向。见状,三人都不敢有一丝松懈,全神贯注地守着那条安全线,不允许任何人突破。

隐约间,可听见被狐尾包裹处传出星奇姑姑的声音和霓裳痛苦的呐喊——

“啊!啊——”

“娘娘!吸气——”

“啊——”

“呼气!娘娘,您要坚持住啊!”

“好痛!”

“娘娘,再用点力,已经看见头了!”

“痛!啊!”

“用力!用力!”

“银月——”

伴随着女子凄厉的叫声,婴儿呱呱坠地,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太好了!银月,这是我们的孩子……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星奇姑姑惊喜地喊道,褪下了外衣,迅速包裹住婴儿。

听到属于婴儿的洪亮哭声的三人微微一愣,都不由自主地露出欣慰的笑容。下一刻,银月就收起了九条毛茸茸的尾巴,看了一眼长着狐耳和狐尾的小家伙,立即半跪到霓裳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担忧道:“不能再耗下去了!她的气息很微弱。”她的狐耳和狐尾都已经消失了,可是身上血迹斑斑让人看着惊心动魄,特别是下身的裙摆,由于刚生完孩子,白裙基本快被染成了红裙。他还能感觉到,她体内因为孕育过妖胎而残留了许多妖气,再拖下去,妖气也许会侵蚀到她的心脉,导致丧命。

闻言,祁佑轻轻一跃,退到霓裳的另一边,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她柔美的脸,眉头蹙起,决心道:“带她走!有多远走多远!这里交给我!”

“可是你——”银月抱起霓裳,看着祁佑眼眸那一抹坚定的、豁出一切的光芒,不禁有些担心。

祁佑伸出手,温柔地捻去女子的发丝上沾到的一片火灰,沉声道:“不必管我,保护好她!”话落,他毅然转身,再次迎向敌人,银白色的软剑反射得阳光十分刺眼,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银月深深地瞥了他一眼,心里有点希冀着但愿能再见到他,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流着一半相同血脉的亲人,不是吗?而且,他到底也是一个真心爱着霓裳的男人,若没有他的各种参与,自己和霓裳未必能走到今日这一步。明明也爱着她,他却甘愿退出只当一个守护者,真不知道该说他爱得太深还是爱得不够深……

眼看着援军已到,黑压压的一片如同狂狼袭来,银月不作多想,紧紧抱着霓裳凌空几步跃上了宫墙,继而跳上琉璃瓦,往梅林的方向远去。很快,淼淼也退了下来,揽住抱着婴儿的星奇姑姑,使了个轻功追逐着银月离开。

转眼间,尸体堆积如山、血流几乎成河的宫刑场中,只余下玄衣男子与千兵对峙的身影——

“谁敢追去,杀无赦!”一身杀气迸射而出,震煞了所有人,慢慢地、慢慢地,他抬手撕下了那张人皮面具,展露出另一张俊美却带着王者霸气的面容。

瞬间,蓝将军和几位老臣子以及部分御林军惊诧不已——

“是先帝!”

“真的是先帝!”

“这是怎么回事?”

“竟然是先帝!”

“先帝没死!”

……

终于,还是蓝将军率先反应过来,带领着所有人一一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蓝将军本就对皇甫天赐的暴政、疏政日益不满意,早想着若皇甫天赐继续被妖妃迷惑,他就以清君侧为名进行讨伐,捧离儿上位,倾尽一切光复天照国。蓝沐兮也曾告知过他,说

皇甫天佑还活着,他本是不信的,可此时真的见到了活生生的先帝,他不得不信了。正好,先帝还在,就不必急着让离儿登基,以免有人质疑他监国自盗。

再次感受着这万人之上的孤寂和高高在上,祁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逃脱属于皇甫天佑的命运了!

“朕要你们,将今日之事永远保密,如有泄露或再追究半分,诛九族!”

他没让他们平身,只是丢掉了手中的人皮面具,淡漠地越过一排排尸体,好不容易,才在雪中寻到那一抹白色。蓝沐兮已经失去了气息,不过在她怀中,是一个十分乖巧、不哭不闹的婴孩。想必是在她临死之前,用双手紧紧捂着婴孩的耳朵,因此婴孩才没有受到箫杀的荼害。

他将婴孩高高举起,阳光勾勒着那小小的、可爱的身影,他的心里蓦然一暖——

这,恐怕是上天留给他的、唯一的温暖了!

话分两头。

银月等人通过梅林那处假山的密道,已经安全离开了皇宫。那密道是早些年皇甫天佑当政时命人修下的,就是为了出入宫中更秘密、更方便,早在霓裳嫁入那时,就将密道之事告知了他,如今正好有此一用。

由于皇甫天佑再度为帝,迅速撤销了对妖妃、银月的缉捕,到了午时,银月带着霓裳等人顺利出了皇城。

然而,在颠簸的马车中,女子的身躯越来越冰凉,凉得令人感觉她即将要飘渺而去……

如死一般的沉寂和寒凉,顺着冬风,一直吹拂到花舞国。

清冷的锦华宫。

“皇上,药来了!”施碧玉的身后跟着捧药的小雪,碎步走进了内殿。她不明白上官锦到底是要折磨她还是他自己,既然不喜欢她,何不眼不见为净,偏偏还在感染风寒之时,特意要她每日负责熬药送来。

看着她如木块般立在床前,上官锦忽然感到不悦:“怎么?你是想让朕这病人自己动手喝药?”

言下之意,是要她喂着喝药。

施碧玉在床榻边坐下,温顺地端过那碗药,用勺子勺起一勺,并轻轻吹凉了一下,才送到他唇边。他却迟迟不张嘴喝下,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似乎要从她那平静美丽的脸中找出一点点“不甘心”的蛛丝马迹,可惜,他什么也没找到。

他不得不再一次佩服——

这个女人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就像戴了个乖巧淡泊的面具,把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了。

“皇上!请喝药!龙体为重!”

当上官锦正要喝药时,突如其来的心痛令他皱了皱眉,顺手就打翻了药碗,黑漆漆的液体洒在被褥上、地板上,以及她的白衫上。她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抽出帕子就急忙先帮他擦干净手,还焦急问道:“没事吧?要不要请御医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他捂着心口,细细地感受着那种微妙的、怪异的钻心之痛,直觉就想到了……霓裳。

“霓儿,她走了多久了?”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很不安,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比如是会真正失去什么之类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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