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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暂时远离战场:要上战场,至少等兵雄马壮,粮草丰足,火器精良的时候再去吧,到那时候还打不赢,那就是天要收朱厚照了。能来天津,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她对宋嘉德贩来的这几船火铳,还是抱着一定希望的。宋嘉德敢对大明皇帝推销,说明他对自己的货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

宋嘉德与他们一同进了天津,甚至还贴心地将他们安顿到了这间大客店,便告辞了去说要安排朱厚照看货。乐琰现在是越来越不敢小看这男人了,他居然能带了一船火铳来,这不得不让乐琰有些刮目相看。要知道这种进攻火器在现在也不太平的欧洲,也是很走俏的。就算是欧洲已经淘汰的旧款式,要搞到份额这么大的一船,说明宋嘉德所属的船队背景很深,能量很大,这是肯定的。而宋嘉德本人在船

122、诡异三人行

队中的地位也不低……如果不是他在大明一呆就是一年多,乐琰几乎要疑心他是船队的最大股东了。而这男人又聪明得可怕,哪怕朱厚照都提出了想到他们的船上看一看,他都设法推脱了。

这是在表明自己的无害性啊,这个人实在是太精通人性了。本来一个外国人在中国地面上搞风搞雨的,又是做生意,又是和皇后斗气龃龉,朱厚照对他没有多少好感,这火器一卖,固然在朱厚照跟前卖了个好,但也让他身陷危险之中了:你能把火器卖给大明,也就能把火器卖给朝鲜、日本。若是这时候还欣然答应了朱厚照上船参观的请求,就算小皇帝不说话,乐琰也都忍不住要限制住他的人身自由了——到了船上,区区那几十个锦衣卫就得化暗为明了,面对一船的水手,朱厚照的保护实在是没什么力度可言,万一宋嘉德忽然发神经想杀掉皇帝呢?万一他想把船开走绑架朱厚照换点钱呢?

他这一推辞,乐琰自己也有点动摇了,宋嘉德虽然在大明赚了一些金银出去,但也给大明带来了不少好处,将来船队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对人家态度太差了,将来有事求到他头上时,就有点不好看了……对宋嘉德,还是要以拉拢为主!但决不能让这人离开大明的疆土,以后在大明国内,他爱到处乱窜,那也随他了。但是要上船回欧罗巴……在第一批船队从新大陆回来之前,那是想都不用想!

乐琰定了这个行事方针,便松懈下来,摸了摸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就到床上躺下勉强睡下。这些年来,她锦衣玉食,倒是第一次在客栈投诉,虽然这间客栈一向是接待富商巨贾、高官显贵,但到底是比不上宫中的华贵,所喜器物干净、也很清静,倒是平平静静地睡到了中午,才起身与朱厚照用餐。

朱厚照见乐琰做了男装打扮,便晓得她是想和自己一道出门,不由得就调笑道,“都说你是个不安份的,要是你的身份传了出去,那些船工们岂不是都要说一辈子了?可不是人人这辈子都能赶上皇后的热闹的。”

“你说得倒是有趣了,好像皇帝却是天天能看到似的。”乐琰白了朱厚照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朱厚照就以商量的口吻道,“要不然,你去船上看看?”

“我去?”乐琰一时愣住了。

“虽然出来是出来了,但有些事,也得忌讳些个。”朱厚照咬了口饼子,兴致勃勃地道,“你尝尝这个黄鱼贴饼子,好吃,我觉得饼子倒比黄鱼好吃——我想着,我上船那是肯定不能的,但我在下头等你,你上去看一眼,倒是能成的。”

他不上船,怕的是万一被宋嘉德挟持那事儿就闹大了,乐琰能够理解,但叫乐琰上船,她就不晓得里头的用意了。朱厚照见她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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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便笑道,“我想着,王守仁造船不是造得不大顺利吗?他现在人也在天津,你把他带上去,自己和宋嘉德应酬,到时候,宋嘉德肯定也不好意思不许王守仁到处看看的。”

原来要她上船,主要是为了糊弄宋嘉德,不让他脱身出来阻止王守仁和那些船工们交流——王守仁大人求知欲十分的旺盛,这小半年来葡萄牙语说得已经不错了。乐琰也觉得这么做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但又有些不甘心:那些船工都是经年累月见不到女人的粗人,自己上船,回去肯定要被数落的,更别提会不会被御史参上一本了。

“你倒是也放心,把娘子放到男人堆里。”她白了朱厚照一眼,半真半假地道,“就不怕宋嘉德开船跑了,皇后也被带到欧罗巴去了?”

朱厚照哈哈大笑,不以为意地道,“宋嘉德哪来那么大的胆子?你倒是要小心些,这人长得不错,却是一肚子坏水,有些话该说不该说的,心里要有个分寸。”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啊?”乐琰故意道,“人家长得是够好看的了,万一我看上他了,非得要他开船去欧罗巴怎么办?”

当时中国人的审美观终究与欧洲不同,别看宋嘉德是个中西通吃的美男子,谈到风流韵事,朱厚照还真想不到他头上,只是乐琰要玩花枪,他也就道,“那我就把小包子抱着,在岸上追你!”说着,两人一起大笑起来,乐琰点了点朱厚照的额头,嗔道,“你就不会造了更快的船在海上追?”

“在海上追,我怕我一生气,就把你们的船打沉喽!”朱厚照又说了一句笑话,才沉吟道,“宋嘉德这个人出身应该不低,否则若欧罗巴遍地都是这样的人物,早就打过来了。你套套他的出身,若是他回不去了,让他进朝廷做个官,也好的。”

“哦?”乐琰倒是没从这个角度想,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他的确是个人才,行事稳妥不说,还很大胆,很有野心。若是能让这样的人领航去新大陆,我也放心一些。”朱厚照解释了几句,便道,“不过我看他在船队里占的份额应该不小,恐怕低一点的官位笼络不住他。你看……永淳是不是到了结亲的年纪了?”

永淳公主今年也有十三岁多了,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她与宋嘉德之间年纪差了大约五六岁,但也还算得上是合适。只是到底是金枝玉叶,下嫁一个鬼佬,乐琰就觉得有些不妥了,再说按宋嘉德外国人的脾气,就算结了亲,若是和永淳感情不深,恐怕也没什么笼络的作用,还会耽误了永淳的一声,乐琰便皱眉道,“令月年纪还小呢,再说了,到底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何苦拿出来做人情?”令月正是永淳公主的小名。

“令月与令星都不是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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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朱厚照皱眉道,“尤其是令月,身份较为尴尬,恐怕找个寻常的人家,不大会待见她。”

乐琰虽然想知道永淳公主的身世,但此事牵扯到张皇后,朱厚照的神色也明明白白地表示了他不想多说,便索性放下此事,道,“也不知道他在本国有没有未婚妻,我到船上的时候,小心问问。”

朱厚照说到做到,立刻便派了人出去找上了王守仁的府邸,王守仁近半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天津监修船只,知道皇帝亲临,哪还不立刻滚到客店?只是朱厚照早料到了王守仁必定会劝自己迅速回京,便避到了外头,带着锦衣卫又去游逛,只留下乐琰听了一耳朵的,“娘娘请速速带上皇上一起回京吧,此时京中群龙无首,还指不定怎么乱呢……”她不耐烦起来,便直言道,“先生啊,皇上的性子你也知道的,出来都出来了,我看您还是别说太多了,先把这一次出行的利益,来个最大化吧。”

王守仁也不是寻常人,其实打心眼里,他也很赞同皇帝到京城边上走走,多看看民间的疾苦,对他的性子也是有益的,只是做臣子的,到底不能随心所欲,有些戏也是一定要做的,听了乐琰的话,便也就慢慢的收了攻势,在乐琰下首坐下了,上茶说话。

两人先说了一套的船务杂事,王守仁便忍不住问了,“娘娘主动揭露身份,又让微臣进来说话,想是有事要吩咐了?只是这天津主事的到底是张大人……”

他这是在半吐半露地询问自己能不能把帝后到来的消息汇报上去,乐琰还是听得出来的,便也暗示道,“王大人的难处,本宫是晓得的,皇上也太过于胡闹了些。还想去宣大走走……照我看那,这事可不能成。”她是指望快点来几个阁老把朱厚照押回北京,却不想,王守仁听到宣大两个字,眼睛就是一亮,倒似乎没注意到乐琰的隐藏意思,而是拍胸道,“微臣不会让娘娘为难的!”

得,守仁哥一向是特立独行,怎么大家听说朱厚照要去前线,都是如丧考妣的,他反倒高兴起来?乐琰琢磨了一下,也没猜到王阳明为什么支持朱厚照的痴心妄想,只得也不问了,与王阳明说定了明日到洋人的船上去看一看,又叫他带上几个处事机敏,会说外语的船工,到时候四散了聊天散布消息打探洋人船只的底细,把造船时的疑难问题拿出来问问洋人水手,便也就端茶送客。倒是王阳明机灵,见这客店虽然也算是高贵清雅,但乐琰言语间颇有嫌弃的意思,便主动道,“娘娘与皇上若是不耐客店嘈杂,舍下倒是比较清幽……”

这不就来了吗,住到王阳明家里,朱厚照要跑也不大容易了吧。乐琰微笑道,“王大人体贴了。我看,今晚就要打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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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千万别见外,出门在外,我们只是普通夫妻,却不是什么皇帝皇后的。”他们要住过去,那必定是会给王阳明添上许多麻烦的。

“哪里哪里。”王阳明忙连声客气,临走时,乐琰特地起身送他出门,两人并肩而行,到了院门口,乐琰终是忍不住问,“先生,这宣大的事……”

“皇上想到宣大去看看,是好事儿。”王阳明首次抬头对着了乐琰的目光,他和气地笑道,“国家承平日久,军事难免糜烂,现下国库内库都是有钱的时候,皇上想在军事上花钱,微臣看不出有什么不好。”

他这话不软不硬,带了三分的谦恭,三分的自傲,乐琰却是怔住了,王阳明见她不说话,便行了礼退出了小院子。芳华在乐琰身边轻声埋怨道,“这个王大人真是不懂事。”她却是希望王阳明把朱厚照赶回京城的。

乐琰瞪了芳华一眼,严肃地道,“你知道什么?!”她崇敬地望着王阳明离去的方向,“王先生,真是身具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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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jq预警

要说不想到宋嘉德的船上看一看,那自然是假的,乐琰原本没有提出要求,却是怕朱厚照听了之后,又生出别的事来。如今朱厚照都有话在先了,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与朱厚照到大街小巷转了转,便搬到了王阳明家中住下。

王大人虽然不算贪墨,但当官的除非是海瑞,总是有些油水的,王大人主办的又是牵扯到千万钱银的福船工程,因此当晚的家宴极是丰盛,又有天津本地的名菜,又有朱厚照乐琰吃惯了的京菜,可说是尽善尽美。帝后二人也心中有数:这无非是把福船工程的钱,往他们两人身上花罢了。因此吃得也很是安心愉快,因分了男女二席,乐琰便只得在里间与诸夫人并王守仁的子女说笑,倒是朱厚照没几句就和王大人聊得投机了起来,两个人足足喝了一夜的酒,谈经论道,好不快哉。王守仁也十分惊奇于这位外间传说不学无术的皇帝,居然是如此的聪明颖悟,言之有物,第二日早晨起来便又拎了些酒菜到客院来,把朱厚照拉到了厢房里,两人说起心学来了。

“先生所谓的心外无物,或许稍嫌偏颇了些。”他如此放浪形骸,倒是出乎了乐琰的意料,朱厚照倒是高兴得很,他这个人其实最怕别人和他客客气气的坐下来谈道理,说君臣之义,如今王守仁这样大方,正中了朱厚照的下怀,两个人谈得中饭都顾不上吃。朱厚照对这世界也自然有自己的见解,“心外无物,那敢问先生,风吹幡动,便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乃是心动了?”

王阳明便笑道,“一次我与友人同游南镇,友人问我:‘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

他们现下所谈的有些类似于佛道中的打机锋,一问一答,都有深意,朱厚照问的不是风吹幡动——通俗的解释,大概可以说成是存在的意义,存在是被感知,还是存在并不需要感知为必要条件。王守仁提出的这个问题,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朱厚照的疑问,朱厚照微微动了动,盯着王守仁,等他继续说。

王守仁脸上也掠过了一丝激动,他压低声音,缓缓道,“我答:‘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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