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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她的用意,但怒火却也不期然盛了三分,轻哼道,“这可不就来找麻烦?他面子可不小呢,要我亲自上门踢馆。”

她们两人虽然站在人群中,但身边若有若无,却是围了一圈侍卫,俱都是背对乐琰,不敢逼视,乐琰环视了一圈,只认得一个眼熟的,便指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姜勇,乃是锦衣卫南镇抚司京城卫所千户,请……请公子差遣!”这人年约四十,虽然膀大腰圆,但看着十分老成持重,乐琰点点头,笑问道,“你眼下手里能召集多少军马?”

姜勇很明显地犹豫了起来,其余僚属也都若有若无地望了过来,乐琰见他不答,便又问,“你是这里的首领吧?”

“公子每次出行,都是属下带人侍候。”姜勇忙应道,又咬了咬牙,方才道,“小人手下大约有三百余人,若是公子有什么大事要办,那就得向指挥使要人——”

“谁和你说这个了。”乐琰才晓得他会错了意,以为自己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当下啼笑皆非地笑骂了一句,才道,“去,叫人穿着锦衣卫的衣服,把对面的洋货店封了。”

姜勇顿时精神抖擞,胸有成竹地应了声是,又问,“公子,要砸吗?”他到底是粗人,问起来竟是十足的馋涎欲滴。

乐琰扑哧一笑,想了想随意道,“别惊动了里头的客人,让他们都回家去,货物么,看着不值钱的砸个两件也就是了。里头的人要问起,你就说是我夏二姐来收两年前的一笔旧账了。”

她背负双手,语调表情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怒气,但姜勇也是走遍江湖的人,哪里听不出这底下的一丝怨毒?当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方才冲兄弟们打了个手势,低声道,“侍候好公子。”便亲自转过街角,不知去了哪里。

此时已是四月初,刚过了清明,街上甚是热闹,多有人担了嫩藕新荷叫卖,

112、反攻倒算

乐琰站了一会,便想要买节藕来吃吃,无奈自袖中掏出的都是金叶子、银角子,却并没带着铜钱,无奈之下,只得问芳华道,“可有铜钱?请你家主子吃一节藕如何?”

芳华笑个不停,但她如今是宫中第一个红女官,家事甚丰,浑身上下摸遍了也找不着一枚铜板,乐琰不便与锦衣卫搭话,她又还没出嫁,到底面嫩,两人此时都觉得口渴,面面相觑之下,只得进了洋货店斜对过的醉此间,又不好意思只要一壶茶便罢了,也不顾离午饭还早,便直到二楼要了一桌酒菜,叫小二到街面上买些嫩藕来下酒。如此大费周章,才吃到了两节藕。两人都觉得好笑,一面吃,一面说笑个不住。

一时街面上忽地传来了铁甲碰撞之声,满街的人都骚动了起来,一整楼的客人,也都挤到窗边观看,只见近百名披挂齐整的兵士,直进了那洋货店中,顿时是一阵乒呤乓啷的巨响,又夹杂着争辩声、告饶声,接着,一群兵士便押送出了二十多个神色惊惶打扮富贵的都管人物,也不顾那些人站在街面上犹自骂骂咧咧的,又将店门板上了起来,那姜勇此时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身穿着曳撒,透着十二万分的威风,兵士们见他来了,都低头见礼。

此时生意做大,罗伯特日常已不在店中照管生意,只急得一头白发的老掌柜见了姜勇,便直扑上去,半跪着半抱着他的大腿,哭天喊地道,“官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小店可素来是本分经营,童叟无欺那——”说着,一锭银子便悄无声息地借着身子的遮掩,进了姜勇的腰带。

姜勇只从这腰带的一坠,便品出了银子的分量,心中一酥,正要说些软话,眼角余光却扫到乐琰站在对过酒楼窗前冷冷地看着他,便不敢自作主张,只道,“千不该万不该,你家东主两年前与夏家说好了的生意,却又反悔,千不该万不该,你家东主还是托的那死鬼刘瑾的路子。今日只将你的店门上了,倒是便宜你!叫你家东主带了大礼,找我们公子磕头赔罪,许是还能饶你一遭,若是还这样托大,明年这个时候,你就等着给他上坟吧!”说完嘿嘿一笑,推开那老掌柜带了大队人马扬长而去,只留下三四个兵丁守门。

这场热闹虽然好看,但没头没尾,令人颇费猜疑,众人见那老掌柜满面茫然,搔着头自去了,都议论纷纷,猜度着这夏家到底是谁家。也有人猜是皇后的娘家,但庆阳伯一向低调不说,唯一的公子也是深居简出,从没来过这洋货店,更谈不上有什么生意了,两年前他只是个半大小子,谁与他谈生意呀?一时议论纷纷,没个理会处。

姜勇本人却是换了衣裳,又回到乐琰身前听用,乐琰虽然不喜姜勇的官僚作风,但只要是

112、反攻倒算

人,都有个虚荣心,方才还是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人物,此刻便到了她脚下献媚,说她心中不畅快,那是骗人的,只是她到底也经历过世面,没有得意忘形罢了,此时便一边让芳华给她布菜倒酒,一边听姜勇跪在脚边回道。

“已是派人暗里地跟着那老掌柜的了,他与那外国人说的什么,小人都能探听得出来。只是那外国人想来也要花几日的时间筹备礼物的,等他准备好了,该如何联系到公子呢?”

“吩咐那几个兵丁,若是罗伯特有意求见了,便把消息传给你们这里,我什么时候想见他了,再说。”乐琰顿了顿,看似漫不经心地道,“天津港他们家的船也钉牢了,必要的话,把货物全搬下来冻结保管。现下天津到澳门的航线不是被他们家垄断了么?我就要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垄断!——你这里也别掉了链子,没我的吩咐,店里一个人都不许进,从东主到伙计跑了一个,我只管找你问罪,可知道了?”

虽然如今锦衣卫名义上的主子还是朱厚照,但早在正德二年便是乐琰主事,这几年来明里暗里吩咐下来的事,姜勇也略微有所耳闻,晓得乐琰绝不是随便说说,恐怕这洋货店里里外外进出的是什么人,都有人做了两年多的记录,这位主子看来是真有心要与这东主为难,忙拍着胸脯道,“小人以性命作保,决不会给公子捅娄子!”

乐琰唇边这才挂上一抹得意的笑,她站起身注视着那冷冷清清的店铺,想着两年前的往事,一时百感交集,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那年我和……朱公子来这里谈生意,那样冷的天,我的心却是火热的,无它,只是因为那两袋种子,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吃饱肚子。没想到今日又是我亲自叫人查封了这里——这世事,倒也有趣得很。”

“好哇,一早上不见你人,原来是躲在这里摆威风。”一道清朗温和的男声忽地插了进来,语调略带笑意,却又有微微的不满。“家里一滩子事你不管,只懂得成日里往外跑。”

乐琰回头冲朱厚照扮了个鬼脸,“你是在说你自己?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呵,傻笑着来更新。

113

113、酒楼问策

“才起身想来寻你一道吃早饭,就听得人说你出了门。”朱厚照在桌边坐下,吃了几口菜方才道,“这里也算是常来的了,次次都有新菜,御膳房实在该好好学学才是——还当你去了哪里,原来只是到这里来摆皇后架子。无非是个洋人开的店而已,你若是不喜欢了,展眼便叫他关门大吉,有什么难的?”

“那玉米与红薯、咖啡、辣椒、可可的种子,你到哪里去给我变呢?”乐琰也不生气,瞅着朱厚照问道,也走到桌边坐下,芳华等人自然是退了下去,高顺十分有眼色的,又叫人上了几盘热炒与一大碗白米饭上来,果然朱厚照是饿了,见了饭先吃了两口,才好奇问道。

“红薯我晓得,那玉米咖啡,又是什么物事?辣椒倒是听说过的,这几年四川一带简直都快种遍了,倒是还没传到北方来,我也是听杨老师与我说起,才知道的。”

乐琰这才知道原来辣椒已经传入中国,在心底暗叹了声这海洋时代,变革的速度远超过之前几千年,这几年来葡萄牙人运送来的货物越来越多,船也越来越大,想来造船技术也有了提升,大明却还是这固步自封原地踏步的样子,真叫人心急。便白了朱厚照一眼,道,“成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却笨的连辣椒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东西也是洋人从那块金山银海的新大陆带来的种子,你就不晓得新大陆还有一种出产,产量与红薯差不多,灾年也是极能活命救人的作物?”

朱厚照便来了兴致,放下筷子望着乐琰,只等她说下去,乐琰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便续道,“这几年来,你私底下虽然也有动作,想要派人混进洋人的船队,往那新大陆走一遭。无奈他们防心太重了,始终未能成功,是也不是?”

“你又如何知道的?”朱厚照便乜斜着眼问。

乐琰微微一笑,淡淡道,“你吩咐的是谷大用,我怎么会不知道?”

朱厚照当时不过是随口吩咐了谷大用,也没往心里想,谷大用与乐琰关系亲密,这事又不十分要紧,当然乐得透给乐琰知道,向她献媚。乐琰这么一说,他也就想通了,不由得蹙眉道,“还说我有事瞒着你不让你知道?我身边惯用的这几个人,哪个不是你的眼线?就算不是,也都是被你降伏了的,唯一还未曾被你淫威所慑的,不过一个丘聚罢了。”

“丘聚不是没有靠拢我的心思。”乐琰却道,“是我看不上他,这个人胆小如鼠,贪财好色,能力又平平。再说,锦衣卫现在听我的话,西厂也和我亲善,我与东厂再打得火热做什么?我走的又不是权后的路线。”

这两人都是举世无双的聪明人,朱厚照暂且不说,乐琰却是个敢做敢说的,说了要摘掉面具,便真的一点都不

113、酒楼问策

留手,把自己的算计合盘托出,也不怕丈夫尴尬。朱厚照倒也猜到了乐琰与丘聚不大和睦,乃是有意为之,但被她说破了,心里倒也是开心的,指着乐琰道,“亏你说得出口,你不是权后,大明又有那个皇后敢和你比权?唐寅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他也是我东宫的故人,怎么就被你抢去了?”

“我难道不是你东宫的人了?你说得倒好听的。”乐琰呛回了一句,才把话题拉回这罗伯特的铺子,道,“这一批西洋人贿赂了刘瑾,使得我们大明不许别的商船靠到沿海港□易,自己垄断了澳门到天津的航路已有快三年了。这三年来赚走了多少银子,也是难以计数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朱厚照倒是不如乐琰这样看重海外贸易,这也是自然的,他再聪明也是时代的产物,不可能超越时代看到问题的本质,当下只是笑道,“虽说赚走了大明的银两,但到底也是千万里航行过来的,也不容易,赚是要给人家赚些的。你若是担心白银流出的问题,倒不如把主意打到日本头上,现在他们正是乱哄哄闹成一团,缺武器的时候,日本的白银又不值钱的,随便装几门火枪过去,就是一船的金银珠宝。”

乐琰翻了个白眼,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朱厚照本来还自以为得意,见了她的样子,便怪叫道,“这也不成?你别是想抢了洋人的商队吧。”他太熟悉眼前这强悍得简直不像女人的女人了,在夏乐琰身上,任何不可能都有可能。

“你就是脑子太死板了。”乐琰有丝恨铁不成钢地道,恨不得将自己的知识全都灌输进朱厚照的脑海里。她见朱厚照还是不服气的样子,便仔细说给他听,道,“什么事都是不能只做独门生意的,就他们一家,卖高卖低还不是他们说了算?有的是冤大头愿意买,若是来天津港做生意的船只越多,洋人的货卖的也就越便宜,有了竞争么。对他们仍然是有赚的,但对大明来说,岂不是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银两支出?这是一,二,船队多了,有了交流,我们的人要跟着学航海,学造船,学去新大陆的线路,也都有了可能。大明地摊上腌咸菜的瓷罐子到了欧罗巴,都能卖上黄金价,这样赚钱的生意,为什么只许洋人做,我们自己不做?”

朱厚照拧起眉头不说话,乐琰拍了拍桌子,又道,“三,咱们大明四周的这些藩属,就数日本不听话,一直与朝鲜闹别扭。这样好的一块大岛,上头又有银矿,为什么不取了来我们自己享用?——自然了,这事倒是不能急于一时,我也没指望你能做成。但你要换个角度去想,很多事就有了答案,为什么国库一直没有银两,官员太监却是肚满肠肥,稍微一收紧税收,民间就哀鸿遍野,老百姓

113、酒楼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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