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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治罪!”

他终于服软,唐寅也不禁松了口气,乐琰沉默下来,半日才淡淡道,“是人都有私心,先生有宰相之志,不愿在我手下讨生活,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就算如此,先生也要明白,私心与公义有时并不矛盾,先生的私心,也不比我这个妇人的私心高尚些。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把来意合盘托出了。刘瑾事后,朝中定然有人攻讦我不守妇道,甚而要求废后也未可知。但我无法预测到时皇上是什么态度……若是先生可以为我说两句话,也就足感盛情了。”

杨廷和也是松了口气,又有些感动,又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力,心中真乃五味杂陈,低声道,“娘娘多虑了,天下人只有谢娘娘的,还有谁会说娘娘的不是?”

乐琰苦笑了声,只听得窗内杨廷和又道,“但若有人这么不识趣,那就必定是刘瑾的同党!”她的唇边,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抚着肚子转过身轻声道,“先生有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说着,扶了芳华的手转身走开,才转了个弯,就见得李东阳站在那里,笑微微地看着她,作势下拜道,“微臣给娘娘请安了。”

乐琰溜了四周一眼,不见自己打发了守在此处的小宫人,心下有些纳罕,但自忖自己与杨廷和的对话声音不大,况且自己知道历史,晓得李东阳是扳倒刘瑾的大功臣,若是被听去了,也没甚要紧,又见李东阳唇边的笑容意味深长,忙笑道,“首相不必多礼,快请起吧——倒是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首相。”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时间:

久违的注释时间出现了!欢呼着!因为之前很久没出现什么值得一说的知识点了,先问问大家对注释时间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我会把一些细小的知识点也注释在下面,什么美食之类的,没兴趣就算啦。

那么这次注释时间要介绍的是李东阳,这个正德朝前期的首相,他和杨廷和之间的权力转换基本就是正德朝前后期的分水岭(个人认为),李东阳的一生当然是很丰富的,也有很多故事可言,但是他在这个故事里只是个配角。现在把他的百度百科资料放出来一段哈,感兴趣的可以点击传送门去读整段。

李东阳,字宾之,号西涯,谥文正。祖籍湖广茶陵(今属湖南),汉族,明朝长沙府茶陵州人。明代中后期,茶陵诗派的核心人物,诗人、书法家、政治家。历任弘治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正德年间,内阁刘健、谢迁二公遭贬离京,只留下李东阳一人。当时刘瑾把持朝政,李东阳独木难支,无力回天。有人画了一幅丑老妪骑牛吹笛的讽刺画,在画中老妪额上题“此李西涯(李的号)相业”,以此嘲讽李东阳。有人向他报告此事,可他不动声色,自题绝句一首:“杨妃身死马嵬坡,出塞昭君怨恨多。争似阿婆骑牛背,春风一曲太平歌。”在后来推翻刘瑾的斗争中,李起了关键性作用。

如果没有小虾存在的话,李东阳和后文将会出现的杨一清、已经出现过的张永,会是斗刘瑾的核心策划人。

以及,到现在才有电……冻死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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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李东阳的智

李东阳战战巍巍地起了身,乐琰忙叫芳华上去扶着,自己笑道,“还当皇上去校场后,宰辅等不住先回府去了。不想在这里遇到,倒也算巧的。”

“老臣已有三数日没见到皇上了,今日不见他一眼,是怎么也不会回去的。倒是打扰了娘娘的清静,还请娘娘见谅。”李东阳嘴上客气说着打扰,却也不曾有什么举动表示歉意,更是大剌剌地在宫人的搀扶下,靠着栏杆坐了下来。乐琰目光一闪,轻声道,“哪里,难得和宰辅有见面聊天的机会,清静算得了什么?”说着,芳华忙把貂毛褥子铺在椅面上,乐琰也就抚着肚子款款坐到了李东阳身边不远处,她身后的这几个人,家人都在庆阳伯府的庇护下讨生活,绝对可以信任,但乐琰仍觉得有他们在场,说话大不方便,就微微看了芳华一眼,挥了挥手,芳华会意,带着这几个人站到了远处。

两人一时都不曾说话,半日,李东阳才缓声笑道,“娘娘方才与杨学士说的话,老夫不合听了几句去,心中,却是很佩服娘娘的。”

自打乐琰开始对外人透露自己要与刘瑾作对的心思来,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如此主动的盟友。纵使她知道李东阳与刘瑾之间,有着三江五河之水也洗不尽的仇恨,但在这个时代,李东阳会不会也如杨廷和般,深以为后宫干政,乃是比宦官干政更不妥的事,她却没有丝毫把握。李东阳这句话说出来,她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强笑着道,“宰辅过奖了,乐琰……我夏二姐虽然是个女流,却也知道刘瑾再这样闹腾下去,受苦的,终究是黎民百姓。”

李东阳叹息道,“娘娘虽然是个女儿身,但立下的功德,却要比满朝文武都来得更大些。别的不说,这红薯一事,就足以让娘娘百世流芳了。”

她与李东阳的来往,现是从夏儒与他的门生身份开始铺路,两边可以说的上话,之后,又有推广红薯的事做个契机,李东阳到底是实心任事之辈,当时明朝的贫富分化已经相当严重,富者酒肉足厌,贫者无隔夜粮,乐琰发挥金手指将红薯推广提前了约一百年左右,实实在在是把明朝带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只是这影响现在还过于微小,连她自己都不甚了了罢了。无论如何,在红薯于京畿道附近强制种植一年后,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去年冬天整个京师不过饿死了数人,官府舍出的红薯粥虽然味儿不怎么地,但的的确确能够活命。只是朝中众人,都赞颂着李阁老的功绩,就连刘瑾都被生拉硬扯进了这功劳里,当时皇后买来两袋种子在豹房兴师动众地试种的事,仿佛也被选择性遗忘了。李东阳的第二句话,更是让乐琰心中无比熨帖,她深吸了口气,苦笑道,“我只恨自己是个女儿呢,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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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男儿身,什么事情做不得,什么地方到不得?强似被困在这四方天井小院子里,活像个有气的死人,想做些实事,却是寸步难行。全天下的人,能懂我的,也不过是阁老一人罢了。”

李东阳换了个坐姿,竟是丝毫不加回避地望进了乐琰眼中,他年纪已老,但一双眼还极为有神,炯炯地似乎要看进乐琰心底,两人又沉默了一会,他才轻声道,“天道无情,微臣以为娘娘早已看透了这其中的道理。”

“不错,虚名与我,不过是天边的浮云,不论是红薯也好,刘瑾也好,我要的只是结果,谁占了功劳去,我并不在乎。”乐琰挺直身躯傲然道,“百姓念不念我的好,宰辅,我是真无所谓。”

“那……娘娘做这些事,为的是什么呢。”李东阳轻声问道,满面的皱纹缩在一起,显得一脸苦相,这个力挽狂澜,在正德初年为士大夫中流砥柱的老人,似乎已经快走到自己生命的尽头了。只不过是说上几句话,便已经露出了疲态。

乐琰微微冷笑,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轻声道,“为了未来,为了百年后,两百年后,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中国……也为了我自己,任何一个人心中都有除暴安良的愿望,只是那些人身为蝼蚁,有心无力。乐琰忝为天下之母,愿为天下人铲除刘瑾,这,本也就是我的职责。”

李东阳眉头一展,吃力地起身跪了下去,“李东阳为天下人谢娘娘慈悲!”

乐琰忙亲手扶李东阳起身,笑道,“阁老不必如此,换作哪个有良心的人在我的位置上,都要做这个想头。要灭刘瑾,对你们而言,难在分宠,对我而言,却是难在爪牙喉舌,我原本指望的是杨学士,想在最后关头,找阁老来痛陈厉害,不想阁老已是心有成算了。”

她说的这几句话看似简单,却是经过深思熟虑,方才她与李东阳的对话,因为两人地位相当,一个是文臣领袖,一个是后宫之主,自然不能像她与杨廷和那般直接,但意思却很相近,李东阳到底是想知道乐琰的动机,而乐琰也给了他一个最为冠冕堂皇的动机——要知道像李东阳这样的经年大儒,在最困难的时候固然会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但如果乐琰喊不出什么响亮的口号,那么在刘瑾倒台后如果还想再寻求与他的合作,难度就高了点。而乐琰的这几句话,正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太监这个特殊的政治群体所占据的优势:他们拥有参政的权力,也拥有君王的宠爱。

刘瑾之所以忌讳乐琰,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或许是有他们的私人恩怨在作祟,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这点:老太监的政治觉悟不低,他知道自己立身的根本就是皇帝的宠爱,从这点来说,刘瑾才是乐琰最大的情敌,他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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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后宫中出现另一个能和他分庭抗礼的存在的。而这也是他与乐琰最深的矛盾,乐琰一面想要为国为民除掉日益失控的刘瑾,一面,也是因为刘瑾的做法犯了她的大忌,才让乐琰在怀孕的敏感时刻选择出手,她已经委屈得太久,不愿意再等下去了。这里头的委屈,李东阳就算不能全都吃透,但揣摩出几分还是能做到的,他这样宦海沉浮多年的宰相,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在与乐琰合作之前,早就对乐琰的意图与动机作出种种分析——他最在乎的反而并不是与女眷合作的恶名,对于李东阳来说,名声已不是最要紧的事了,为了在正德朝存活下来,寻找反击的契机,他已经忍受了无数人的谩骂,如乐琰一般,在后世留下什么记载,已经不是他会在意的事。

“娘娘说得不错,”李东阳收回思绪,淡淡地应道,“除刘瑾,难也难,简单,却也极为简单。时机一到,不过是一刀的事,不过,在此事上,老朽也只得听凭娘娘的调遣安排。”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可以帮忙,但最得罪人的杀刘瑾一事,是要乐琰自己来做的,乐琰也很清楚,杨一清与张永大费周章地告刘瑾,无非就是害怕失去圣心,没有扳倒刘瑾,反而自己惹了一身骚。但对于现在身怀免死金牌的她来说,这个隐忧却是基本不存在的,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隐隐的兴奋与紧张,倾身说道,“说到底,刘瑾不过是个阉奴,他能飞扬跋扈,仗着的无非就是皇上的宠爱,如今本宫恃宠而骄,要动他倒也不难的,皇上现在的心,可都全在本宫身上。只是李阁老要知道,本宫也冒着风险,皇上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谁也说不清,若是事后本宫失宠,朝中的舆论,可就要阁老周全了。”

李东阳审视着乐琰细致美艳的容颜,不禁暗叹了口气,由衷道,“娘娘若是男子,老夫也就能放得下心告老还乡了!”

“我若是男子,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做个小官呢,哪来的福分侍奉君前。”乐琰自叹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但李东阳这样一说,她反倒不开心起来。“就算朱厚照有那个心思宠爱我,没有肚子里的这块肉,又怎么能和刘瑾斗?”

李东阳被她直白言语逗得莞尔起来,“既然如此,娘娘又何必惧怕失宠,皇上现在唯一的子嗣,可孕育在您腹中呢。”

乐琰叹了口气,晓得古人的思维,终究是和她的有些差异,女子专宠的心思当然是古今通用。但古人如李东阳,便觉得朱厚照在这段时间内另寻女子来满足色欲,也是很自然的事,因此乐琰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朱厚照对她不闻不问,甚而报复性地宠爱上别人,也不过都是一时的挫折,孩子出世后她就有了依靠,大把时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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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借口重新得宠。但她想要的,她心中的完美结局乃是另一番景象,只是这结果能否实现,看的并非是她,而是朱厚照。

她再叹了口气,把此事推开一边,道,“我就是这样烈性,宁可玉石俱焚,也不委曲求全。不过,这终究是我与皇上的私事,阁老就不必过于担心了,三日后是冬至,张彩等众人,都要随皇上到天坛去,我会将刘瑾留下来。自有人为阁老报信,到时候,还请阁老见机行事,周全则个,别被张彩等人看破就是了。”

李东阳郑重许诺,两人再度沉默了一会,乐琰方才起身道,“不论事成不成,我都会记得阁老的情谊。唉,若是皇上的性子能再沉稳些,又何至于此呢。只希望腹中若是个男娃,千万别像父亲。”

“陛下是人中龙凤,或许再过几年,会好得多吧。”李东阳也只能这样说了。乐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道,“他这个性子,这辈子能改?唉……若他不是皇帝,天下谁不喜欢他?可惜他是天子,是皇上,若不能为天下人委屈自己,便只得让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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