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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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洲所在的小镇旅游业发达,娱乐硬件设施远远高过铜窑。

镇上有几家出名的酒吧,有驻唱演出的那家人气最高。

妮娜在吧台寻了处隐蔽的位置,同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

她今晚情绪不佳,喝酒很猛,十分钟不到,两杯冰凉刺喉的液体滑进胃里,翻涌的灼烧感那慢慢救赎那颗沉入潭底的心。

“还要一杯。”

外套里的手机还在震,从挂断电话到现在一刻不停地震。

她烦躁至极,掏出手机直接关机,冷着脸接过酒保递来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再来。”

牧洲坐在卡座那方,之前认识的朋友闻风而来,他在最中间,被一群漂亮的女孩子团团围住。

这些人里有的他睡过,有的没睡过,有的睡过后他忘了。

他长了张纯情的弟弟脸,爱笑,笑起来很迷人,大多时间温柔体贴,除了不负责这点,素质跟涵养都极好。

女生在敬酒时会不经意地用胸蹭他的手臂,说话也是娇媚的咬耳语。

“你在看什么?”女生浓妆艳抹,可看得出来年纪不大。

牧洲收回视线,低头抿了口酒,手心晃着打火机转悠,语气淡淡地说,“没什么。”

“上一次我喝醉了,谢谢你打电话让朋友来接我。”

“小事,不用放心上。”

“牧洲...”她按住他的酒杯,不满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我知道你看得见的,我对你的心思,我...”

他侧头看她,笑了下,“你成年了吗?”

“嗯?”女生心虚地低头,“嗯。”

“别撒谎,我跟你哥认识。”

牧洲不留情面地戳穿,眉眼泛起冷意,“你以为你穿成这样就不是学生了?”

“学生不可以来这里吗?”

“可以。”

他慢条斯理地直起身,火机收进口袋,目光清清淡淡的瞥过去,看见穿校服的女人两手托着腮,傻呵呵地同酒保聊天。

有些人不是学生,照样穿着校服招摇过市。

透明的跟纸一样,还跟他面前装老手。

啧,小孩子。

妮娜不知喝了多少杯,脑子越发混沌,胸腔也空了,心脏的伤痕在酒精麻痹下慢慢被热液治愈。

她没完全喝醉,只是酒后的话特别多,也不管人家愿不愿听,听不听得懂,硬拉着酒保谈天说地。

酒保见多识广,看多了酒后各种失态的男女,第一次见背英语单词的女人,他读书少,没几个词听得懂,只能陪着她尬笑。

酒吧每到准点都有乐队演出,喧嚣迷乱的氛围感瞬间达到高潮。

她单手撑起头,飘忽的视线扫过台上,微微皱眉,一脸迷惑地盯着灼目的射灯下,坐在架子鼓前的男人。

酒吧里暖气很足,他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简单的白色短t,随手抓乱的黑发在耀光下闪闪发亮,形成朦胧的光圈,笼罩他那张少年气满满的奶狗脸。

他皮肤过分白皙,眉宇间尽是漫不经心,修长手指利索地操控鼓槌。

伴着摇滚味十足的主唱撕心裂肺的叫声,他手中的鼓棒以极快的速度准确无误地敲击每一个军鼓和嗵鼓,鼓点越来越密集,紧密交错地过鼓技巧满分,强有力的节奏感听得人热血沸腾,宛如见证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

女人们的尖叫声瞬间冲破沸点,妮娜如梦初醒,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回目光,抿了两口酒。

等乐队演出结束,酒吧逐渐恢复平静,台上有女歌手在唱歌,唱的是去年大热的歌,《追光者》。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

耀眼得让人想哭

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

总在孤单时候眺望夜空

....

女歌手的烟嗓独特好听,把一首写满遗憾跟忧伤的歌曲演绎得十分温情。

越是刻骨铭心的爱,越是各种遗憾拼凑而成。

可遗憾的爱,那也是爱。

不能因为它的结局,否定它存在的痕迹。

她喝完杯中酒,忍不住又看向舞台那方。

下场后的男人靠着墙同乐队的其他人闲聊,夹在指尖的烟被火光不断灼烧,烟灰颤落,归于尘土。

男人看人时总是淡淡的,唇角的笑意似乎有标准幅度,笑得很假,看着却很真实。

她也许喝醉了,否则不会看清那片罩在他躯壳外的黑雾,正无情地蚕食他的灵魂。

男人仰头吐出烟圈, 暗黄的壁灯照亮他颈边那颗黑痣,明明再普通不过的身体印记,她却在那一瞬间记起他后背的温度。

那辆奔驰在雪夜的机车,几秒飙升至她不敢直视的变态车速。

她不情不愿地抱紧他的腰,蚀骨的寒风刺痛皮肤,耳边风声呼啸,她在冻死跟吓死之间来回徘徊。

男人腰腹肌理分明,她偷偷摸进外套里,原想趁机折磨他一番,可当手背被冉冉升起的某物烫到,瞬间不敢动了。

玩玩可以。

没必要拿命来拼。

舞台那头,乐队的吉他手举杯跟他碰了碰,语气真诚的致谢。

“今晚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救场,这场演出我都不知道怎么弄。”

“大家都是朋友,讲客气就见外了。”

他神色落寞下去,可藏得很快,笑容紧随其后,“太久没碰这些,脑子跟不上,还好没演砸。”

“这话说的,你当年可是公认的天赋型鼓手,如果没去当兵,之后的舞台很大。”

吉他手跟他年纪相仿,之前在同一个圈子里混过,清楚他经历的那些事。

“只能说造化弄人,你那时候抛弃过往选择入伍,回来后没日没夜地挣钱,最后还是没有留住晓涵。”

牧洲眸底晃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声线沉下来,“过去的事,我都忘了。”

“我听人说,她后来去了大城市,找了个有钱的老男人,现在快结婚了。”

“是么?”

他扯了下唇,不冷不热,“祝贺她。”

“牧洲。”

吉他手清楚男人那些莫名其妙的执念,倒不是说有多么忘不掉,只是毕竟付出过真心,分开时闹得太难看,总有些说不出的怨气。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是她本性如此,你没有错。”

“我知道。”

他当然清楚自己不是过错方。

年少时的他把爱情看得比金子还珍贵,小心翼翼地呵护,掏空自己去对她好。

他们一起熬过校园恋爱的青涩,异地恋的阵痛,最后还是输在了现实上。

他不会再恨她,即使她曾用最恶毒的方式刺破他的心。

他也不再爱她。

不只是她,他不会再爱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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