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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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天的夜晚出奇昏暗,寒风卷着凌乱的雪花冷飕飕地刮着。

牧洲站在货车后指挥几人搬货,到了休息时间,两个退伍兵叫嚣着要比拼俯卧撑。

看热闹从来不会有人缺席,仓库内外的人全都围过来观战。

魏东牵着贺枝南站在车前,女人没见过这种阵仗,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魏东侧目,见她那副目不转睛地认真样,酸涩气扑鼻而来。

“你喜欢看这个?”他斜眼问。

她头也不回,敷衍地应,“还行。”

“我天天在家做,也没见你这么来劲。”

贺枝南微微愣住,字里行间的酸气满的快要溢出,她侧头去看,果真见到郁闷至极的大黑脸。

“你吃醋啊?”她嘴角憋笑。

“没。”

“真的?”

“假的。”

魏东捏着她的下巴强行面对自己,脸色别扭,略带怨气地抱怨,“我连续失眠一星期,都忘了抱老婆睡觉是什么滋味。”

她眉眼沾染春意,“那是因为...朋友在嘛。”

魏东挑起浓眉,粗声粗气,“今晚呢?”

“你想我了吗?”

“你说呢。”

他亲昵地揽过女人后腰,低头在她耳边沉沉吐字,“饿了我这么久,你也舍得?”

“当然。”

她故意逗他,男人信以为真,本就黯淡的眉眼更显深沉,她见状不妙,赶忙补救,“...舍不得。”

男人最怕她来这套,一娇一软,什么火气都没了。

他如释重负,有种被人抛弃又迅速捡回家的幸福感。

“今晚你别想跑。”

“不跑。”

她娇滴滴地看他,媚眼如丝,“我也饿,等你投喂。”

货车前的俯卧撑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一时间难分胜负。

牧洲两手抱胸,神色散漫地靠向车尾。

晶莹冰凉的雪片落在他鼻梁上,轻轻地浸入肌肤,与之交融,化作一滴水下滑至唇角,他伸手抹开,唇舌间的燥热还在燃烧。

他不禁回想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湿润软糯的小舌头,尝起来真美味。

也不知静止多久,他刚准备在外套里拿烟,身后突然有人拉扯衣服下摆,他悠悠转身,个子矮小的姑娘刚刚到他胸口,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小矮人。

她摘了帽子,雾蓝色的长卷发拢到耳后,露出巴掌大小的脸,黑亮的瞳孔灿若星光,眼眶湿润泛红。

果然是哭过。

偷偷摸摸的,躲在角落的那种。

“干什么?”

“这附近有酒吧吗?”

她不闹不耍狠时嗓音柔软,听得人心痒,“我想喝酒。”

牧洲不动声色地瞥过她低垂的长睫,“你想我带你去?”

“可以吗?”

“我要说不呢。”

“那我换个人问。”

她倒也洒脱,径直转身,男人伸手扯过她的帽子,把人揪回原地。

“你想骚扰我的员工,也得先问过我的意见。”

“哦。”

她虚虚地应,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刚在厕所那点嚣张劲荡然无存。

那副被人掏空灵魂的躯壳,摇摇坠坠地在风中摇摆。

牧洲不认为自己是轻易发善心的人,相反,他那张标准化的笑脸下藏的更多的是疏离淡漠。

他经历过太多,早已看淡人世间,尤其是感情。

可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刚认识,他居然能看穿她的心,并在她身上精准找到自己曾经的影子。

他的舌头告诉他,他们是同类人。

“你去门口等我。”

他撂下这话,也不管她会不会乖乖照做,他转身朝仓库的那一头走去。

她避开货车前嬉闹的人群,顶着风雪朝铁门前进,两手都要冻僵了。

仓库口的铁栅栏十分破旧,深绿色的漆面几乎掉光,锈迹斑驳。

没过多久,她听见沉闷且动听的引擎声,照耀的车灯刺眼得紧,她伸手挡住,黑骑士就这么出现在漆黑如墨的雪夜,缓缓停在她面前。

男人穿着深褐色防风衣,修长的两腿轻松踩地,完美的线条感让人心生嫉妒,他带黑色头盔,顺手扔了个同色系的给她,她一脸茫然的接过。

“上车。”

妮娜抬头看漫天飞雪,不可置信地问:“坐这个去吗?”

“嗯。”

她还想说什么,男人一句话全数挡回,“你磨叽的这点时间,够喝两杯酒了。”

这话外人听着或许怪诞,可对她却是万般实用。

她瞬间抛下所有乱七八糟的顾虑,乖乖戴好头盔,欲上车时被他拉住。

“怎么?”

牧洲没吱声,替她扣好羊角大衣最上面那颗衣扣,忍不住摆摆架子,“在外头乖点,别给我惹事。”

妮娜推开他的手,冷腔冷调,“哥哥放心,我们各玩各的,互不干扰。”

他散漫的笑全藏在头盔里。

“最好是。”

贺枝南看俯卧撑看得入神,直到最后分出胜负,她转身去找妮娜,发现人不见了。

魏东闻言,回头环顾四周,有个人也不见了。

“别着急,打个电话问问。”

她知道妮娜鬼点子多,生怕女人头脑发热干傻事,掏出手机刚想打电话,屏幕蹦出条微信,她皱眉震惊几秒,侧身递给魏东看。

妮娜:【我很安全,还有,今晚别找我。】

贺枝南沉默片刻,视线扫过空旷的仓库,那人果然也不见踪影。

“她该不会是...跟他?”

魏东笑而不语。

“这么快?”

贺枝南彻底无语,她想着妮娜是个成年人,疯疯癫癫也管不住,索性随她去了。

牧洲或许不算好人,但碍于跟魏东的关系,不至于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主角都不见了,我们也消失吧。”

男人笑意不散,伸手揽过她的肩,带着她往车前走,低声道:“你才是主角,我的女主角。”

他拉开车门,抱着女人上车,替她扣好安全带。

车外的灯光照进来,她杏眼迷离,柔情似水地凝着他。

两人呼吸间隔的很近,明明亲热过那么多次,但那种凑近就会心跳加速的悸动感,同时考验两个人的意志力。

这段时间偷偷摸摸的亲热宛如隔靴搔痒,看得到吃不到的折磨感更让人心痒难耐。

“看我做什么?”他喉头滚了下。

她也不扭捏,如实回答:“想亲你。”

“这儿人多,换个地方。”

“好。”

她本想提议去就近的酒店,可目光扫过车外洋洋洒洒的雪,脑中突然出现一个美如幻境的画面。

“今晚的雪很美,我想去钓鱼。”

“...”

魏东只当她在说胡话,冰天雪地的,湖面都快结冰了,钓哪门子鱼。

可明明该理性拒绝,可话到嘴边换成了,“你确定?”

“嗯。”

“行。”

任何时候都要把满足老婆的心愿放在首位,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寒冬腊月的风雪天冻得人头皮发麻。

上山的路面结冰,车子龟速行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滑到之前停靠的枯树下。

下车时,她脱了毛呢外套,乳白色毛衣配黑色长裙,较厚的黑丝完美包裹冻僵的双腿。

“我抱你过去?”

“不,我自己走。”

她难得固执一回,魏东也不坚持,小心翼翼地牵着她前行。

毛茸茸的短靴踩在地面,破碎的薄冰发出挤压的“咯吱”声,乍一听很怪,听久的反倒觉得悦耳。

从下车的地方走到池塘边,需要走很长一段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以前经常一个人来吗?”

“嗯。”

“这里有什么让你留恋的?”

“安静。”

他用手机照亮前方的路,偏头看她,“夜里睡不着,我就跑来这里钓鱼,只可惜技术太烂,没钓上过几条。”

贺枝南不留情面地笑他,“那你还一本正经地教我?”

“我那纯属忽悠。”

他耳根隐隐泛热,说心里话会莫名的羞涩,“钓鱼又不是我真正的目的。”

她停步,强拉住他,背驰的暗光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唇瓣碰了碰,“你。”

她眉眼含笑,忽然很想亲吻他。

狂热的,滚烫的,吻到他呼吸困难,面红耳赤。

高大魁梧的糙汉,纯良真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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