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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宽大的袖摆忽然一扫,一股凌厉的罡风扫了出去,跪在地上的莫当即面色一白,闷哼了一声,但那跪着的身子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猩红的血液从嘴角缓缓流淌而下,浑身开始冒冷汗。

岩止垂下了眼帘,收回手来:“起来吧。”

莫皱着眉,刚才那一下他结结实实地吃了下来,一点躲闪也没有,纵使是他这样厉害的身手,此刻起身竟然也是踉踉跄跄地,险些没站稳。

低喘着气,莫原本就受伤的那只手此刻正在嘀嗒嘀嗒地向外淌血,就连袖子都被渗透绷带的血液给浸湿了:“王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

岩止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角,他抬头看着天上那刺眼的太阳,双眸微眯,半晌才说:“莫,这一回,是你越矩了。”

“是。”莫低声称是。

岩止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莫嘴里虽然这么说着,恐怕心里未必这么想的:“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不必再跟着我了,你的任务是保护好轻尘。”

莫简直是难以置信,他的拳头忽然紧紧握起,这么一用力,血流得更凶了。

王明知是他自作主张对那个中原人动了手,却反而命他保护她。

岩止唇畔的笑意深不可测,但他的眼底却是威严骇然,分明带着警告的意味:“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轻尘沐浴过后,又用了早膳,也不知道是不是岩止昨夜为她揉了一晚上肚子的缘故,昨夜分明还为了葵水疼得死去活来,今日她反而没有感到一点不适。

虽然绿芜和贡桑都说岩止是为了忙政事才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匆匆离去,可不知为何,轻尘却觉得自己竟然心事重重的,这种感觉真是遭透了,睁开眼睛,闭上眼睛,脑袋里想的问题都是围绕着岩止在打转,郁闷得轻尘快要抓狂了。

头顶上忽然一暗,原本晒在轻尘身上的阳光被挡去了一大半,轻尘不满地抬起头来,却见到已经一整个上午没有见到的岩止正站在她身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手环胸靠在石柱上,漂亮的唇角正高高向上扬着,有那么一瞬,轻尘甚至产生了错觉,好像岩止根本不是匈奴大国的王,她也并非置身于匈奴的王城之中,他们只是山野中再寻常不过的一户人家罢了。

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脑袋的轻尘那双清澈的水眸忽然一亮,她仰着脑袋,粉唇也不自觉地向上弯起:“岩止!”

岩止忽然觉得好笑,他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他横着的手臂之上,神色稍稍收敛得严厉了一些,警告道:“你知道地上有多凉吗?”

被岩止这么一说,轻尘原本还不觉得,此刻倒真觉得方才坐在石阶上,还真是冰凉。

看她这一点也不在意这点小事的模样,岩止只能不轻不重地抬起一只手,在她的小屁股上打了一下:“下次非要坐在地上,就让贡桑给你铺上一层毯子。”

轻尘被岩止这么一打,顿时红着脸,有些气急败坏了,岩止非得打她的屁股吗?

岩止哪管轻尘这点小心思,见她脸红了,他的心情更是愉悦,那张白皙嫩滑的小脸慢慢涨红,那张因为有些不高兴而紧抿的唇让他的喉结微微一动,就着这姿势,在她的粉唇上辗转啃噬。

轻尘被他微凉的薄唇碰到,顿时觉得坐立难安,她的眼睛不禁睁大了一些,有些不可思议地颤动着狭长的眼睫,只因岩止的吻越发用力起来,简直是在咬她,他的阳刚气息侵袭而来,疼得轻尘忍不住要往后躲,可岩止却已经适时地戛然而止了,反倒留下她一个人在那狼狈地喘着气。

她不知道岩止为什么突然在这里就吻她,就算岩止要……他也都会将她抱进屋中的,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侍女守卫们很可能随时经过的大庭广众之下便吻她。

“岩止?”轻尘伏在岩止的肩上喘息着,又羞又恼,想问也说不出话来

岩止低笑,一只手在她背上为她顺着气,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几个月前,我封了贺达为日逐王,赐他军队,命他向北征服浑窳、屈射、丁零、和薪犁,今日传来捷报,日逐王大捷,我将亲自率一支军队驻军后援,庆贺日逐王为匈奴立下的大功。”

“你封了贺达作日逐王?”轻尘眨了眨眼睛,她对贺达有印象,是个对岩止极其忠诚的人,颇有能力,授予军权这样的事非同小可,岩止重用贺达,是个稳妥的决定,贺达也不负所托,带来了大捷的消息,岩止为了表示对日逐王的重视,亲自率军后援,迎接得胜的大军凯旋,看来岩止当真十分重视贺达。

可是岩止为何要将这些事情告诉她,按道理,即使她是匈奴右王妃,但即使是地位再尊贵的女眷也是不允许参与政事的。

岩止自然知道轻尘在想些什么,她在轻尘的耳垂上轻轻一吻,呼吸有些沉重了:“此去将是数日,我很快就会回来,乖乖在王城里等我。”

“嗯。”轻尘缩了缩脑袋,点了点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根本没听出岩止话里缠绵的爱意与温存。

卷三:王的宠妃 110 将军心意

轻尘很不解,听岩止的话,他这一次亲自率军后援日逐王贺达,其实也就是几日的事,这其中象征性的意义更大于岩止所率军队起到的真正援助的作用,可岩止拉着她的手,好似很舍不得,让人看了以为他这是要去个十年八年才回来呢。

岩止挑了挑眉,佯怒:“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轻尘很认真地蹙眉沉思,她心中的困惑那是童叟无欺啊,最后只好很郁闷地微微鼓着腮帮子,憋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该说什么。

按道理,行军前,她是应该祝岩止凯旋的,可是结果是那样不言而喻不是吗?贺达已经带来了让岩止高兴的大捷的消息,轻尘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担忧的,反正不出几日,岩止就回来了。

半晌,轻尘只好重复着岩止说的话:“我会乖乖待在王城里等你回来。

孟大将军是不解风情,可不解风情的人只要偶然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就已经能成功取悦岩止了,岩止漂亮的眉梢都染上了一层愉悦。

我会乖乖待在王城里等你回来……

说着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同样一句话,从谁口里说出,意义自然就不同了,尤其是“等你回来”那四个字,简直比一剂灵丹妙药还管用。

轻尘一双乌黑澄亮的眸子仔细地观察着岩止神色的变化,见自己一句话就让岩止转怒为喜了,轻尘更加纳闷了,岩止的脾气可真怪,这不是他说的话么,为什么非要她重复一遍才可以?

岩止顾及轻尘的身体,怕她不在他的眼皮底下,就像刚才所见那样随随便便就在沁凉的地板上坐下来,女子的身子本就忌寒,活该她每次来葵水都得被疼痛折腾一宿,半警告半威胁地嘱咐了她半天岩止才将她放了下来。

轻尘被岩止放下来后,才发觉贡桑和绿芜二人不知何时已经远远地站在那没敢再靠近了,也不知道二人不声不响地来了多久,轻尘一见到她们,脸色不自然地一红,以前觉得岩止就是在众人面前抱着她也算不得什么不好意思的事,可这几日她这情绪连自己都弄不明白了,竟觉得害臊得很。

城楼之上。

轻尘站在那,往下望去,军旗飘扬,岩止的一列骑兵整装待发,一眼望去,岩止这一回所带的兵马并不多,但竟是黑压压的气势骇人,不过两万人,却比一支百万大军还要有震慑力,那些跟在岩止身后一动不动,等待他发号施令的队伍,每一个人都是那么桀骜不驯,可又对岩止恭顺到了极点,像

像什么呢?轻尘眼前一亮,是了,就像克拾拉一样,也难怪区区两万人马,竟让轻尘觉得,要是岩止只带着他们,也能够让敌人十万甚至几十万的兵马溃不成军,她是军人,对于这一方面,有足够的敏锐性,要是她在战场上碰上了岩止和这支骑兵,一定也会颇为头疼的。

高高端坐在大军之首的,赫然就是岩止,岩止并没有上战甲,一身月白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闲适又淡然,即使称他为俊若天人都一点不为过,他淡绿色的眼睛威严又淡漠,沉稳不惊的气度看上去是那样泰然自若,黑色的斗篷在他周身翻飞,发亮的佩刀就藏在斗篷之下。

轻尘站在城楼之上,看着看着,竟有一些失神,就连岩止身下的克拾拉都显得那样的雄赳赳气昂昂,让轻尘看了都有些热血沸腾。

和自己每一次出征时的心情都不同,她的目光在这么多人中,准确无误地落在岩止身上,阳光太过刺眼了,刺眼得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正对着太阳光,轻尘好像看到了岩止正朝她看过来,轻尘的心里咯噔一跳,好似明白了此刻的心情和自己出征时的心情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就像幼年时,她站在城楼之上目送爹爹率领着百万雄师出征一般,她心心念念着,就是期待着爹爹能够安然归来,因为爹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了,可自爹爹战死后,她拿起了剑,无数次由自己亲自端坐在马背上,立于众军之首,可那种期盼的心情却再也没有过了,而今,好似阔别重逢了那种心情一般,自己的一颗心全部都系在了岩止身上,眼睛里就只能看得到他,还没出发,她就已经开始期盼着他的归来,这是因为,他是她,最重要的人吗……

真是奇怪啊,明明知道岩止此去不过数日,多则一个月,并无危险,日逐王贺达带来了胜利的好消息,岩止亲自率两万骑兵为其善后收关,以示对日逐王的器重,轻尘根本无需担心,可刚才的心情,分明是期盼着他能早些归来。

轻尘的心底纷乱,眼睛有些湿润,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太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的缘故,那种阔别已久的心情,让人的心底发痒,想挠又挠不到,好似某种奇异的光芒洞开了黑暗,黑暗中,向阳花在悄然绽放……

最重要的人……好奇妙的字眼啊。

失神间,军号悠扬,岩止和他的骑兵早已经浩浩荡荡地前行,尘土飞扬,远处是碧草连天,这片广阔的绿洲,滋养了一个强盛的帝国之都。

“王妃,城楼风大,属下护送王妃回王城。”

说话的是一个守城的刀兵,他恭敬地向轻尘行礼,虽只是小小守城的刀兵,但能守匈奴王庭之城的,各个都是条汉子,说话办事,举止神态,却是不卑不亢,颇有气度。

此时日头虽盛,可风也不小,早就听说了这位王妃生得娇小,再一看细皮嫩肉的,守城刀兵更是认为轻尘弱不经风了,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和那些身形高挑能骑马挥鞭的西域女子大为不同,王才格外喜爱她呢。

匈奴勇士耿直,从不懂阿谀奉承,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是怎么说的,但却没有一点对轻尘的不敬之意。

听到声音,轻尘收回了目光,微微一愣,王妃?

先前待在西殿里,因日子和先前没什么不一样,跟在自己身边最近的也就是贡桑和绿芜了,倒也不觉得什么,此刻一听这个称呼,轻尘才如梦初醒一般,她险些要忘了自己当初执意要辞别景项和无名,离开大秦回到这里的原因,当时她彻夜狂奔,因为岩止在那里等她,她担心去晚了,岩止就起程回匈奴了,她想要弄明白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她都给抛诸脑后了,怎么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匈奴的王妃了?

那么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找到答案了呢?

“王妃?”

见轻尘没有回答,刀兵纳闷地又唤了一声,也不敢太大声,万一这位娇弱的王妃受了惊怎么办,他可担待不起。

“你别如此处处小心,她可不是能轻易被风吹走的人!”忽然一阵悠哉的朗笑声响起,容和笑眯眯地走来,灰色长袍轻轻一扫,银灰色的眼睛噙着兴致盎然的笑。

那守城刀兵简直愣住了,王妃身份何其尊贵啊,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恐怕也只有容和大人了。王妃的身子还不弱么?瞧刚才那发怔的模样,该不会是刚才那点风就把王妃给吹冻着了吧?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这守城刀兵也只能无比忧心地退了下去。

轻尘双眸微敛,她对这只银狐狸向来没有好感,孟大将军的个性说来算是清清冷冷的,自然不喜欢跟太过狡猾的人打交道。

见轻尘这一副嫌弃的模样,容和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挑唇笑道:“亲爱的格桑姑娘,人死也求个明白,不知容和是否在何处得最了您?”

“孟轻尘。”轻尘皱了皱眉,再一次纠正自己的名字。

迎着阳光,容和那头银白色的长发反倒根根都在闪闪发光,看得轻尘恨不得能够拿一麻袋将他的脑袋给裹起来,真是刺得眼睛都生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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