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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的大臣们从金殿里走了出来,看来岩止已经不在王城里了。

“小姐?”绿芜轻声唤了唤,不知道她家将军为何会突然走到这里。

“绿芜,我们回去。”轻尘迅速收回了目光,脚下一转,带着绿芜回到了屋子里,关上门。

见自家将军突然变得这么严肃,绿芜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探了探脑袋,确定了外面并没有人,贡桑也正忙碌着尚未过来之后,绿芜才转过身来,神情也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家将军,等着她的吩咐。

轻尘倒是被绿芜这幅紧张的模样给逗笑了,摇了摇头,她才轻声说道:“绿芜,我要去大秦。”

很平静的语调,脸上的表情也自始至终如此沉静淡然,可绿芜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身体还因过分激动而隐隐有些颤抖,好在她很快便压抑下了这股波涛汹涌的情绪,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压低:“小姐,我们……真的可以?”

轻尘微微一愣,温柔地看着绿芜,神情有些愧意:“绿芜,你必须留下。

“小姐……”绿芜这才想起,将军方才讲的,是“我”,而非“我们”,顿了顿,绿芜还是笑了,眼里一点可惜之色也没有:“绿芜一切听从小姐的安排。”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一人要扮演你我两人的角色,还不能让贡桑起疑,能做到吗?”轻尘并不担心绿芜无法完成这件事,年少之时,绿芜曾跟着无名钻研过易容之术,无名是个极慷慨之人,向来有求必应,名师出高徒,绿芜的易容之术是学得相当精湛的。

她的确是无法现在就将绿芜带回去,在中原正在进行的事情十分凶险,再加之岩止忽然前往中原,轻尘不知道其中又会发生什么样大的变故,只好将前往中原的计划提前,那里一切都尚未有定数,绿芜的身体情况欠佳,留在这,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小姐,您尽管放心。”绿芜拍了拍胸脯保证,轻尘被她给逗笑了,总算暂时把昨夜折腾了她一整个晚上没有睡着的事情给咱是抛到了脑后。

以轻尘的本事,离开大贺城并不算太难,更何况还有绿芜与她相互接应着。

她在城外牵走了一匹马,在这个时候,大多数马都很瘦,轻尘倒也不是很在意,只是行程慢了些。

出了绿洲,茫茫大漠,一望无际的荒芜,夕阳西下,金色的沙漠染上一层瑰丽的红,壮观无比。到了夜里,大漠上的气温会骤然降温,在加之正处于寒冬初春,轻尘倒是能忍,那匹瘦马差点就一命呜乎了。

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轻尘所带的干粮和水已经快要吃光了,但好在她已经进入了大秦与西域接壤的疆界,这是一个人群混杂的边城,进入中原,都必须先经过这里的。

处于两地接壤处的边城,若是发生了战乱,第一个遭殃的必然也是这里,但若放在平时,此地反而因为所接触的种族人群众多,胡汉交接,商人频繁往来,若论起繁荣,倒一点也不比咸阳城逊色。

轻尘进入边城之后,便找了一间客栈歇息,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男装。

如此一打扮,倒还真真是个俊逸翩翩的英俊少年,墨青色的衣袍穿在身上,举手投足间皆英气凛然,洒脱自如。她并不常笑,甚至神情还有些清冷,就像一只桀骜的鹰,温润之下是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

轻尘重新在边城买了一匹马,她并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无名的传书已经接到了,这人脾气古怪,明明所有孟家军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孟将军出了事,已经死了,可无名在收到她的四字信函之后,竟然连问都不问就认定了她就是孟轻尘。当年他只答应辅佐她十年,十年之期早已经过去了,却依旧肯为她做这些事,定然脾气大着呢,她若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咸阳,以这家伙的脾气,很有可能拍拍屁股就回山里了。

丢了一锭银子在马厩外的桌子上,轻尘眼也不抬,双手环胸立在那:“请给我一匹马。”

桌子上的那锭银子被人收了起来,男子双手的袖子都挽了上来,穿着青棕色的马夫装,头上戴着一顶斗笠,但身形却很高大,他牵着一匹马走到了轻尘的面前,手中执着缰绳递给了她,他的嗓音温润如玉,却又带着狂放不羁潇洒随性:“轻尘。”

卷二:王的爱奴 089 赤眸惊鸿

轻尘闻声抬起头来,斗笠下,男子随意地抬起了唇角,他虽穿着一身马夫装束,可却怎么也掩不住他身上超凡脱俗的气质,轻尘不由得一愣,男子一张清隽带笑的俊颜,竟有些世外仙风之感,那眉间沧桑似水,那唇角温润如风。

“无名?”轻尘发觉之时,自己的喉间已经率先溢出了这两个字眼。

男子抬起一只手扶了扶斗笠的边沿,笑而不答。

此人当真是仙风道骨,俊雅绝伦,若是在山间遇到,定会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久居深山之中的仙人。可轻尘知道,无名为人清冷,性格古怪,绝非像看上去那样那么好相处。

轻尘双眼一眯,唇角也跟着轻轻抬起,她的身子懒洋洋地往身后的木桩上一靠,双手环胸,面对无名之时,她便又流露出了难得的慵懒与率性:“你刚才叫我什么?”

“轻尘。”无名那双淡然的眸子比云还淡,比风还轻,他看见孟轻尘之后,一点惊讶之色都不曾流露过,仿佛眼前这位孟轻尘,和从前那位孟轻尘根本没有一点不同似的。

轻尘挑起了眉,心里却是在暗自嘀咕,无名果然是这天底下最古怪的人,为何他就单凭那一眼便将她给认了出来?轻尘一度怀疑,无名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可他若真的无所不知,为何当初不告诉她那一杯御赐的酒有毒,那一位她忠心耿耿侍奉的君王早就对她起了杀心?

马厩前,两个男子相对而立,似乎在交谈着些什么。一个靠在木桩上,微微勾起唇角,率性不羁,一个虽身穿马夫装,但覆手而立,俊雅含笑,玉树临风。

路过的人都不禁停下了脚步,眼前的画面,竟然如此好看。

轻尘没有从无名手中接过缰绳,无名也无所谓,就像没看见她一样,转身回到马厩里折腾了起来,直接把轻尘就给冷落了。

轻尘皱了皱眉,所以她才说无名一点也不好相处。

不多时,无名便从马厩里出来了,跟在他后面的,是两匹白马拉着一辆马车,虽简陋,但上有遮蔽,侧能挡风。

轻尘的脸色顿时一黑,无名却像看小孩一样看着她,拍了拍马车,示意她上去。

像以前一样,不论她孟大将军在战场上是多么叱咤风云,无名的态度永远都像在藐视她。

她岂是弱女子,需要坐这玩样?

“白驹。”无名忽然喊了一声。

轻尘不知道这个家伙在玩什么把戏,无名的话音刚落,吱吱两声,睡得正酣的小白鼠大人顿时清醒了,整个身子激动地蹿了出来,狂喜地扑向了无名,跳到了无名的肩膀上,然后上蹿下跳地在无名身上爬着。

无名就站在那,他也在笑着,任由小白鼠大人折腾着,等它累了,才蹿上了无名的肩头,用牙齿嘶咬着无名的衣服。

无名一只手把小白鼠大人给拎了下来,放在掌心里,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它的毛发,小白鼠大人总算舒舒服服地眯起了眼睛,趴了下来,一动也不懂地认由无名把玩着。

白驹?

轻尘的嘴角微微抽搐,分明是一只巴掌大的色老鼠,无名却唤它白驹,那两匹真正的白驹恐怕要哭了才是。

“这只色老鼠原来是你的。”轻尘这下一点也不奇怪无名是如何知道她是谁了。

看来这只小白鼠会出现在东胡,还将她引入了那个地下秘境之中,并非偶然。

“色?”无名微微一愣,对于轻尘的评价感到一些诧异,然后弯起唇角笑了:“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白驹总有办法找到你,不论是那具尸体,还是现在的你。我告诉它它将守护的是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它才肯远赴西域完成任务。”

最美丽的女子?

原本一脸享受地趴在无名掌中的小白鼠大人忽然吱吱地叫了两声。

无名把玩着它的动作仍在继续:“不过它好像有些失望了,责怪我夸大其词。”

“无名!”轻尘不知该不该恼,因为无名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总是那样云淡风轻,一本正经,可听了却会让人生气。

轻尘这忽然一声叫唤,突然把小白鼠大人给吓到了,呜呜咽咽地蜷缩着身子,全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

无名好像也被吓了一跳,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有些惊讶又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张虽然陌生,他却又绝对不会认错的清秀的面庞,无名黑漆漆的眼睛还是那样温和,表情是那样波澜不惊,但他的唇还是露出了笑起来时的弧度:“孟丫头,我以为你并不在乎这些。”

算了,她真不该跟无名计较这些。

轻尘已经恢复了一脸沉静,也不愿挣扎了,干净利落地就跳上了马车,沉着脸坐在外沿。

无名微微挑眉,然后也跟着跳了上来,他还是那样狂放不羁,一身粗鄙的马夫装也能被他穿得有模有样,斗笠下,那双眼睛半眯着,整个人懒洋洋地坐在马车上,只轻轻低喝了一声,那两匹马就像无师自通了似的,丝毫不需要任何人的驱使,拉着马车稳健地向前走去。

出了边城,再往南,过了九峻山才可进入咸阳。

一路上,林风猎猎,山路宽平,中原已是春暖花开,到处都能听到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从两侧的山林间传来,微风吹拂,夹杂着花香与草香,苍松翠竹,美不胜收。

轻尘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俊俏的模样穿着这一身男装,一阵山风吹过,落花飞散,轻轻飘零而落,打落在了她的衣袍之上,她也根本不放心上,一眼望去,竟是比这世间大多男儿还要潇洒翩翩。

不知是过了多久,轻尘才稍稍觉得身上的疲惫之意消退了一些,蓦地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瞳并未转过去看无名。

她知道,无名可不是一个闲得没事好心眼地亲自来边城接应她的人,无名会来,自然是因为这一路上看起来太平,实际上却未必如此,无名一向小看她,这一回恐怕也一样,说不定心里还一直认为如果他不来,她一定随时可能在路上就被人杀了。

见她休息好了,无名斗笠下那张英俊的脸上微微一笑:“白驹告诉我,这几年你一直生活在匈奴。”

轻尘侧过脸来,眼中有些诧异,那只色老鼠什么时候告诉他这些了?它开口说过话吗?

“嗯。”轻尘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醒来时,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孤身躺在大漠里,是岩止将我带回了大贺城。”

“那你可真该涌泉相报。”无名宠溺地看了眼这个性子一向冷酷,不善人情世故的孟丫头:“难道你从来不曾考虑过,人家为什么要带你回去,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以女奴身份生活在匈奴,却有人照顾侍奉着你?”

轻尘被无名给问住了,她以前确实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岩止将她从大漠里带了回去,然后便命贡桑照顾她,她也一直觉得理所当然,有问题吗?

“他对我好是应该的。”轻尘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想咬自己的舌头了,末了,小脸有些窘迫地别开脸去,脸色微微涨红。

无名笑骂道:“小白眼狼。”

将马车停了下来,无名率先跳了下去,官道边上有一座茶寮,专供路过的行人稍做歇息,这个时候茶寮里的人还真不少,大多都是些打算从中原往北做生意的人。

马车上忽然来了一个马夫,起初众人还不甚在意,但待那马夫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放到了一旁,四周原本嘈杂交谈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寂静了,这个男人,身居如此简陋的茶寮,可人往那一坐,好像就连这间茶寮都跟着蓬荜生辉了,只因此人当真是丰神俊朗,笑意温和,安逸闲适得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

对于周遭的反应,无名恍若未觉,他掀了两个空杯,一个放于自己面前,一个放在了身侧的空位上,然后将两个茶杯都添上了茶。

人们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到一个年轻的少年径直坐在了那个空位上,少年身穿墨青色衣袍,黑色的眼眸沉静清澈,神色淡然,并不爱笑,个子也并不高,甚至称得上是身材羸弱,可往那一坐,竟也是丰采绝世,朗逸不凡,丝毫不逊色。

好在这些过路人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常年往来于中原和西域两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很快便收回了目光,茶寮里再一次恢复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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