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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依只道他还在为了王梓萱,不肯放手去做,眉目一肃,冷然道:“谢沐安,你所谓的一生一世的爱,便是如此吗?”

“好。”谢沐安缓缓抬手,覆上兰依的手,轻轻的笑了道:“我说过,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给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满足你。”

“沐安……”

谢沐安却是突的起身,几步走了出去。

身后的兰依眼里忽然就多了几分惶恐,这样的谢沐安是她不熟悉的,她现在要对付的只是王家的一个庶女,一个同她一样没有强硬后台,生死便如一条狗似的庶女,这样也不行吗?她真的不想再让了,不想再有任何一个女人,能爬到她的头上去,她更不要与任何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她要告诉那些心中惦记着这个位置的人,只要不怕死,便来吧。兰依缓缓的坐了下去,这一刻,她想起了很多,想起了那些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在那些过去的日子里,谢沐安只有她,她也只有他,她一直以为他们会像娘和爹爹一样。想到娘,兰依便想起了悬于城门那日的情景,心里生起了层层的恐惧。

“红裳,红裳……”

听到兰依的叫声,红裳连忙跑进了屋,之前因为她发脾气,赶跑了屋中所有的下人。

“主子,奴婢在。”

“你是死人吗?”兰依拿了手边的一个靠枕便扔了过去,恶狠狠的骂道:“这屋里乱成这样,你也不知道叫人来收拾。小蹄子,是不是跑到哪儿去勾搭野汉子了!”

红裳的脸一阵青红,怎么说她是三品大员家里的丫头。这些龌蹉下流话,那些市井妇人骂骂,她们自当不屑一顾,可眼下却是从府里的姨娘嘴里骂出来,而且骂的还是自己。红裳忍不住的捧了脸,呜呜的哭了,跑了出去。

“你个死蹄子,叫你做事不做事,你想跑哪里去?”兰依尖利的叫声仍在不停的响起。红裳,却已经跑到了院子里,靠在一处假山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在这哭什么?”

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红裳连忙收了哭声,胡乱的擦了把脸,看向那个说话的人。一眼,便吓得跪倒在地,“奴婢见过大太太,见过妈妈。”

钱氏因在酒楼受了那闷气,正喊了钱妈妈陪着她在院子里走走,这刻听到呜呜咽咽的哭声,便同钱妈妈走了过来,一见是红裳,当下便觉得眼熟,此刻再细看,就想起她是在兰依房里当差的,于是蹙了眉道:“你家姨娘欺负你了?”

“没,没有。”红裳连连摆手,又急又慌,整个人瑟瑟抖动的如那风中的落叶。

钱氏一见,心知有异,想她也不肯实话实说,又想着若不是因为兰依,谢沐安与王梓清也必不会闹到这种程度,她也就不用跟着受这提心吊胆的苦,一时间只觉得恨不得立刻便将那兰依打杀了去。眉目一冷,转而对钱妈妈道:“我们去看看。”

“是,太太。”钱妈妈上前搀了她,往碧云阁走去。又回头喊了红裳,“还不快前面领路?”

“是。”红裳颤抖着身子在前面领路,一路都在寻思,怎样才能找个借口,让钱氏不要去碧云阁。

“姨娘是不是经常无故打骂你们?”

“没,没有。”红裳连连摇头,“我们姨娘对我们挺好的。”一面祈祷着碧云阁里已经收拾妥当,又指望能遇见一个机灵的小丫头,先回去递个话,让兰依有个准备。非是红裳心善,而是她知道,太太对兰依最多只是一番责骂,毕竟兰依有着小少爷又有着大少爷护着,而自己却只是个奴婢,兰依随时可以处罚了,即使是杀了也没什么。

红裳胆战心惊的走在钱氏前面,领着二人去碧云阁。行至与翩若轩交接处时,却忽的响起一声惨呼。那声音凄厉的不似人声,红裳听到那声音脚就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第六十二章

香雅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时,梓清正与翠竹轻声交谈着,脸上不时的有几抹淡淡的笑。翠竹经过华欢的诊治,又有崔云骁从宫中拿出来的一些珍贵的药品,是故伤好得很快,虽然已无大碍,但梓清仍让她好生养着。

“四小姐。”香雅见梓清在,缓了缓才走上来。

梓清回头,“怎么了,被狗追了?”不怪梓清取笑香雅,香雅额头汗涔涔的一片。

“五小姐,出事了!”香雅取了桌上的茶壶提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出事了!”梓清扬眉,并不开口相问,只沉默的看着香雅,许久,才轻轻一声道:“出事了啊!终于出事了么?”

香雅愕然的看向梓清,难道说,四小姐早就知道会出事,也一直在等着她出事?

“出了什么事?”

香雅这才恭谨着上前,轻声回道:“五小姐不知怎的去了二少爷的院子里……”香雅顿了顿,她是未出阁的姑娘,

这些话终究不好说的太白,只是隐晦的道:“上京城里最有名的女大夫都被请进了府。”

“女大夫?”梓清笑道:“怎的请女大夫,难不成那二少爷欲要变成女人不成?”

香雅红了脸,吱吱呜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翠竹当日被关押时,曾听下人之间的言语,也曾有那横的嚷着,要把她送到二少爷屋里去。此刻,见香雅红了脸,便道:“小姐,我那时被关押时,府里的那些下人曾说起,二少爷自从被施刑后,便成了‘人屙’。”(注:人屙,双性取向,在男女之事上,可男可女。)

“人屙?”梓清立时竖起了一身汗毛,想象不出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会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单只是想想,便让她有着几欲作呕的感觉。“变态!”

如此梓清从香雅的话里便猜到了什么,她原本想着,王梓萱斗兰依不在话下,却没想到,兰依会借谢沐方之手。摇了摇头,喊了香雅上前道:“你去趟世子府,告诉世子爷,日前从余杭押回来的那个妇人可以放了。”

“放了?”

梓清点了点头,道:“把她放到上京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上,最兴隆的一家酒店去。”

“四小姐的意思是?”香雅看着梓清。

“不仅仅是她兰依懂得借刀杀人的,咱们也借借别人的力吧。”梓清笑道,想着生死不知的王梓萱,笑便有了几分苦涩,虽然没什么亲情在内,但总在一个院里一起长大的。“五小姐,现在怎么样?”

香雅摇了摇头,“不知道,谢家已经派了人送信去世子府,说五小姐是暴疾。”

梓清扬了眉笑看着香雅,“你呢,你从哪里听来的?”

“四小姐你忘了那个你埋在碧云阁的钉子了?”香雅眉眼弯弯的看着梓清,“不过她今儿跟我说,想走了。”

梓清想了想,点头道:“让她最后再帮我办一件事,我来安排她永远脱离谢家。”

梓清轻言细语的交代一番,香雅点了点头,返身又走了出去。

翠竹见梓清脸色不好,想了想劝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五小姐若是个明白的当初就不会去趟谢家这趟浑水,她既然想了那荣华,便该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梓清叹了口气,“到底是一父同胞的妹妹,走到这一步,终究……”

翠竹为了不让梓清多想,便转移了话题,道:“我听香雅说,二公子住进府里来了?”

梓清突的想起那天晚上,崔云骁的告白,脸上腾的生起了一团红晕。翠竹瞥见了梓清脸上的那团红晕,愣在了一小会儿。她似乎从没见过自家小姐这样娇中带羞的神情,即使是当年小姐初为人妇时,也是落落大方。是什么使得小姐有了小女儿该有的娇媚之情?

“是啊。”梓清点了点头,神吸了口气,压下那被搅乱似一池春水的心,笑道:“崔公子住在养玉阁,你好了该向他道个谢,是他令华公子来为你诊的伤,也是他入宫为你求的药。”

“我当然是要好好谢谢二公子。”翠竹抿了嘴笑,拿眼偷偷看梓清,“却不知小姐又打算如何谢过二公子?”

翠竹本是一句逗趣的话,却不料,她的话才落,梓清潋滟如春光的眸,便隐隐的有了几丝惆怅。翠竹惕然一惊,少顷,一抹喜悦的笑绽上了眉梢。

“小姐?”

梓清回了头,见翠竹神色之间有着淡淡的兴奋,翠竹跟随她多年,可以说没有人能再比她了解自己,只怕只这一小会儿功夫,翠竹已自行参透了些神马,而那是她此刻不敢触碰的,也许是一生也不再会触碰的东西。于是先于翠竹开了口。

“我把你送给二公子,如何?这样一来,你偿还了公子的情,我也还了公子的债,岂不两全?”

“哎呀,小姐。”翠竹恼羞的看着梓清,虽明知是句玩笑话,脸却也红了,就连那细白如天鹅的颈也有了淡淡的一层绯红。

“翠竹你害羞了。”梓清笑了起身,“好好养着吧,我先回了。”

翠竹作势不去理梓清。直到梓清出了院子,她才恍然惊觉自己想问的话还没问出来呢。懊恼的拍了一边的榻。

* * *

“送兰姨娘上路。”

听到这声上路,兰依陡然一颤,软软依着一侧的桌脚,目光发直。而得了钱氏命令的粗壮婆子,手里捏了个青底蓝花的碗,一步一步的朝兰依走近。

“太太,太太,饶命啊!”兰依突然回过身来,哭喊着上前抱住了钱氏的脚,以头捣地,捣到咚咚作响。“太太,请您怜惜下顺哥儿吧。”

钱氏定定看着状似疯魔的兰依,冷声道:“这世上有一份风光,就有一份代价。你享受了便该是付出的时候了。”

“不,不。”兰依奋力的摇头,强自争辩道:“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都没得到,您不能这样对我!”

钱氏缓缓站起,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兰依。良久,发出一声寒的冷笑声,“你还想要什么?”

兰依抬头只一瞬便垂了眼,抱着钱氏的腿也松了开来,脸上起了一抹惨淡的笑,“太太,您当真要我死么?”

“你有什么理由不死?”钱氏垂眼看着兰依,兰依缓缓的站起,拍了拍裙下的灰,又伸手理了理散乱的发髻,抽了帕子拭去脸上的泪痕,抬起头对着钱氏微微一笑,“我有很多理由可以不死,但那都不是你能接受的。”

“呵。”钱氏笑道:“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也许吧。”兰依轻声道,眼见钱氏脸上满是不屑与嘲讽时,兰依扬眉浅笑,“可是有一个理由,太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的。”

兰依往前一步,微微的低了头,吐出如兰的气,在钱氏耳边一字一句道:“太太就不想知道,当年是谁将先大太太的手书送了出去?”

钱氏猛的僵了僵,锐利的眸,像钉子似的扎在兰依身上。半响,抬起手挥了挥,那捧着药碗的婆子便低了头朝外退去。钱妈妈立刻跟了出去,将门从里带上,她自己更是守在了门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不愧是跟了钱氏多年的老人,只钱氏一个眉眼便知道要做什么。兰依暗暗的赞道,想着她自己是不是也该培养一些得力的下人了。

“说吧。”钱氏转身在靠窗的炕沿上坐下,捧了桌上的茶看向兰依道:“你知道些神什么?”

兰依摇了摇头,轻声笑道:“我能知道什么,只是恰巧知道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钱氏蹙眉。

“我娘曾跟我说了一些事,并且告诉我,有些事不到万不得已,就让她拦在肚子里。”兰依看着钱氏,声音枯涩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起娘,到最后她甚至连收尸都不曾去,娘却极尽一切的为她,早早安排下了这枚护身符,兰依的眼眶红了。“太太打算拿什么来换这个秘密呢?”

“哦?”钱氏撩了眉看兰依,“你不是自己做了选择吗?”

兰依摇头,咽下喉头的痛,轻笑一声道:“太太太小瞧兰依,兰依一条贱命何足挂齿?”

钱氏眯了眼,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兰依,目光中似隐藏了细细的针。

“说吧,你想要什么?”钱氏含笑开口,神色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与嘲讽。

兰依迎上她探究的目光,暗自敛定心神:“我要太太将我扶为平妻。”

兰依的话像沙子一样揉进了钱氏的心,隐隐难受却又不得不隐忍,她不知道兰依知道多少,便不敢贸然动手,可是她却又不愿意如此被兰依拿捏。良久,默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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