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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沐安叹气,他深知,梓清看似温婉,实则却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第二十五章

第二日,天光尚早,便有门房来回话,说是世子妃来了,太太正陪着往这边来。而这一刻,渡月轩内,兰依正手捧着一方锦盒,娇羞的跪在梓清榻前。

“请姐姐过目。”

梓清扫了眼锦盒内洁白如雪的帕,隐隐约约间看得到淡淡腥红。落红帕?梓清回头吩咐莲香,“莲香,收起放好,一会儿呈给太太。”

“是。”

莲香接过。又重新递了杯茶到兰依手里,兰依接过,双手呈上,恭声道:“姐姐请用茶。”

一声姐姐,仿似一道电流穿透梓清的胸骨直达心肺,心有着瞬间的麻痹连思维都顿了顿,从今她的男人真的不再只是她的男人了。一抹苦笑慢慢绽开,续而那苦像是会传染似的,五脏六腹都苦了。

“起来,兰姨娘。”将抿了一口的茶放到一侧。又双袖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枚赤金牡丹钗插在兰依乌黑如墨的发里,以一种尽量温婉的口气道:“好好侍候爷。”

“是。”兰依的脸上再次泛起一抹羞红,缓缓起身。

莲香带了翠竹、杏梅、玉珠齐齐弯身行礼,“奴婢等见过兰姨娘。”

兰依连连推让,急声道:“姑娘们切莫如此。”虽是这样说了,还是半侧着受了她们的礼,转而又从袖子里取出四个红包,一一分了。四婢收了,看也不看便往袖子里塞。兰依娇艳如花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一抹黯然。

这时刻,院门外响起一片行礼声,梓清猜想,定是大姐到了。转而对兰依道:“兰姨娘回。”

“是。”兰依行礼,恭身而退。

片刻后,清晰的听到,门外丫头的声音,“见过太太,世子妃。”

门帘一撩,可不正是钱氏招呼着世子妃王梓淇往里走来。见屋内没有兰依的身影,钱氏松了口气,虽说这纳妾是经过梓清的,但是当着身为世子妃王梓淇的面,总还是有些不尴不尬的。

“太太。”梓清作势起身行礼。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快快躺着。”钱氏几步上前,按了梓清的身子,“好好养着,世子妃来看你了。”

“姐姐。”梓清这才开口唤王梓淇,钱氏挑了挑眉头,王梓淇低缓的声音响起,“瞧你委屈的,不就让匹马给吓了吓,也值当如此?这眼睛都红了。”

她的话才落,便响起钱氏的笑声,“世子妃,你也别责怨清儿了,谁遇上三魂不去六魄的。得,你们姐妹俩好好聊聊,我让人去备饭。”

“有劳太太。”王梓淇起身道谢。

钱氏笑道:“世子妃客气了。”

钱氏刚一离开,王梓淇便对听香使了个眼色,梓清也给莲香递了个眼色,顿时屋子里的人都退了下去。

“昨天圆房了?”王梓淇斜挑了眼角看梓清。

梓清默然,微微点了点头。

王梓淇一窒,半响咬牙道:“清儿,你到底想的是什么,非得急在这一时吗?”

“姐,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

王梓淇神色一怔,梓清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不做也做了。”

“从小你就是这样,主意比谁都大,有你哭的时候。”王梓淇历声喝道,脸上一片霜冷。眼见梓清垂了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咬了咬牙,恨声道:“你要不是我妹妹,我一个巴掌扇得你分不清东西南北。”

闻言,梓清扑哧一声,笑了。

“,昨天皇宫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梓清讶然的看着王梓淇,摊了摊手道:“你不是看到了,四皇子的马把我给撞了。”

“真的是意外?”王梓淇逼问。

“难道不是意外?”梓清反问。

王梓淇摇头,神色一片茫然,“昨天英亲王俯的二公子宴请了世子。”

“英亲王俯的二公子?”梓清不明白大姐怎的忽然说起这人,讶异道:“安逸伯夫人同安庆公主交好,那二公子同世子常走动也是正当的。”

“我总感觉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今早,安庆公主又派人下贴子,邀婆婆和我十五入俯赏花。”

“安庆公主和安逸伯夫人是熟识,请她入俯赏花也是合理的。”

王梓淇摇头,“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就连世子爷也说,这二公子素来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连英亲王世子素来都惧他三分,俯里同英亲王俯走动的也并不是很热络。”

看了梓清一言,犹疑道:“你素来看人极准,你说那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么?”

梓清闻言失笑,“姐,就当是可疑,怎的却扯到我头上,我何时见过这位二公子了?”

王梓淇闻言,嗔目,“昨日宫中,你不曾见过他?”

梓清猛的便想起那个有着一双凝冰寒眸的紫袍男子,失色道:“难道是他?”

第二十六章

夜里,梓清想着大姐说的话,几翻转辗难以入眠,睡在一侧的谢沐安在黑暗中,摸了她的手,轻声道:“怎么了?”

梓清想了想,却不知怎的没有说的想法,只是懒懒的说了句,“白天睡得的太多了,一时睡不着。”

“那我陪你说说话。”

“不用了,你睡。我看会书。”梓清轻手轻脚的爬起,取了本书,就着床榻边微弱的烛光看起来。

昏暗的光线中,她的侧脸映着跳动的烛花,有着朦胧而温馨的美,让人情不自禁的想靠近,想拥有。谢沐安没来由的便觉得心安,“别看的太晚。”

“知道了,你先睡。”

听到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梓清放了手里的书,垂眼看向谢沐安,乌黑的长发散开在枕畔,与她的纠纠缠缠分不清谁是谁的。她忽的忆起新婚之夜,谢沐安曾经剪下他的一缕发与自己的一缕发编织在一起,放在一个锦带中。昨夜,他是否也曾这样对兰依呢?应该会的,必竟那才是他真心爱慕的女子。

夜色幽然,这一刻,似乎所有深埋于心那本不为她所注意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倾巢而出,将她砌底的淹没。这一刻,梓清感觉到无比的寂寞,那种久到她以为早已忘记的前尘往事再次袭来,似乎不论如何的努力都是枉然。在最初的开始,命运便跟她开了个玩笑。

前世,那个男人说她太小气,说如果她能够容忍那个人的存在,他会给予她同从前一样的尊重甚至爱。最后因为她的小气,因为她的不够大度,她死在他一手安排的阴谋之中。再度醒来,已是此身非彼身,再大的恨与怨,隔着数千年的悠悠光阴,似乎都淡了。她不想再爱了,也再爱不了了。不断的告诉自己,只要守住自己的心,那么谁对她来说都是无谓的存在。所以当谢沐安三上王家,以白字黑据为凭允不纳妾之时,她同意了。不是她想试,她还想爱,而是她明白,在这样的时代,较之于真情,男人更在乎的是名声与面子。

三年,他尽一切对她好。不曾相濡以沫,却也是相敬如宾。喉咙忽然就哽了哽,梓清猛的抬了头。待眼中那抹湿意消退时,才重新低了头,抬手轻轻抚过谢沐安清雅至极的脸,轻声道:“就这样相敬如宾的过着,好吗?”

回答她的是谢沐安微微挑起的唇角,梓清愕然,他的梦里是谁,这么甜美?

耳边响起一阵细碎的声响,梓清费力的睁了睁眼,对上一张胖兜兜的小脸蛋,还有那流成一条线,眼看就要滴到自己脸上的哈敕子。

“顺哥儿。”睡竟顿失,再仔细看,便瞧见是谢沐安抱了顺哥儿,让他趴在她身上玩耍。眼见梓清醒了,谢沐安抱了顺哥儿逗趣道:“顺哥儿,你看,你母亲是个懒人,顺哥儿都醒了,她还睡着。”

梓清哭笑不得,天晓得,昨儿夜里,她闭上眼睛时都听到鸡叫了。但她像来睡眠差,只要醒了,便再睡不着的。横了谢沐安一眼,喊了莲香她们进来服侍梳洗。顺哥儿的奶娘也跟了进来,从谢沐安手里接过顺哥儿,抱了出去玩。

谢沐安坐在一边的美人榻上看着梓清梳洗,忽然道:“梓清,你不是说皇贵妃赏了块玉给顺哥儿吗?或者我找了师傅进来挑个样式,给顺哥儿弄个挂件什么的。”

“行,我让莲香把那玉找出来。”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外头响起丫头给兰依请安的声音。未几,兰依撩了帘子进来,“兰依见过姐姐。”

梓清摆了手道:“兰依,不是说了,这晨昏定省的事免了吗?”

兰依上前接过杏梅手里的梳子,轻轻的打理着梓清一头如海澡般的长发,轻声道:“兰依知道姐姐怜惜我,可兰依不能仗着姐姐慈和便坏了这规矩。请姐姐给兰依一个机会。”

镜子里,两人的脸一上一下相挨着,一个清雅如蔷薇,一个妖娆似罂粟。当真是各占芳华。梓清又偷偷的撩的眸子看坐在一侧的谢沐安,却不意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谢沐安对着她的视线,温温一笑。反倒是梓清惊慌之中,目光连连避开。

“姐姐好了,你看还满意吗?”

梓清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赞道:“好巧的手。”

兰依收了手,恭身站在她身侧,半垂了脸,轻声道:“姐姐过奖了。”

谢沐安再坐了会,陪着梓清说了会话,便起身打算走,行至兰依身前时,停了停步子,转身看着兰依认真的道:“夫人身子不便,想来在屋里总是闷的,你时常来陪她说说话。”

“是,妾记住了。”

梓清为了避嫌,在他二人说话时,只管低了头在首饰盒子里找今日要带的手镯。听着沉沉的脚步声离得远了,才回头对兰依道:“你回。”

兰依犹豫的站在那,脸上有着为难之色,却也不辩解说谢沐安的话,只是期期艾艾的看着梓清,眼里有着淡淡的惶恐之色。梓清叹了口气,安慰道:“他若是怪罪,我自会与他解释。”

“是,妾告退。”兰依行了礼,退下。

梓清又呼了莲香进来,让她将那日皇后赏的玉找出来,说是要找匠工进来雕个物什。莲香涨红了脸看向梓清,半天不言语,梓清见有异,讶然道:“怎么了?”

“小姐,那玉……”

梓清浑身起了层冷汗,这是皇贵妃赏的,又是经过皇上的手,若是遗失或是别的,被有心人知道了,只怕又将是一祸端。“到底怎么了?”

莲香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小姐,奴婢该死,那日回到俯中,奴婢正待将那玉入库时,不料打开包裹,发现那玉已经碎裂了。”

“碎裂了?”

“是的。”

梓清想起当日自己的摔倒,莲香的扑救,半响没有言语。良久才道:“不要声张,你悄悄的入库,在我的嫁妆里寻块类式的替换上。”

一边庆幸,好在爹爹曾在云南任了三年的清吏司,陪嫁里面便少不了那些玉石之类的东西。那些东西,也算是极品了,鱼目混珠的顶顶不时之需,也未偿不可。主意拿定,压低了声音对莲香道:“记住,将那碎裂的原物立刻处理了。”

“奴婢省得。”

想着兹事体大,这事怎么着也该让谢沐安知道,梓清喊了翠竹进来,“去,将姑爷请了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不消多时,谢沐安匆匆而来,梓清将事情一说。

谢沐安沉吟半响道:“既是如此,我去看看。”

梓清点头,交待道:“你去库房,莲香带着原物在挑选。”

“好。”像来时一样,谢沐安再次匆匆离去。

东西交到梓清手里时,莲香将留下的一方碎片拿给梓清比对,一眼看上去,没有实质区别,但若是往深里看,似乎又隐隐有着不一样。

“收着,若是问起,就拿出来看看,没人问起就好生收着。”

“是。”莲香应了,开了箱笼,将那方玉佩好收好。

第二十七章

在床上躺了几日,梓清感觉到现今的问题不是那碰撞之痛而是躺得腰酸背痛了,是故不顾莲香几人的挡阻,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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