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花向阳而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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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街上的人非常多。

有人在吹泡泡庆祝圣诞,有人戴着麋鹿头箍在街头打卡拍照,有人大白天的就喝了点儿酒,摇摇晃晃地从他身旁路过,撞到肩膀后说了声“不好意思”。

陆瞻在数不清的行人中驻足,腕表上的秒针在移动。

他看了很久,原本想数到叁十才抬头,可是数到十五的时候就发现,那辆迈巴赫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了。

那个时候陆瞻才明白,原来时间可以过得很快,把一个人从你生命里带走其实只需要十五秒。

陈雨繁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

陆瞻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在想向吟回去后发现,他给她的那件外套口袋里其实有一对婚戒,会不会难过。

“先把你身边的那些警察甩掉再说。”他嚼了一片口香糖,慢慢悠悠地说,“我不想再沾一身腥。”

-

“贺教授?”向吟回到家后,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开了进来,下来的人正是贺如山。

向吟站在台阶上,她记得今天的日程安排里,没有约见他这一项。

贺如山说是有东西落在了叁楼的书房。

向吟跟着上去。

叁楼的书房她只来过一两次,里面有什么东西,她上次基本上都已经翻了个遍,不知道贺如山会落下什么。

向吟的婚纱还没换下来,是一条抹胸款的拖尾长裙,衬得她很有气质。原本想要鱼尾裙,但天太冷,她里面还穿了几条秋裤。

贺如山看了眼后,夸她穿的这条也很漂亮,又问了句:“白先生没跟你一起回来?”

楼下的那几个人是陆瞻的保镖,手里还有枪,都是他精挑细选过来的。

只有在叁楼的书房,贺如山才能这样跟她说说话。

只是向吟觉得奇怪,贺如山已经知道自己是在为陆瞻办事,怎么也跟着外人叫他一声白先生?

“他一会儿回来。”

向吟没说要拿骨哨的事情,虽然贺如山是他的主治医生,但不代表陆瞻的任何行动都得告诉他。

有一些秘密该藏在心里。

只是向吟不知道的是,贺如山也是这么想。

“向小姐不怕他回不来吗?”他突然问。

向吟愣住,“什么意思?”

“他很有可能回不来。”贺如山说,“你一直在等他,但他不是每一次都能回来的。”

从以前到现在,向吟能做的事情,好像就是要等他回来。

可是从来每一次,要去到他身边。

每一次的谈话录像其实都会被销毁,上一次的也不例外。这次贺如山过来不是为了拿什么东西,而是要接她走。

现在他手里还有一份录音,是趁陆瞻不注意时偷偷录下来的。

“……我大概会让她离开。”

“把她送去最安全的地方。”

“我等着和她重逢、结婚,永远和她在一起。”

“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她。”

录音断断续续,还有不少杂音。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怪,因为没有录像,向吟分辨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不像是陆瞻本人的,但是也听不出到底是哪个人格。

只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他说的这些过程,和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一模一样。

他把她送走了,独自去见陈雨繁。

向吟伸手摸了一下口袋,发现里面有一个戒指盒。

婚戒不是一只,是一对,陆瞻的那枚也在里面。

他要和她结婚,这是婚戒,但是两枚都在她手里。

“贺教授,这是什么意思?”向吟心慌了一下,“陆瞻回不来了吗?”

“不是陆瞻回不来。”贺如山说,“是白涧。”

留下那段音频的主人,是白涧。

-

陈雨繁约他见面的地方是在临近海边的一家书店。

环境很简陋,但装修的格调还不错,很有文艺范,花瓶里甚至插了两支向日葵。

陈雨繁在负一楼的仓库,头顶的灯光很暗,陆瞻看到她在翻一本书,但上面没什么字,只有一幅图。

他只看了一眼,陈雨繁就把书合上了。

“你迟到了。”她抬起头,语气没什么波澜,但那那双眼睛还是和那天一样,仿佛下着一场化不开的雨,“白涧从来不迟到。”

“所以今天来见你的人不是他。”陆瞻回答得很干脆。

他手里拿了一把枪,是她刚才挂在门口的tac50。

陆瞻记得这把枪是他亲手改装的,之前还用它创造过最远射程的记录,林蝎夸他是组内的第一狙击手,还奖励了他一把最新型的手枪。

只是陆瞻没怎么用过,他说他对这些东西没兴趣。

林蝎不太高兴,问他到这儿来,对武器不感兴趣,那对什么感兴趣?

难不成警校里,还有比他这儿更好的货?

他其实不太敢开枪。

白钟徳夫妇跟他说过,枪口宁愿对准自己的额头,也不要朝向无辜的群众。

面对林蝎的质疑,陆瞻也只能看着对面的陈雨繁,假模假样地说了句:“对女人比较感兴趣。”

陈雨繁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借口,只是在所有人的起哄声中,她很容易就当了真。

“我知道。”

时光流转,她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也知道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人格成功融合后,只有陆瞻没有白涧。

只是十八岁的他眉眼间还有点白涧的影子,这点妄想总让人模糊现实。

陆瞻也不是来跟她叙旧的,“骨哨呢?”

“这么着急要?”陈雨繁笑了笑,“也不先问问,芯片还在不在。”

陆瞻说:“你没有理由弄丢它。”

他深知白涧对她的意义并不一般。

向日葵一共七个人,当年死了六个,她是最后一个。

而骨哨是他亲自交给她的,她就是他最忠实的信徒。

芯片确实还在骨哨里,陈雨繁并没有弄丢,但是她也说了,只有一个人可以拿走骨哨。

那就是白涧。

“的确。”陈雨繁承认。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花向阳而开。只是在四年前,我的太阳就陨落了,后来的宇宙再怎么亮,都不是我要找的光。”

但是没关系。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白涧只是被融合了,不是被消除。他身上还有他的影子,说明他还在。

陈雨繁说:“涧,我送你一份礼物吧。”她的眼神哀伤而又平静。

负一楼的仓库空间并不大,四周都堆满了书,但有一面墙可以移动。

陆瞻首先看到的并不是被尼龙绳捆在椅子上的男人,而是一个很小的入口。

那儿还有一个地下室。

陈雨繁扔了一把手枪过去,歪头示意,“只要你开枪,骨哨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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