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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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罗成成都,反目成仇

金銮殿上,内侍高声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殿下出奇的安静,文武百官列于白玉阶前,毕恭毕敬,犹如雕塑。

身着龙袍的杨广有些微不适应。

为何不适应?

是了,宇文丞相不在嘛!

平日里,宇文爱卿总会有本上奏。有事说事,没事歌功颂德一番也是好的,至少他心里极为舒坦。

杨广正想着,就见宇文成都从武将位侧跨一步,走出队列,行礼道:“臣宇文成都有事启奏。”

“准奏。”

“微臣父亲昨日退朝回家,一个不慎,摔倒在地,倒地不起,今日成都特来告假。”

杨广一听,面上一急:“宇文爱卿可还好?”

杨广倒是着急,殿中诸大臣听得直乐,心呼痛快,巴不得宇文化及直接摔死了才好,被他诬陷的忠良还少么。

那奸相宇文化及平日里可没闲着。

没事的时候拍个马屁也就算了,要是有事上奏那更糟,不是给旁人捏个谋反之罪,害得他人家破人亡,就是给自己门生谋个肥缺,鱼肉百姓。

宇文成都立马回道:“多谢皇上关心,大夫说不过是些挫伤,并无大碍,不过毕竟年纪老迈,需要静养数日。”

杨广听说没事,心下稍安,补品膏药什么的,不要钱似的就进了丞相府,宇文成都叩头谢恩。

刚要命人喊退朝,瞧着宇文成都还站在殿中不走,杨广心想,你还有什么事?

宇文成都还真有事,顿了顿,又道:“启禀皇上,昨晚罗少保与臣小酌之后回府,被淋着了大雨,身感不适,今早卧床不起,还望皇上能准予休假。”

哦哦!他说今日怎么浑身不得劲!

对,今日没看到罗成的白眼飞来飞去!

罗成平日里站在他身旁,可没少给宇文化及脸色看,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杨广乐得坐山观虎斗。

罗成是他看好的人,栽培好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自己的股肱之臣,宇文化及又是自己的心腹,这两人要是感情好,他才该吃不好睡不着。

所以平日里瞧着两人刀光剑影,杨广只当不知道,两边都不帮,让他们互相制衡去。

这会儿,这两位一前一后休了病假,让杨广阴谋论了。

哟,开什么玩笑……罗成那倍儿壮的身子骨,淋几滴雨就卧床不起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娇弱了。

那人的战斗值可是与他的无敌大将军宇文成都相媲美的,可能更为甚之,因为他同时还是宇文成都的救命恩人!

杨广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罗成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动手把宇文化及给揍了吧?!

那也不对,要真是那样,宇文化及也不是他对手,罗成怎么也卧床不起了?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杨广还算是猜对了,宇文化及确实被揍了。

杨广也不好厚此薄彼,这不,同等赏赐进了北平府。

还别说,和杨广抱有同样心思的人真不少。

——那奸相宇文化及一定与罗家少年打起来了,这会儿两败俱伤,都静养去了。

所以,弗一下朝,文武百官走得利索飞快。

忠良带上薄礼赶去北平府探病。

奸臣驱着马儿,带着大箱小箱搜刮来的奇珍异宝往丞相府赶。

一时之间,一条路上,南北两个方向,泾渭分明。

最有意思的是,他宇文成都不在自个府上照看老爹,竟然跑北平府上充当门童了。

韩擒虎等人方一进门,看到杵在罗少保房间门前的一尊冷面大佛时,眉心跳了跳。

上柱国韩擒虎,昌平王邱瑞面面相觑,发问道:“成都贤侄啊,你怎么在这?罗成可在里面?”

宇文成都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道:“老将军,罗成昨晚发烧,今早刚刚退烧,如今正昏睡不醒。”

韩擒虎心下一跳,真的这么严重?

仔细打量宇文成都,神色自若,面无表情,辨不清真伪。

“成都贤侄,我等既然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

宇文成都微微一点头,错开了一步,韩擒虎等人推开门,步入房间。

绛紫色的落地纱帐被流苏金钩挽起,房中青烟袅袅,清香缭绕。

罗成一动不动地躺在宽大的床上,面色沉静,倒是看不出怎么个虚弱来。不过他身旁坐着一位银须大夫,听到身后动静转过身来,一瞧见进来这么多位大人,立马诚惶诚恐地站起身,被邱瑞拦住,压低声音问道:“罗成怎么样?”

大夫低埋着头,四平八稳地说道:“少保昨夜淋雨受了凉,导致高烧不退,浑身滚烫,神志不清,还伴随抽搐等症状,情况极为不好,老夫在此守了一夜,寅时少保的烧才退了下去,这会儿怕是昏睡过去了。”

韩擒虎等人听了不禁嘘吁,这是真的生病了。

“让他好好休息吧,老夫明日再来看他。”韩擒虎压低了声音道。

韩擒虎对于罗成的疼爱可不比杨广来的少,还有一点杨广没有的,就是真心实意。

当日他提罗家父子出征南阳关,是存了私心,伍云召也确实放走了。罗家父子是怎样的人,他心里比隋帝杨广更清楚。

银须大夫恭敬地弯了弯腰,点点头。

等到送走了一干人等,宇文成都招招手,那银须大夫便凑上前道:“听将军的吩咐,我给少保喂了些迷药,这会儿怕是快醒了。”

“你先下去吧。”

银须大夫关上门,刚走没多久,罗成便悠悠转醒了,一个翻身坐起来,摸着脖子后头,还有些疼痛。

歪着脑袋,一转眼就看到了房间里的人,顿时两眼冒了火一样看着那人,声音冰冷道:“你怎么在这?我北平府的人都死绝了,让你擅闯我的房间。”

宇文成都料想他醒来之后,必然会闹腾,甚至怨恨自己。

“昨晚上是我将你送回的,所以府上管家默许我留在北平府。”

罗成冷笑了一声:“那你有没有跟他说,我昏迷也是拜你所赐。”

宇文成都紧抿着唇,不置一词。

罗成掀开被子,利索地放下双脚,穿上鞋子。

“你要去哪?”

“我去哪不用你管。”罗成头也不抬地回道,之后又讥讽地问了句,“怎么,你还想趁我不注意,再给我来一下,把我打晕了?”

罗成心里说不气是假的,亏他刚对他改变些印象,以为他和他那个奸相父亲是不一样的,这个人至少是能辨忠奸,是有良知的,但立马他就给他甩了个很响亮的耳光——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

他若是前晚带他去碎玉轩,也许他还能救下梨儿。

他若是昨晚不打晕他,也许他还能救下那名无辜的小女孩。

亏他那么信任他,把自己的后背——那么大的破绽袒露在他面前,谁曾想他就是这么对他的,趁他不备,直接将他敲晕了。

罗成此刻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人。

宇文成都缓步上前,在距离他三四步处停下,居高临下道:“我替你向皇上告了假,说你淋雨生了病,需要休养数日。”

罗成一听,立马炸毛,豁然站起身道:“宇文成都,你凭什么什么都替我决定!”

宇文成都眉头紧锁:“如果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根本不需要替你向皇上撒谎。”

“呵……你不是一向标榜忠信的么?这样欺君真的好么。”

宇文成都面色沉重,拧眉不语。

见罗成收拾妥当,提步往外走,宇文成都先一步挡在他身前:“你去哪里?是不是去皇宫?”

“是又怎么样?”

“你知道的,我会誓死守卫我大隋,我不会让你动皇上分毫。”

罗成气急:“宇文成都,你这是愚忠!杨广他哪点配得上你誓死效忠?”

宇文成都面上坚定不改:“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我是大隋的天宝将军,皇上对我又有知遇之恩,哪怕拼死一战,我也要守卫住大隋,力保皇上。”

“你……”罗成气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伸手就想将人拨开,“你给我让开。”

宇文成都挡在身前,纹丝不动。

“你挡着了我一时,挡得了我一世么?除非你把我杀了,要不然,我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你的皇上。”

罗成从侧面绕过,打开门,刚踏出一只脚,就听到身后传来生硬的说话声:“我可以随时杀了张紫嫣。”

罗成语气生冰,脸色阴冷地转过头:“你是在威胁我?”

宇文成都眼眸微敛,让人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罗成,只要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动皇上分毫的,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我问你,你是不是拿张紫嫣威胁我!”

许久,一个“是”字才艰涩地说出口。

这招对别人也许无效,但是对罗成一定有用。谁会那么傻为了不相干的人,都想弑君,只有他。

罗成定睛地看着他:“好,你很好,宇文成都!”

蓦然一拳,打在那人的脸上,拳劲打得那人踉跄了两步,再抬起头时,左脸颊肿胀了一圈,嘴角溢出血丝。

“我不想见到你,你走。”罗成平静地看着他,就像方才那拳根本不是他打的一样。

他就再耐心地等几天,稳一稳宇文成都,过几天……过几天就去求杨广把张紫嫣要回府保护起来,他再去杀了那个昏君也不迟。

罗成不想见宇文成都,也不想见杨广,既然请了病假,就在府邸里休养起来。

平日里除了练武还是练武,这一过就是七八日,也不知道宇文成都是怎么向杨广解释的,杨广一直未催促他,反而上好的药材源源不断进了北平府。

直到这日,管家心急火燎地一路小跑跑进内院,枯老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门口:“少保,少保,门口来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感谢夕鸟燃空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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