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十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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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把楔子放完,明天整理后文中,不定时定量更新。

可见老天还是有眼的,拿了人家东西的,全部以死偿命,侮辱了人家的,就只有生不如死了!

两人回屋商量了一下,这马三炮虽然说自己有“宝贝”,但又不肯先讲出来,不过替他走这一遭也不麻烦,干了,就有发财的可能,不干,这家伙必然守着秘密进棺材。

倒是今天就走显然不现实,军营又不是自己家,说走就走说来就来。最快也要今天打报告请假,明天一早出发。土地陈并不远,百十里地,租个快点的驴车,一天就能打个来回。倒是如何找到那个老道,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反正该着你的就是你的,两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向上面递交了请假报告,好在部队最近一直没仗打,他们团里也不想打仗,一碰日本人就跑,打个什么劲儿?现在正是宽松的时候。

假果然一请就批,两天,想必也该够了。

两人也没什么准备的,带上些干粮带上钱,还有枪,连驴车都联系好了,就等着第二天一早出发。

夜里爷爷还做了一个梦,梦见马三炮告诉了他们藏宝贝的地点后就一命呜呼了,然后俩人将东西给挖了出来,变卖了好多好多钱,从此娶妻生子,一生无忧。

如果真那样就好了,至少在爷爷给我讲故事那年,他还会时不时地为钱发一下小愁。

第二天早上睡得正香,爷爷就被同僚推醒了。这位姓黄的一向贪睡,但今天不一样,为了钱,他可是一早就翻身起床,洗漱准备。

可一推开门,他就傻了眼,只见几个士兵正抬着马三炮和那个女尸往军营外走。于是赶忙回来摇醒爷爷。

俩人此时也顾不得惹嫌疑,追到军营门口,一看马三炮,就知道这家伙活不成了,因为他昨晚又出来搬女尸,但不知道怎么的,伤口一直不好,越烂越大,周围的皮肤也坏死了,一用力,肠子流了一地,塞都塞不回去。

当然,这个情景是爷爷他们事后推理的,别人并不知道,都以为女尸吸光了他的阳气,就把肚子挖开,将里面吃掉了。

此时的马三炮,腹内“空空如也”,真的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许久以后我爷爷也在想,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操纵着他,不然只是凭一个人的身体和毅力,挺了这么多天不说,就连肠子流出来,还能活上半夜,简直都是奇迹了。

躺在木板上的马三炮看到他俩,轻轻地摇了摇头,意思应该是不用去了,活不了了。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前,爷爷和同僚赶忙凑过去,也不理会旁边几个兵那诧异的眼神。

马三炮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顺着他的眼神,爷爷在他胸前自己缝的内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枚袁大头。

“宝……宝贝在这……”马三炮指着袁大头,用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努力挤出这五个字后,终于一口气没上来,结束了自己那肮脏的生命。

好在他最后气若游丝,五个字也只有爷爷他俩听见了。

马三炮和那女尸都被埋在了后山。

倒是爷爷他俩一上午都呆在屋子里,看着那枚袁大头发愣。

不用去土地陈找牛鼻子老道是省了事儿。问题却出在那死鬼马三炮身上,他要是一声不吭咽气也就罢了,至少没什么念想。可这家伙偏偏留着最后一口气,给了他们一枚银元,还说“宝贝在这”,搞得爷爷他俩此时是抓心挠肝,就好像是和财宝隔着一扇门,只要推开门,想怎么拿都可以,可却如何也找不到开门的钥匙。

“妈的!这龟孙王八蛋一定是诓咱们呢!”同僚捏着袁大头想了一上午,一点也没看明白,将那东西往桌子上一拍,叫道:“还用块假的袁大头,真不知道这家伙安的什么心?!”

其实,当时这块袁大头拿在手中,爷爷就知道是假的,重量、用料暂且不说,单用眼睛来看,这枚袁大头的银料中间竟然夹杂着一丝黄色的金属材质,呈s型,只有一根麻线那么宽,将袁大头分为两半,不知道是金还是铜。

很显然,官方制作的袁大头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表面上,这是一枚中华民国三年的银元。上面的袁世凯侧面像线条流畅,如果不是那道黄色金属线,工艺上还真就看不出真假来。

爷爷起先还拿着吹了吹,余音洪亮悠长,这说明料给的很足。

之所以这十几年大量出现仿冒的袁大头,一方面受前清的影响,银子还是硬通货,再者是一枚一元银币,其货币价值已经超过了所需银料的原始价值,所以使得投机分子趋之若鹜。虽然在大地方,这些东西基本上花不出去,但诸如小县城,农村,并没有人在乎银元是真是假,只要别假的太过分,甭管多少,银子份量够,没人会在乎,这也就更使得有人肯去铤而走险,假冒袁大头。

也许,马三炮真的是在耍他们。一枚银元直径一寸多一点,能藏着什么秘密?

两人研究了一上午,也没有任何发现,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到外面传令兵喊道:“团长有令!今日午后部队换防安都镇,一点集合,没吃饭的赶紧去吃饭!……”

事后,爷爷才知道,他俩盯着袁大头发愣的那一上午,军营里都在风传这样一句话:“那女尸吸完了马三炮的阳气,今晚就要有下一个人遭殃了。”最早是谁说的没人知道,反正越传越邪乎,到最后还说什么那女尸吸够九十九个男人的阳气,就能让太后老佛爷复活,复辟大清朝……”

营长见人心惶惶,更怕真的跟传的一样,赶忙向上打了个报告,要求换防到离日本人更近的安都镇,于是上头很爽快地答应了。

以后的日子,随着战事逐渐吃紧,爷爷他俩也没空来顾及这枚袁大头。到后来从抗日战争打到解放战争,他们的部队被多次收编,两人倒也没分开过,只不过离家越来越远,到最后,就算有心想搞个明白,却已身在南方。

那枚袁大头,也只能时不时取出来瞧瞧,然后换另一个人保管。

直到1949年的8月,爷爷他们随部队退到福州机场,在这里等去往台湾的飞机。虽然两人混了这么多年,也只不过是分别从少尉升到了中尉和上尉。由于同僚官高一级,按照撤退计划,比爷爷早了两天飞去台湾。

八月中旬,爷爷连同数千官兵,还没等来接他们的飞机,却等到了解放军的大炮。

福州解放了,爷爷他们全成了俘虏。

当第一次爷爷讲到这里,我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那枚袁大头在谁手里?

爷爷说在他那儿,我嚷着要看,爷爷却说他回老家后给了我舅爷,也就是奶奶的亲弟弟,过了半个世纪,恐怕早就没了。

那时幼小的我总免不了可惜连连。以为凭着自己的本事,有朝一日能够发现马三炮的“宝藏”,谁知道竟没有一面之缘。

但世事就是如此难料,这枚假的袁大头,竟能够历经沧桑,最后真的来到我的手上,但……

爷爷的故事讲完了,不知道各位是否还记得,我开篇第一句话就是:爷爷是个怪人。那他怪在哪里呢?咱们接着说。

爷爷在被俘虏后不久,全国解放了,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当时对他们的处理原则非常宽大,有三条路可以走:一,留在福州当地,支持新中国的建设;二,附近还有一个俘虏安置城市——杭州,也可以去那里;三,回到原籍,想干什么都可以,只要别做破坏新中国的事情,还发给你路费。

爷爷早在几年前,还没打到南方的时候,已经抽空回老家结了婚,并且和奶奶生下大姑,他不习惯南方的天气,硬是扯着一家三口回到了老家,那个离当年他们驻扎过的地方不足百里的一座豫北小县城。

五几年,虽然已经解放了,但乡下的日子并不好过,爷爷常年在外当兵,还是国民党兵,家里分田分地时,压根就没他的份儿。

在老家熬了没两年,我们家就又拖家带口来到了省城。

爷爷找了份还不错的工作,一大家子慢慢稳定下来,从此离开了生活十几代人的老家。

改革开放后,慢慢地两岸可以互通书信,爷爷凭借他工作的便利,几经查找,竟联系上了已经在台湾扎根的那位黄姓同僚。

通了书信才知道,爷爷的这位同僚可谓是相当有经济头脑,到台湾后白手起家,通过三十多年的努力,他们家的连锁小超市现在几乎已经覆盖了半个台湾岛。至于那枚袁大头和其中的秘密,同僚更是在信中明确提到:就算找到宝藏,他放弃自己那份,将之全部转赠爷爷,以此信为证。

每当爷爷看到这信,都会笑着说:“空头支票!”东西都没了,还上哪找去啊~!

1987年,那年我五岁,开始逐渐记事儿,也就是在那一年,爷爷的同僚在台湾病逝了,享年七十六岁。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每逢七月十五日,爷爷总会买上几个小菜,一瓶酒,两副碗筷,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一个人自斟自饮、自说自乐。

每当这时候,全家人都觉得他精神有些不对劲儿,可到了第二天又一切如常,起床,做饭,上街,聊天。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习惯了。照奶奶的话说,爷爷其实清醒着呢,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喝酒的理由罢了。(六几年爷爷生了一场大病,肠子截掉一半,医生不准他以后喝酒)。

后来我长大了,也慢慢明白了爷爷的心思。他这辈子,说白了关系最好的,就是那位姓黄的同僚,两个人,一个秘密,共同保守了半个世纪,该是怎样的艰辛和执着?

所以每逢七月十五,爷爷总要祭奠一下他这位一同工作了**年,解放后却天各一方的好朋友。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十五年后,因为这一年,爷爷开始带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并且在之后的十年里,越来越糊涂。

直到前两年,有一天爷爷糊涂得夜里不睡觉,我整夜地守着他,老爷子坐在床沿,指着屋里的一角说道:“老黄,你终于来看我了,咱们有五十多年没见了吧?快来坐……”

虽然爷爷每次讲的故事听起来都很真,奶奶却总说他是胡编乱造,但我当时并不害怕,甚至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爷爷的确见到了他的老战友。

楔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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