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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模样。司徒景烈这个经常在芙蓉园里听曲子的人都忍不住乐了。

“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若是往常听这段,他兴许还会跟着哼两句,如今心境,只是多添离愁。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若谁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相恋只盼长相守,奈何桥上等千年。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不怕永世堕轮回,只愿世世长相恋。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不羡西天乐无穷,只羡鸳鸯不羡仙。

后面的词,他再也没办法去听了。相恋只盼长相守,奈何桥上等千年,唱来容易,做到难。何况如今他已经走到这一步。

“丫头,要不你也在奈河桥上等我三年吧。”

我不会让你走到这一步

“什么?”杜小小有点茫然的看他,显然是没听清。

司徒景烈微笑,没有再说,只是单手抚上她的脸颊,微微用力的掐了一下,好一会道:“还是胖点好。”

杜小小眨眨眼,也摸摸自己的脸,发现本来圆润的下巴变得有些尖,脸颊上的肉也少了。

“好象真的瘦了。”她欣喜,突然觉得这两天的遭罪也不全是坏事。

司徒景烈叹气,瘦了一点精神气都没有,抱着也不丰满,有什么好的。但是这话,他想想还是决定不说,女为悦己者容,她高兴就好。

“不过娘看见非心疼不可,她总说胖点的姑娘有福气,看着也喜气。”

司徒景烈非常认同,“而且胖点好生养。”

杜小小脸倏地红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司徒景烈自觉自己说错话,也微微不自在,但更让他不自在的是她的注视,里头的光芒纯洁而懵懂,最是干净不过。

这样的感情,他此刻伸手可得,却已经应承不起。

“小小。”他轻轻出声,“我突然想讲个故事,你可有兴趣听?”

“什么故事?”杜小小自然好奇,只是她好奇他怎么会突然想讲故事。

“很多年前……”他开口,可在说了这四个字后又突然没了下文,久久无言。

杜小小被吊起了胃口,“很多年前什么?少爷你倒是说啊。”

好一会,司徒景烈才摇摇头,带着点歉意,“这故事听来太久,我也记不清了。”

杜小小撅了下唇,露出失望的表情,后又不死心,“那大概是什么样的故事啊?”

司徒景烈眸光流动,又掐了下她的脸,“一个千金小姐和一个府里下人的故事,没什么可说的。”

杜小小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这样的故事她常听,有真实的有虚构的,但结局大多是伤感的。门户之见,世俗之偏,相爱未必能相守,有时候人活着不单是为自己活的,还要顾及很多人的目光和感受。想着她突然觉得泄气,如今的她也好比以前故事里的人,一个丫鬟,再是卑微不过,一个少爷,还是首富的公子,怎么想怎么看,两者都无法联系一起,即便联系上了,那也是要断的线。

因为实在不合适。

司徒景烈见她半天不吭声,心猜她又是胡思乱想到哪去了,再见她表情一时忧虑一时失落,就知道自己果然没猜错了。

他伸手将人抱在怀里,稍微用力的搂紧。这一搂成功拉回了杜小小的思绪,只因他的动作牵扯到她身上的伤口,但她不敢叫,怕他会发现,只能是苦着脸自己强忍着。

“不必想这些,信我,我不会让你走到这一步。”他埋首在她颈间,闷声地说。

这一步?哪一步?杜小小想问,却突然发现有滴温热的液体滑入了衣襟。她一愣,随后垂下了眼,定定地看着眼前十方牢笼,什么都不说也不问,任那滴泪一点点流入心里。

景烈番外:很多年前,下过一场瑞雪

很多年前,下过一场瑞雪,雪不大,但是很冷。

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老人常说瑞雪过后必有大丰收,是个好兆头。可是老人家没说瑞雪年这么冷,饶他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还是觉得风从袖中过,雪从天上来,着实是冷!

眼前是三名十来岁大的少年,他们包围着他,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他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这些人前几日被三弟一招扔出去好远,他们打不过三弟就寻他麻烦来了,他可要快点走,不能再惹事,不然老头子又要骂他了。

可是没等他躲开他们,其中一名少年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木盒,他拼命想抢回来,却被另外两人推倒在地。那人打开木盒,很是讽刺的说了句:“桂花糕?你这妓女生的儿子怎么配吃这么好的东西。”说罢,一个脱手,满盒子的桂花糕掉了一地。

“住手,这是给娘的。”他连忙爬起身来想捡,却又被人一脚踹倒。一名男子似泄恨般的踩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拧了几下才松脚放开。

他顾不上手腕的疼痛,挣扎着爬起身往那雪地里的桂花糕跑去。

“哟,这那里来的乞丐在捡东西啊。”一只穿着金丝花边鞋子的脚,一脚踩在了那桂花糕上,使劲一拧。

“公子,这可不是什么乞丐,人家可是司徒家的二少爷呢。”三名少年迅速围在那名华衣男子旁。

看见自己好不容易偷来的桂花糕,顷刻间变成一烂泥,他不由紧紧的握住拳,狠狠地瞪着眼前四人。

“公子,你看这小子还敢瞪你呢。”

“砰”的一声,他又被人拽过,被狠狠摔在地上,一只脚借势踩在了他的背上。

“掀起他的头发,看看和他那个婊子娘是不是一模一样。”华衣男子嘲笑道。

“放手!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他愤怒瞪他们,小小的身子在雪地里扭动挣扎,却怎敌的过三人六只手的蛮力。

那几缕发丝被人狠狠掀起,被强迫抬起的脸上是不服输的倔强,他紧紧的拽着拳,可手里只有雪,心里只有冰冷,真是说不出的悲凉。

景烈番外:再是可怜不过

“啧、啧、还真是一模一样,公子你看,男人长着一双桃花眼,你说恶心不恶心。”恶意的奚落与嘲笑声此起彼落。

“算不得恶心,只能说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眼竟然长在这脸上。你们几个把他丢远点,我不想看了,真污眼。”华衣男子夸张的做着动作,表情很是鄙夷。

一脚狠狠的踢出,小小的身子被踢的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怀里一个完好的桂花糕滚落在了地上。他大惊,连忙想去拿。

“这是在做什么?”几人正雀跃间,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四名少年立刻停了下来,他见此连忙爬起来,把那滚落在地的桂花糕捡起来,并小心翼翼藏于袖中。

只是他还不及高兴,刚站稳的身子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甩在了地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愣。

“谁允许你出来的,你的书温好了么。”冰冷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响起。

“爹。”捂着被甩红的脸,他踉跄的站起身。低低的垂着头,低声叫了一声。

“闭嘴。司徒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看自己现在这像什么样。”满含怒气的声音响在他的头顶,紧接着,一个耳光狠狠的扇了出去。

不过七、八岁光景的身子哪里承受得了那么大的力道,斜着就飞了起来,落在了洁白的雪地。

“一天不看着你,就出来给我惹事,你给我……”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老成中还带着稚气的声音在旁响起。

“爹。”

“景轩,你怎么出来了,天气这么冷,你快回屋里头——”

“时辰到了,先生该来了,杜太医在前厅也等爹很久了。”声音不冷不淡,显然只是在陈述事情。

“糟,我给忘了,晚了那老家伙要发脾气,景轩你快回屋里头去,着凉就麻烦了……快和爹一起进去……”

“我等二哥,爹还是快去前厅吧。”

“好好,还是你稳重懂事,不像这个逆子……”

迁就宠溺的话还在耳边,脚步声已经走远,老头子走了,他知道。

“二哥,你真可怜……”

没有什么表情的一张脸就是在眼前,他的大脑很沉,一直发着嗡嗡地响声。是啊,真可怜,被小自己两岁的弟弟这样看着,怜悯着,再是可怜不过。

如果有好好学武就好了,他想。

景烈番外:如果他和三弟一样聪明

“这些桂花糕脏了,不能吃了。我房里有好多,你要的话,我让人送去给你。”

不知何时,原本藏于袖中的桂花糕落在了他的掌中,见他要丢掉自己好不容易保护的桂花糕,他突然恼火了。

“不可以丢。娘说要吃桂花糕,这是娘的!”

见眼前的人皱着眉,他突然慌了,也不知道慌什么。

“三弟……你别生气……”

“二哥你真笨,宁可捡别人不要的,也不去争取最好的。我不会和你这个笨蛋生气,没有意义。”

脏兮兮的桂花糕又回到他的手心,望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他在想他的确是笨,如果有三弟一半聪明就好了。他一直傻傻的看着,好一会才回过神起身,四周一看,那四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

他也不想管,只是这仇已经记下了,他捡起几个算好的桂花糕,匆匆往府内的后门跑去。

紧紧揣着怀里的桂花糕,一边跑一边在想,三弟真的好厉害,如果自己有他一半气势和聪明就好了,如果他和三弟一样聪明,爹或许就会喜欢他……如果他再多像大哥几分,爹会不会更喜欢他呢……

还是不去想了,眼下还是去见娘要紧,娘很久没对他笑了。

想到这,有些脏的小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他不管别人说什么,他相信娘。

快速跑进有些萧条的院子,一进房,他便展开脏兮兮的小手,那上面是一个有些脏,甚至已经变形的桂花糕。

“娘,桂花糕。”

没有看见自己熟悉的身影,他又小跑进内室,一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他没有出声,只是手里的桂花糕悉数落地。

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相信就好,别人的话都是谎言,一直坚持着自己可笑的坚持,可是结果又能怎样呢。

那对搂抱在一起的男女,他都认识,而且再是熟悉不过。

景烈番外:白色,好孤寂的颜色

这一刻,他想起曾经所受的一切委屈,包括刚才的。原来自己真的很笨,笨到没有发现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一开始的满心欢喜,已经彻底被打入谷底,什么想吃桂花糕,怕只是为了支开他吧。

他跑出来,站在过道上,眼前是皑皑白雪,半点尘埃不染。也不知是周围是否过于洁白刺眼,眼眶像是有温热的液体漫出来,他发现他第一次很讨厌白色。

白色,一点都不热闹,好孤寂的颜色。

“二少爷,你手上流血了,是不是摔倒了呀?”

他低头,掌心是嫣红的血色,一滴滴地落入了白雪,竟是份外好看。

“胖胖……我流血了……”手心开始疼,他才后知后觉。

“奴婢叫雨桥,不叫胖胖。石雨桥,雨中的石桥,不是胖胖。”

“谁叫你胖,还是胖胖好听。”他笑了,笑的是那么开心,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抑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滴滴落入心头……

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里回放,清晰的记忆让他极力想逃避却又无能为力,努力想把那个噩梦推开,却又深深地陷在噩梦的泥沼里不可自拔。

“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轻轻的调子让他的大脑从微醺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眼睛半睁半开,房内的昏黄在他眼中跳跃,这时,他看见一个人正闭着眼轻轻哼着歌,是刚才梦境中没有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司徒景烈轻和而笑,即便笑容的背后有着他不愿意承认的悲伤与难堪,然而在这一刻,他选择遗忘一切,最后逃避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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