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3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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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和平澜也不熟,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又不知说什么了,有点局促地站在原地,等着他们离开。

谁知平澜连忙握住她的手:“去我家玩玩吧,我烧了一大桌好菜。”

明秀笑着拒绝:“不了,我就不去叨扰了……”

平澜打断她的话,拉着她就要往外面走:“要的,要的,你替我照顾嘉嘉这么久,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歹一顿饭也是表达了我的心意,你一定要去。”

这样在机场大厅拉拉扯扯的……

明秀无法,只能随他们一起回去。

到了盛家,进门就看到于牧,正和盛岩坐在饭桌上喝酒。

明秀下意识地就想掉头离开,被嘉嘉拖着往里走。

“秀秀姐,你说了我乖乖听你话,就把游戏光碟给我的,快点拿出来啊。”

这么快就穿帮了,明秀脸一红,狠狠瞪他一眼:“你急什么,老实点!”

平澜这才知道,儿子的懂事是被收买的,不过也并没太在意,怎么说也让她感动了一回,便热情地招待明秀进屋坐下,正好位置安排在于牧身侧。

一被男人的熟悉气息笼罩,她就不自在了,一顿饭吃的很是别扭。

饭后,平澜热情地拉着她,亲切地说道:“秀秀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没事要常来玩,嘉嘉那么调皮,你要多管管他。”

明秀不知她说的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心里确实被她说的“一家人”三个字触动了,她现在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家……

正想表示什么,盛嘉又开始拽住她闹了:“秀秀姐,快点,把光碟给我啊,我要打通关。”

明秀无奈,只能去把东西翻给他。

男孩高兴的不行,在她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小小声道:“你这么好,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不想去外国的,是小舅舅亲自压着我送到法国机场的,你不要生我气,以后有什么好玩的一定记得还要给我。”说完,也不敢看小舅舅那可怕的眼神,火速跑回了自己房间。

怪不得那天在机场总感觉有人偷看她,原来如此!

一点好心情全被破坏了,明秀拎起行李箱就往外走,连告辞的话也不说了。

于牧赶紧追着她出了门。

车子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即便有很多人注目,明秀也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继续往前走自己的路。

车上的人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在小区门口看到她要拦出租车,赶紧下来将人拉住:“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我要去x公墓,你也去么!”明秀扭头就冲他道。

于牧眼神渐深,定定地看了她两秒:“你不要故意这么说,你就是要去地狱,我也一定会陪你的。”

天色开始渐渐阴沉,于牧手把着方向盘,看了眼车窗外,犹豫了一下:“可能要下雨了,改天吧。”

明秀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抿成一线的唇迹透露着她的倔强:“不!也快到了,就今天。”

于牧眸光沉了沉,一言不发加快了车速。

今天天气不好,也不是特殊的日子,空旷的山阶上基本上看不到一个人。

门口看门的大爷从窗内伸头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又关上了窗户。

秋雨森森,稀稀啦啦就下了起来,打在雨伞上滴滴哒哒的响。

从远处看,一个高大的男人举着蓝格子的伞跟在瘦小的女孩后面。他的伞大半打在女孩头上,自己有一半身体落在雨中,背后深色的风衣便显出更深的颜色。

但他的脚步坚定,背脊挺拔,和女孩走在环形山道上,一步也没落下。

两人在一座墓碑前停下,上面刻了几个笔锋遒劲的大字,明秀一眼就认了出来是爸爸的字“爱妻纪林月之墓。”墓碑最又下角记录着当时的日期——2000年6月15日。

雨仍不停地下着,有几颗杂草好不容易从缝隙间冒出了头,此刻被雨水无情地压弯了腰,在风雨中不安地摇摆。

明秀蹲下来,将它们慢慢地拔起,连着根的平放在一边。

泥水相混合的浑黄液体很快溢了开来,明秀双膝下弯,毫不犹豫跪了下来。

于牧一惊,快速去拽住她的胳膊,换来冷冷一憋,注意到对方眼里已泛了淡红,于是放开了手。

双掌向下扶地,额头触碰石板地面,一,二,三。

每一下都叩的标准认真,虔诚的令人不敢亵读。

等她叩完,又双手交握于胸前不知说了什么。

于牧留心去看,雨幕中,只能看到有两缕散下的黑发不住拍打女孩苍白的侧脸。

女孩却好像无知无觉,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神圣不容侵犯的姿态刺痛人的眼球。

至少跪了有一刻钟,于牧到底没人忍住,将人拉了起来,明秀踉跄了一下,这次没有拒绝。

他细心地将那两缕被风打湿的头发捋到女孩而后,等她站稳,又将伞不容拒绝地塞进她手里。

毫无预兆地也“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明秀呆呆地看着他,双眼迷蒙中分不清今夕何夕,只听男人沉稳地说道:“妈妈,您在天上看好了,若是今后,我于牧再有负于明秀,就任凭您如何处置。”

明秀全身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自己的耳朵,如果说刚才于牧那一跪不可思议的话,这一声妈妈叫的,就更让人无法想象,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清楚楚的了解,妈妈这个称谓对他来说是多么的神圣。

如果没有“妈妈”的舍生,这个世上就没有于牧的存在……

明秀仰起脸,任雨水飘进自己的眼睛里。

有风灌进嗓子里,又干又痒,明秀捂嘴轻咳,下一刻,就有一件风衣披在自己身上。

于牧低眸望着她,关切地说道:“虽然有点潮,好歹能挡点风,我们快点下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换了位置,男人在前,女孩儿高举着伞跟在后面。雨天路滑,下楼梯的时候,男人时不时地会停下来,回身去扶一□后的女孩,看上去两人相互扶持,多么令人羡慕!

回到车上,于牧从车后座拿来了条毛毯,也没多说什么,开始脱明秀身上的大衣。

明秀僵了一下,并没有反抗。

她想起了一件往事,依稀记得还是刚上高中的时候,她去新学校报到,家长学生的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场面实在混乱。人群中两人被被挤散了,明秀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摔倒在地,膝盖马上就破皮流血,幸好于牧动作快,立刻找到了她,气的抱起她就离开了学校,开车就要往医院奔,连名都不报了。

但明秀不干,错过了今天,又要给她弄特殊化了。怎么劝,都非要先报了名再说,于牧拗不过她的倔脾气,只能扶着她一瘸一拐地往教务处走。

好像从那之后,于牧的车上就总是准备了这些东西,包括跌打药和毛巾……

果然,于牧将毯子把她全身包好,又变出了条毛巾,直接往她脸上抹。

明秀让了下,伸手抓住毛巾的另一边边角,垂下眼眸,道:“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说完,感觉到头顶沉甸甸的压迫目光,直把她脖子压的都直不起来。

好一会儿,压力才转移开,明秀舒了口气,听到翻找东西的声音,一瓶矿泉水和一片白色药片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附近没有卖热饮的,你先将就着把药吞了吧。”于牧道。

明秀眨眨眼,毫不犹豫地就吞了下去。

于牧嘴角微勾,脸色缓了很多,开始启动车子。

“回我原来的家。”

于牧听女孩这么说,猛然踩住刹车,转头眯着眼问她:“你说去哪?”

“牧哥哥,我想你没有听错。”

明秀这么说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睛清亮,语气冷静。

“你不一样了。”

于牧直直地看了她半晌,一颗刚回转点的心又沉到了谷底,缓缓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以前的明秀爱撒娇,爱面子,表面清冷,但遇事并没有多少主见,凡事都会习惯性地先问一下他的意见,心地很软,生气了也只要哄几句就可以了。

但她这次从法国回来以后,准确的说,是发生了一系列不幸的遭遇之后,就变得从骨子里坚强了起来。好像任何事情都经过深思熟虑,预先想好了如何去做,并且也再不轻易受他的影响……

“过去的事我本不应该再继续提起,但我还是想清晰地表达一下我的感受。”明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喝口水,润润嗓子,不急不缓地说道,“爸爸说,是你和昶哥哥一同将妈妈的墓穴移过来的,亲人下葬,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就在身边发生,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她苦笑一声:“也不知是你们太精明,还是我太笨了。”

于牧无力地将头仰靠在座位靠垫上,然后,听她接下来说到了正题。

“我之前在网上报了高考复习班,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学,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这么久没上学,就更赶不上人家了,我想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追上他们的步伐,所以,接下来到高考的这段时间,我希望可以一个人安安心心地努力学习。”

44

44、于昶番外二 ...

今年是2004年,2月28号,算算日子,我在法国离开家乡已经有 998 天了,真的好漫长啊!

回首刚离开的时候,简直不敢想象:我真的熬下来了,夜已继日的学习加学习,甚至连过年的时候都不敢回家,就是怕见到我心中的女孩,再也坚持不下去……

“yu,what are you thinking?”亨利导师拍拍我的肩,将我从不良情绪中唤醒过来,“it isn't like you.”

我只能无声苦笑,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对我有了人生规划,着重培养我在外人面前积极守礼的形象,不可否认的,这么多年来的教育很成功,现在我无论见了任何人,都会下意识地先露三分笑,在我大脑都还没发出指令的情况下。

我甚至有时候在想,我睡觉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脸部神情。

刚刚的反应是反常的,领博士证书的时候,在德高望重的教授面前走神,无疑是失礼的。

“i am sorry!”我接过证书,诚恳地向他道歉。

“没关系,”他拍拍我的肩,“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留在国外发展么?我想这里有更好更适合你的发展空间。”

亨利老师是个英国人,一直以后上课说的都是英语,很少听见他说别的语种,这几句中文明显说的生涩别扭,但我听的感动了。

轻轻抚摸了一下手中的证书,质地平滑而坚实。一如我的信念,长久以来都没有动摇过。

“谢谢您了,可是我们中国有一个成语叫从一而终,也许今天我用在这里不太恰当,却是我真正的想法,我爱我的国家,爱那里可爱的人们,所以,我必须回去。”

我听见掌声响起,有同来的中国留学生在下面拍手叫好,而我,嘴角一直淡淡地弯着。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就在这里先祝福你。”亨利导师伸出手。

我也伸手回握他,顺便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他,这三年来对我用了这么多心血和精力,在他身上我找到了一种父亲的感觉。

“谢谢。”我说。

在回国之前,我又做了一件事情,去看望明叔叔。

这几年,逢年过节,我都会去拜访他。也不完全因为他是秀秀的父亲。我敬佩他,不仅是因为他对国家做出的贡献,还因为他对妻子的钟爱。这是一个真正深情的男人!

明夫人去世的时候我来了,见到的他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背脊弯曲,两眼浑浊红肿。很多人都在旁边劝他坚持下去。

他扶着桌子尽力站直,在妻子的遗像前说道:“我会的,这是我的工作,是我的理想,更是我妻子临终前的嘱托,不管再重再难,我也会背着它一直走下去,直到国家再也不需要我的时候。”

我远远地站在墙角边听着,一字一句像是打在心头上,沉重沉重的。

同时,我在心里也坚定了一些想法,直到今天都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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