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议题(一)（1 / 1）

第一章 议题（一）

12月19日上午10点30分，指挥中心会议室。

“同志们，今天我们的会议只有一个主题，”秦省长看起来神采奕奕，一扫前几天的疲态，他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就是如何消灭山区的鼠群！”

消灭山区的鼠群？！指挥中心的成员们都张大了嘴巴。山区里有几十亿只老鼠，前段时间指挥中心耗费巨资在山区里陆续投放了几千吨杀鼠剂，可是，直升机拍下的照片显示，顶多也就杀死了几十万只老鼠——山区实在太大了，几千吨杀鼠剂投下去不过是往大海中倒了一盆水。

现在秦省长却满脸春风的提出这个主题，看他的神态似乎已经成竹在胸，会议室众人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得竖起了耳朵。

“昨天晚上，张怀玉副总理亲自给我打来电话，他给我们推荐了一个音响专家，”秦省长用手按住桌子，目光把会议室众人都扫了一遍才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不出意外，她将给山区鼠群吹响死亡之笛！”

音响学家？死亡之笛？众人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秦省长，秦省长微微一笑，却卖了个关子：“还有10分钟，这个音响学家就会来到我们会议室，大家有什么疑问就去问她吧。”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秦省长身体往椅子上一靠，竟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秦省长这种作态让众人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宋清河看了看林语森，老师竟然也在闭目养神。不过，宋清河隐隐觉得，老师的脸色似乎有些发暗。

“小宋啊，你是生物学博士，”李市长饶有兴趣的问道：“趁着现在有点时间，你来给我们解释一下什么是死亡之笛？”

“这是一个神话故事，”宋清河苦笑道：“古时候，有个叫哈麦伦的城市老鼠成灾，就在市民惶惶不安的时候来了个吹笛子的人，这个人吹响了笛子把几百万只老鼠引诱到河里全淹死了。这就是死亡之笛的由来。”

“原来是这样。”李市长点点头，眼风一转望了林语森一眼，似乎要说什么话，最后还是忍住了。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大家无聊的喝着茶水呆着脸等着。

10点45分，会议室门开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三十岁出头，五官端庄秀丽，她穿着一件长身的裘皮大衣，体形外观显得苗条。当她脱下大衣的时候再一看，体形与外观并不一样。她拥有丰满的肉体，高耸的胸部把白色的毛衣顶得高高拢起。这样惹火的身材与她漂亮的容貌一样，有点不合时宜的感觉，与这里的场合不大相称。

“我叫丁丽。”她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

“欢迎你啊，”秦省长已经站了起来，满脸热情的与丁丽握手，然后把会议室众人给她做了介绍，最后秦省长说道：“我已经接到怀玉副总理的电话，我们会全力协助你的工作，请你把你的工作给大家做一个说明吧。”

“好！”丁丽一点也不腼腆，她说：“简单的解释一下，我是音响生理学研究员。我所在的研究所主要研究不同音响对各种生物的影响。例如，让某种飞蛾听到一定分贝的超声波，飞蛾就会停止飞行降落在地面，这是因为飞蛾错以为是蝙蝠发出的超声波，当这种超声波消失后，飞蛾又会飞起来。”

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丁丽身上有种女强人的气质，她环顾众人吐词清楚不含糊，措辞虽然很严谨，但是她的眼光中却具有一种很强的挑战性。

“在我们研究所里，沟鼠也是研究对象，毕竟对狗鼠的研究具有普遍的社会价值。我们模拟各种各样的音响，研究沟鼠最厌恶的音响。各位都听过麦哈伦笛子的故事吧。我们的研究就是关注这个课题，如何吹响让老鼠讨厌的笛声，使其远远的避开人类。”

丁丽在关键时候老练的打住了话头，她等待着人们的反应。

果然，包善东少将脸上露出兴趣盎然的神色，他问：“你的意思是说，利用高科技，可以用老鼠厌恶的声音有效的驱赶老鼠？”

“是的。全世界都在进行类似的研究，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现在市场上甚至有厂家利用超声波原理开发出小型的驱鼠器。但是，这些研究成果并不完善。有的研究所开发的超声波是二万赫兹，有的是一万赫兹，有的甚至是十万赫兹，在实验中老鼠确实表现出显著的反应，老鼠一旦听到某种震动频率的超声波，就处于假死的状态。但是，很遗憾这些超声波对沟鼠的效果却很小。沟鼠与家鼠相比耳朵太小，这是区别两种老鼠的重要特征。与家鼠相比，沟鼠的听觉是迟钝的。”

宋清河渐渐感到不安。一开始秦省长就给丁丽介绍过了——林语森是国内动物研究的权威，也是指挥中心关于生物领域的顾问。对未来事态的发展，特别是对山区鼠群的习性、动向的预计指挥中心都是以林语森的判断为依据。然而，丁丽似乎有意无意中忽略了这一点，从她侃侃而谈的语气中很明显的感到，她对林语森的动物权威身份并不尊重，甚至，带有一点挑衅的意味。

宋清河偷偷看了老师一眼，林语森紧紧的抿着嘴巴，脸色却不大好。

“然而，我们研究所通过无数次实验，终于找到了听觉迟钝的沟鼠所讨厌的超声波频率，利用高科技手段，成功的制造出了可以驱赶沟鼠的大型超声波设备。今天，我已经带了10台设备来到这里。这些设备通过蓄电池也可以工作，所以，即使在野外也不会影响使用。”

丁丽说完后就望着秦省长，不过，细心的宋清河注意到，丁丽的眼神中有一丝余光落在林语森身上。

林语森依然保持着沉默。

包善东少将却兴致勃勃问道：“这么说，利用这个设备在野外也可以驱赶鼠群吗？“

“是的。”丁丽的声音充满自信。

“这个，”李市长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们做过实验吗？能告诉我们实验的具体情况吗？”

“我们在实验中取得了非常理想的效果，”丁丽从容不迫回答：“最后一次实验我们请来了张怀玉副总理亲自参观，当设备发出超声波后，几百只沟鼠拼命逃跑，我们的工作人员移动设备，最后，张怀玉副总理也看到，利用设备可以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老鼠驱赶到任意位置。”

“太好了！”包善东少将一拍桌子。

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连秦省长脸上都浮出难得的笑容。

“丁丽女士！”宋清河终于忍不住提问了：“请问你这个划时代的发明是根据什么原理？”

“利用音响生理学附加超声波技术。”丁丽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宋清河语气中的揶揄，神情平静带着一丝庄重。

“山区的鼠群有几十亿，这是个疯狂的集团，甚至可以说，这样的集团中老鼠已经没有了个体的意识，只有一种群体的生物本能驱使着它们的行动，请问，这样的集团仅仅靠声音就可以诱导吗？”宋清河毫不掩饰自己的疑虑。

“你说的东西带有太多想当然的成分，科学是建立在严谨的实证基础上的，为了制造这个设备我们已经做了无数次实验，实验数据是不容质疑的！”

丁丽挑衅的望着宋清河，白净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

宋清河吞了口唾沫，与这样漂亮的女人争辩总觉得自己好象是在故意刁难，他想了想，不无揶揄的说道：“如果你的设备在山区驱赶鼠群成功的话，你将不折不扣的吹响了现代哈麦伦死亡之笛。”

“是的，如果成功将是现代科学的完美胜利，”丁丽望着秦省长，提高了声音：“我应张怀玉副总理的要求来到中江市，就是要帮助你们彻底消灭山区的鼠群。”

秦省长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盯了宋清河一眼。

宋清河只得闭上了嘴巴，他有些不安的看着这个神采飞扬的女人，虽然她的言谈举止透出一种强大的自信，但是，宋清河从一个动物学专家的本能中隐隐感觉到——她有些言过其实。特别是她要对指挥中心下一步决策发挥影响力的时候，这种担心就更强烈了。

宋清河是亲自感受过鼠群集团的疯狂的。那是一群穷凶极恶，贪婪的啃吃人类的生物，它们所理解的‘死亡之笛’，真的存在吗？

“我们应立即围绕超声波设备制定作战计划！”

包善东少将用强有力的声音提出建议。在他具有高级军官风度的脸上，露出放心的神色，他说：“如果能把鼠群诱导到任意场地，那么没问题，我们可以一举歼灭它们！”

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活跃了，几乎大部分指挥中心高级成员当场就响应了这个建议。

秦省长眉毛一动，就要拍板了。

“等等！”林语森忽然打破了沉默，他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他的语气中却带着一种坚定的意志：“我有不同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