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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我作弊,来吵,确认不作弊还是来吵,烦不烦?

可能是这种成绩跨度还是太离谱了,哪怕堂堂正正在教导处又写了一回,还是有人满心质疑。迟应懒得解释,丢了一句:做自己的事去,快期末考试了,我还要教他题目。

他,自然指的沈妄。

翟仁单小声嘀咕:咦?你们不是吵架了唔!

体委谭文曜直接捂住翟仁单的嘴,仗着个子高把人径直拖走:说什么说,就你话多,有这功夫还不如告诉我这题咋写。

都要期末考试了,还这么能蹦跶。

沈妄见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开,小声对迟应说:你不习惯挤食堂吧,要不我帮你带饭?

带了还是得在食堂或者班级吃,人多,一样的。

那你还不如不住

迟应抬眼,沈妄登时噎住。

为了缓解气氛尴尬,迟应找了个话题:还有,你得练练字,你也不看看你那答题卡,字迹乱七八糟的,也就是改卷老师心软,不然你成绩还能掉个二三十。

但我用不习惯水笔和钢笔。

那就慢慢练,不习惯不是理由,没谁一生下来就会做一件事。迟应用食指敲着桌子,突然吸了口气,这样,你把钢笔字写好了,我就不生你气了。

这要求看似容易,然而对沈妄来说,就好像要求一个现代人要短期内把毛笔字写得行云流水,艰难的很。

然而他总得找个台阶给沈妄下,这台阶得卡中间,难了显得无理取闹,不难又起不了教训。

沈妄显然也知道写好钢笔字的难度,他顿了顿,轻声说:好。

只要是迟应说的,别说写钢笔字,就算是倒立用嘴叼着抄四书五经,他都会点头。

浮生十七载,他就这么一个能交心的朋友了。

晚自习放学,迟应一如昨天在食堂吃完饭,但是这一回,是沈妄陪着他一起吃的。沈妄也不过分,把控了一个度,就坐在他身侧,没说话,好像一个人形挂件那样。

也没管他俩一同出现在这里,食堂会不会炸。

那cp贴自从上午沈妄在广播里喊了一声阿应,短短一天时间就又被顶上去了,还上了热门,里面一堆人磕的醉生往死,甚至还有人大放厥词。

【萌兔:姐妹们!高冷攻不香吗!】

【草莓味冰淇淋:你不知道校草一般都是受吗!】

【萌兔:你那是校霸校草,杜巷?杜巷不配!】

【你巷爹:】

【我磕的cp都是真的:哎呀,校霸还真看贴吧?】

【你巷爹:我想吗?你看看有多少艾特我的?】

于是,两人在食堂一同框,偷偷带手机的人全都悄咪咪开始拍照,导致万主任今晚突发奇想来食堂吃饭的时候,顺手又收了五六部手机,收入颇丰。

沈妄闲着无聊,也在玩手机逛贴吧,无意间发现了那个帖子又被顶上来了,人有点蒙。

自从他上次百度明白了攻受的意思,他就有些对这个帖子不忍直视了,没再主动查过,现在再次看到,还发现了自己和迟应被偷拍的一大堆照片。

别的不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他偷偷瞄了眼还在吃饭的迟应,心里暗自庆幸迟应不看贴吧。

吃完饭,迟应回了班级,还把早就准备好的私人作业丢给了沈妄。

住校的生活多了些固有的规律,本来晚上时间有很多空闲,多了晚自习后就有些忙碌了。他们下晚自习是九点半,走到寝室大概五六分钟,十点半规定熄灯,因此除去洗漱时间,迟应也就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这其实本就是高中生的常态,迟应也没唉声叹气或者后悔,毕竟作为带手机的特例,他和别人还是不一样的。

这么一晃就是两个多星期。

迟应也是十一中头位一人住一个宿舍的学生,因此生活的格外安静,没人敢来拜访校草的寝室,就连查寝的人都是能避开就避开,半点不见对待其他寝室的嚣张。

这些日子,迟应和沈妄的关系处在一个微妙的度之间,不那么亲密,也不像吵架时的状态。该教的题迟应依旧会轻声细语地教,沈妄偶尔也会帮迟应占座,或者因为知晓他口味,就会帮他提前买好饭。

他们之间唯一一次无关学习和任务的闲聊,就是有一天沈妄突然莫名其妙问他:阿应,有没有什么不需要基础,而且可以做小时工的兼职啊?

迟应也没多想,顺口回:发传单?服务员?不过小时工也不代表干一个小时就行,那些都是大学生干的,要么就是趁周末。

沈妄点点头,没再接话。

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气候从凉爽逐渐寒冷,南方还是恐怖的湿冷,外套已经变成了加绒,一到下雨的时候,掺着水气的风就会穿透衣服,直接把凉风灌入骨髓,带来彻骨的瑟瑟发抖。

今天就是一个下雨天。

这天晚上,迟应一如既往,九点半下晚自习后准备回寝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到有同学在唉声叹气,说没带伞,真倒霉。

他往窗外一看,还真下着大雨。

今天白天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的,冬天很少有这样的天气变化,因此他的伞放在寝室没带出来。此时排水系统不太好的地方已经有点淹了。放学前十分钟,今天留校的班主任张子雯特意到学校的超市买来了仅有的几把雨伞,分给了那些没带伞的学生。

伞不多,你们两三个人挤挤啊!

有伞的男生很多都把自己的伞给了没带伞的女生,自己顶着一本不重要的书就往寝室冲。迟应看了看窗外的下雨天,略有些出神。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拿着伞,到食堂来接他的沈妄。

果然人是不能尝到甜头的,不然下次遇到相同的境遇,就开始怀念曾经转瞬即逝的美好了。

教室里的人渐渐变少,张子雯见他还站在原地,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伞给了迟应。

迟应回过神,连忙婉拒:不用,谢谢老师。

张子雯摆摆手:哎,没事,我到楼下就开车走了,你还得走个快十分钟,回去身上都湿透了,听话啊。

那我先把老师送下去?

嗯,也行。

然而就在这时,班级门口突然有一个人逆着人潮,挤进了班里。

阿应。

混乱中,迟应一回头,正好和沈妄的目光对接。

沈妄靠在门上,把书包神奇地背在身前,手里拿着一把伞,衣角,裤腿和鞋子已经湿了,可他好像全然不在意似的,走到迟应身边,把伞递了过去。

咦?张子雯看愣了,你还特意来给你同桌送伞来了?

是啊,我就猜到他肯定没带,只要是晴天,他就不带伞。沈妄说着说着,突然笑出声,劝了看天气预报的,也不看。

迟应被噎住了,许久都没说话,只是把伞还给了张子雯。

张子雯接过伞:哦哦,那你把他送到寝室吧,我走了,哎,还是你俩一起住着方便,省的还得麻烦另一个人特意来接。

老师再见。

很快教室里就彻底没人了,灯光下只剩了他俩,刚刚还热闹的走廊也逐渐归于沉寂,沈妄回过头,欲言又止了片刻,最终笑着说:久等。

虽然也就慢了两三分钟。

迟应没说话,和沈妄一起把灯关了门锁了,再一同走向寝室。

一路无言。

然而这天气就像闹着玩似的,快走到寝室楼下的时候,刚刚的瓢泼大雨突然就停了。地上的水还在淹着,迟应收起伞,对沈妄道了声谢,就打算上楼回寝室。

然而沈妄喊住了他:阿应,等下。

迟应脚步一顿,刚走回去,沈妄突然拉住他的手,跑向了寝室旁边的小树林。

迟应淡淡说,这可是深夜情侣幽会圣地,你拉我来这做什么?

话音刚落,沈妄将背包放在长椅,翻找出了。

一个大花束。

迟应:

见了鬼了!怪不得沈妄把包背在身前。

可是这个花束里面包的并不是花,而是无数的棒棒糖,阿尔卑斯糖,软糖,跳跳糖,大白兔奶糖,简直是一个杂烩糖果大礼包。

迟应眼角一抽,接过这个花束,突然发现这些糖果里,居然还有一张纸。

结果沈妄见他发现了那张纸,像是突然怂了,赶紧把包背起来,随时准备跑:好了,你别在这翻,回去再看。

可是迟应已经瞄到了那张纸最上面的一句话。

写给阿应的检查

第49章 晋江独发

他看到了,却假装没看到,沈妄保持着随时跑路的姿势,眼见又刮起了风,随时有可能再下雨,迟应便让沈妄先回去。

沈妄巴不得送完花后直接跑路,话音刚落就走了,只是一步三回头,好像害怕迟应看到检查,却又期待他看到检查后会是什么反应。

迟应抱着花束上楼,这花束里虽然装着的是糖,但是从侧面和远处来看,校草分明就是刚刚和人幽会回来的。

只是看到的人只在心里嘀咕,没敢说出来,也就幸好这是男生宿舍,没那么多磕cp的人,不然这寝室楼今晚怕是要疯。

迟应抱着花束回到寝室,把雨伞撑开放在地上放着晾干,一看窗外果然重新下起了雨,只是没刚刚那么大。

他坐在椅子上,将花束放在一旁,拿出了夹在里面的那张检查。

看清字迹后,他愣了愣。

除了最上面那一行写给阿应的检查是毛笔写的,剩下都是端端正正的钢笔字。

阿应,我是沈妄,我再次为我月考作弊的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应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份检查是我用钢笔写的,我练了很久,应该不丑了吧?

当时确实是怕你失望,一念之差犯了大错,我当时涂完卡后就后悔了,所以那天放学后也不敢面对你,成绩出来的那天,看到你喜悦的神情,我说不出的难过,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辜负了你的期待。

这份检查足足有两三页纸,打底两千字起步,且水分很小,沈妄认错忏悔了得有一千九百字,迟应本来还算强定冷漠,直到看到最后一段。

我问了别人,道歉最好送些礼物,能表达心意最好,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只能送你糖,这些糖不是用你给我的钱买的,前几天,我去了学校附近的餐厅当服务员小时工,挣了一点钱,也没多少,就只能买这么点,希望阿应不要生气了,回来住吧。

右下角落款:住在阿应家里正在写检讨的沈妄。

下面还有一个拙劣的简笔画狗狗头像,附字汪。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迟应将检查合了起来,重新看向那塞满糖果的花束,有些出神。

他从来没有为其他人做的事动容过。

但这一次兴许要成为例外。

沈妄身为皇帝,本不该沦落在别人手下,打那些不符合他身份的工。他也一直在维护沈妄的尊严,尽量不让他在外面受到委屈。

但沈妄自己甘愿做了服务员,在外面打零工。

难以想象,作为一个骄傲恣意的人,他对别人点头哈腰时心里在想什么。

而那份检查是钢笔字,字迹虽算不上多漂亮,但已经很端正了,这么短的时间,不天天熬夜描字帖,是绝对练不出来的。

沈妄抛下了一切,就为了给他一个体面的道歉和检讨。

迟应原本就没剩多少的气彻底被消磨了个干干净净,手里的寝室钥匙好像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烫手。

而就在这时,黯淡了好些日子的铜镜突然亮起了微光,这是沈妄主动联系的信号。

自从吵架,他们已经很久没用铜镜联系了,都是在微信里简短的几句话,迟应接通联系,里面传来沈妄的声音,非常小心翼翼地问他:阿应,可以不生气了嘛?

沈妄还是不放心,迫不及待想知道他看到检查后的态度。

迟应默然半晌,终于是叹了口气,他随手拆开一颗糖丢进嘴里,轻声说:你买的糖,味道不错。

沈妄没懂什么意思,迟应又接着说:字也进步了许多,嗯,也没那么令人讨厌了,我本来打算再有三个月不搭理你,现在决定缩短时间。

他继续喃喃自语似的,好像全然不在乎沈妄正紧张兮兮听他的话:三天长了,三小时没什么用,都睡觉了,那就三分钟吧,现在正好是九点五十七,那就,从今晚十点开始,我就不计较你的错了。

他不善言辞,冷言冷语惯了,这是他能说出的最软,最不锋利的话,也不知道沈妄有没有听懂他的完全退让。

结果就等到一句:我在你宿舍楼下,阿应。

刚刚还有点自我感动的迟应:

这是捏定了他会退让?

迟应放下铜镜,朝窗外一看,沈妄果然撑着伞在下面站着。

哦,不是捏定,他要是不退让,沈妄可能要在这站一晚上试图让他动容。

小心机,治国御外的谋略被他用在这地方了。

迟应心里嗤笑,脚步却还是不自觉的下了楼。

走到楼下,迟应看到了站在雨中的沈妄,他神色平静,好像只是路过此处,恰好来这里站一站,但是垂在身侧的左手是掩盖不住的发颤。衣服早已经湿了半边,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迟应看着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疼。

他鬼使神差地张开双臂。

沈妄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终于放下手中的伞,饿虎扑食似的往迟应身上一扑。

他力气太大,迟应被扑得后退了两三步,整个人靠在了宿舍楼的墙上。他听到沈妄在他耳边低低喘气,估计是太激动,连带着呼吸都不太稳,抱着他腰的手臂收得很近,好像一松手他就要飞回楼上似的。

迟应被勒的有点喘不过气,他下意识想把沈妄推开,又觉得不太好。

想了想,他也揽住了沈妄。

他感觉到沈妄整个人又颤了一下,接着轻声对他说:阿应,你留在家里的衣服我都帮你洗过了,衣柜也擦了,然后你留的题目我也都写了,我还自己买了一套习题,正在做,期末考试一定可以堂堂正正上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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